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陈露兴奋地跳了起来,虽然裙子目前不过是一张黑白图案,但陈露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穿上的那天。
陈星表现得没有陈露那么夸张,期待的神情却比天上的星月更加动人。
陈勇阳对裙子没有兴趣,陈前进给他指了北斗七星所在的方位,接着又讲起了牛郎和织女的故事,陈勇阳突然对着天边惊呼:“看流星!”
陈晚下意识转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是萤火虫啦。”陈露纠正他的错误,然后姐弟俩就跑出院子捉萤火虫去了。
南瓜丛和田埂间是萤火虫最常出没的地点,陈前进小时候也是抓萤火虫的好手,见陈勇阳姐弟俩久久没有收获,他干脆起身出门帮忙。
陈晚在陈勇阳空出来的小板凳上坐下,听着陈勇阳他们发出的欢笑声,眼神里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向往。
许空山挪到陈晚身边,摇着蒲扇替他送风驱蚊,周梅语气怀念地回忆起从前。
“小叔叔我抓到萤火虫了。”陈勇阳激动地捂着手凑到陈晚眼前,让他看里面那个亮着尾巴的小昆虫,“看到了吗?”
暖黄色的光在陈晚眼前一闪一闪的,充满童趣的动作让他止不住笑:“看到了。”
“明明是爸爸抓的。”陈露手里也捧着一只,可惜家里没有小瓶子,不然她就能装到里面慢慢看了。
小小的一只萤火虫被陈勇阳转着圈给所有人展示了一遍,有时候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一块在冷水里湃过的西瓜,一只在夏夜如同繁星闪烁的萤火虫,便足以让人笑弯了眉眼。
陈勇阳摊开手掌,被困的萤火虫爬上他的指尖,片刻后振翅飞远。陈星打了个哈欠,周梅摸摸她的头:“时候不早了,大家进屋睡觉吧。”
许空山拍死蚊帐中的最后一只蚊子,把蚊帐掀开一条缝让陈晚钻进来。
“六儿,我不会跟你分开的。”许空山抱住陈晚,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使陈晚感到费解,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把自己代入了牛郎的角色中。
陈前进那讲故事的水准,骗骗陈勇阳这种小孩子还差不多,陈晚是真没想到许空山也听得那么认真。
“嗯。”陈晚不去说什么牛郎和织女不存在,神话是假的一类扫兴的话,他侧身在许空山的眼睑上落下一吻,“我们不分开。”
吻完陈晚与许空山对视,许空山眼巴巴地望着陈晚,眼里的急切似要喷涌而出。
陈晚失笑,这男人为了不打扰他备考,愣是忍了整整一个月。期间无论陈晚如何挑拨,许空山都如同柳下惠坐怀不乱。
现在考完了,终于忍不住了吧。
第77章
稻田中的青蛙聒噪了半夜,白日的余温本该被夜间的凉风冲散,然而陈晚却始终觉得自己仿佛身在火炉之中。
他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凌乱的头发如同他整个人一样焉哒哒的,胸膛随着疲惫至极的呼吸缓缓起伏。
许空山脸上的汗顺着下巴滴到陈晚的身上,他整个人像是烧烫了的碳,灼穿了陈晚。
用来给陈晚搭肚子的被单被他蹬到了床脚,皱皱巴巴的团着。许空山把陈晚抱起来,身下的竹席满是水光,陈晚实在受不住,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硬邦邦的,硌牙。
