[HP]斯莱特林阁下的忧郁 完结+番外 (彼笙莫安)
“不。”戈德里克摇头,“我亲自去一趟。”
走到桌前,他整理着那些羊皮纸,小心地叠好手中的信函:“我可以将我们讨论出的结果告诉他,不是吗?赫尔加,罗伊娜。我们是否都同意教廷的条件,以继续这次双方期待已久的谈判?”
——“我们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罗伊娜无奈地摊开手掌,靠在赫尔加身上,“否则我们又要打仗了!梅林……我已经受够了那些噩梦般的日子!”
赫尔加扶着她,安抚性地摸着她的头发。
戈德里克看着她们,叹了口气,朝向褐发巫师的方向:“那么你呢,萨拉查?”他的声音稍低了些,显得沉沉的,“无论斯莱特林如何选择,我都……萨尔,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
萨拉查看着那双蓝眼睛,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最后,思绪停留在那时在水中,他伴着晶莹的水花思考过的一切——无论从前,现在还是将来,不管戈德里克如何选择,他总是会惯着臭小子的。并且,不惜一切代价,毫无理智可言。
“按你所想的去做吧,戈迪。”
最终,他这么说道。
看着女巫们惊讶中带着了然的神情(毕竟这实在太过不像他自己惯常的做法),和另一个人眼眸里猛然点燃的火花,萨拉查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宠溺。
而后他站起身:“走吧,戈迪。”朝戈德里克示意,而后走向门边,“我陪你去找他。”
“萨拉查。”行至门边,罗伊娜忽然喊住他,“我们谈谈?”
萨拉查正将手按在门上,闻言,微微偏头,扫了她一眼:“我并没有勉强自己,罗伊娜。就算真要动作,也不会挑在这种时候。因此我不认为我们有谈话的必要。”
的确。他做出了一个于他而言极其轻率的决定——毫不犹豫地,忤逆内心,全然接受并认同了戈德里克的选择。而这在从前的他看来,同样是匪夷所思的,无怪拉文克劳会对此报以怀疑。
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在他做出决定后,看见那双燃烧起来的蓝眼睛——满足和暖意瞬间击溃了内心那一点点仅存的烦闷感。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让步,却是第一次拿出如此有分量的底牌,去承担戈德里克如此选择可能造成的后果;但同样,承担这些后果的,也由他自己变成了两个人。与其说是纵容驱使,倒不如说,他喜欢这种因命运抉择而紧密相连的感觉。
或许这也正是戈德里克并不怎么惊讶的原因。他早已承诺过,将未来交付对方手中,因而无论如何纵容都显得顺理成章。
当然,也只有戈德里克,可以将这种纵容当作一个习惯。
“……”
罗伊娜沉默片刻,转过头去,看着赫尔加。对方略一沉吟,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她长出了一口气,对友人的信任还是压倒了疑虑:“希望你的承诺一直有效,萨拉查。”
“它会有效的。”萨拉查道。而后拉开门,率先走出房间。金发青年跟上去,不忘回头朝女巫们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同样消失在门后。
待到房门被合上,两人的脚步声远去,罗伊娜就像卸去浑身力气般,倒在赫尔加身上。
“赫尔……”她喃喃道,“你说,他究竟想做什么?”
她不怀疑萨拉查这个承诺的可信度,斯莱特林不屑于违背诺言。但她所担心的,是在这诺言之外的东西——为掌控局势,萨拉查可能做出的一切。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做出让步,给予承诺,而后以自己的权势和力量去维持它们的底线。对敌人,这无疑是噩梦,但与之相对的,他也并不会对自己人手下留情,甚至可以为一次谈判,一个条约,屠戮一整个村庄,彻底毁灭一个城市。萨拉查.斯莱特林令人胆寒的名声,便由此而来。
“一次显而易见的纵容,娜娜。”赫尔加依旧抚摸着她的头顶,温暖的手掌,给予人安心的魔力,“也许这次……结局会和我们预想的不一样。”她将目光放到门上,喃喃道。
罗伊娜闭上眼,低声道:“但愿如此。”
“静观其变吧,娜娜。”
赫尔加低下头,手指轻柔地拂过那些漂亮的长发:“与其考虑这些问题,我们不如去准备一些治愈魔药?”
“治愈魔药?”
“这次萨拉查也跟着去了,娜娜。万一他们打起来了呢?”
“……”
罗伊娜靠着她蹭了蹭:“这可是学校里,应该?不会——”
——想到城堡里每个月时不时被魔力暴动炸那么两三回,她果断闭了嘴。决定……摊在友人怀里装死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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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依旧沿着上次的密道前行。走下一级又一级台阶,掠过一个个用来照明的月光石。场景重叠,让萨拉查又想起那次急匆匆赶去地窖的时候。无论他赶得多快,内心有多么焦虑,打开地窖门时见到的,依旧是浑身污血的格兰芬多——和从前那次不成功的营救一样,他总是晚来一步。
制止如潮水般上涌的回忆,他放慢了一点步伐,倾听与自己不同的脚步声。
戈德里克注意到了,在他身后问:“怎么了,萨尔?”
“没什么。”
萨拉查摇摇头,为自己回霍格沃茨后时常发生的,忽如其来的多愁善感皱了皱眉。而后岔开话题:“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还能怎么说。”戈德里克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吧。”
实话实说,推陈利弊,这听起来的确是令人信服的。
可萨拉查总觉得不对,事情很可能没那么容易解决。尤其是在斯莱特林表明态度,要与戈德里克冷战到底的情况下。即便是他宠着臭小子,尊重对方的决定,他也觉得这是对他自己一次极大的挑战——萨拉查.斯莱特林厌恶麻瓜,无时无刻不想着发动血腥清洗,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而若是自己身体里的那个灵魂有着同样的观念,却不会像他一样考虑戈德里克的感受,那么几乎可以预见,地窖里一定是一场硬仗。
不过他能想到,臭小子同样能想到。只是苦于没有更好的方法。
既然分歧难以避免,他能做的,也只有尽量陪在对方身边。
——“那个挂坠盒,你带在身上了吗?”沉吟片刻,他开口道。
“嗯。”戈德里克回应,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你担心我们会打起来?”他苦着脸,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好吧,说实话,我也认为我们可能会打起来。”
萨拉查毫不犹豫道:“要打架的话,叫上我。”
戈德里克:“……”这种我男人是罪犯头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走在前面,看不到金发青年的反应。萨拉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接着道:“等会和他谈话前,你可以启动挂坠盒上的法阵。这样一旦发生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察觉。”
而后他感觉有什么硬物抵了抵他的后背:“不如现在启动?到了地窖,魔法波动反而会被察觉。”
“好。”
他应道,而后回头,看着拎出挂坠盒的金发巫师。看着他的手覆上金色的盒面,而后整个挂坠盒散发出莹莹白光。透过这白光,他看见另一个人带着淡淡微笑的面庞。和从前那场惨烈的战役前,他们相互诀别的场景一模一样——那时候,他真的以为对方不会活着回来。
内心的感情是如此澎湃而复杂,以致萨拉查开始有些恍惚,而后,警惕感也随之而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沉浸在情绪中,很明显,这是极其不正常的。先不说回校后的这段时间,自己的情绪时常受到干扰。离地窖越近,这样的影响就越强烈,很明显,他的异常和斯莱特林脱不了干系。
萨拉查暗暗深呼吸,看着启动完法阵,将挂坠盒收进长袍里的戈德里克:“戈迪,等会进去的时候,你要小心。”
戈德里克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嗯?”
“斯莱特林的灵魂状况不稳定,甚至他的情绪影响到了我。”萨拉查皱着眉,试图遏制从心底蔓延的,极不正常的强烈痛楚,“情况一有……不……该死——”他咬着下唇,咽下破碎的哽咽,尽力不让崩溃感淹没头脑,“有不对……立刻……告——”
——萨拉查实在说不下去,只能紧抓胸口,大口喘着气。戈德里克吓了一大跳,急忙冲过来扶他:“萨尔!你怎么了?!”
浑身无力,情绪崩溃,觉得心脏几欲碎裂……这样的情绪,除却抚摸战场上插在泥土中的那把沾满鲜血的银剑时,萨拉查又何曾体会过。这种不受控制的,强加在他灵魂上的痛楚,他曾以全部起誓,永远,永远不想再承受。
因而靠在戈德里克肩上,尽力平复下呼吸,并以无声的魔咒遏制后。随着脱力感而来的,是强烈的出离愤怒感。最不想被唤醒的记忆重新浮现,当时那种卑微的痛苦和无助感再次席卷感知,想起曾示弱过的自己,和唤起这段他引以为耻记忆的罪魁祸首——萨拉查真是越想越火,手紧攒成拳,指节捏得咯吱作响——该死的无能的自己!还有该死的,躲在地窖里独自懦弱的斯莱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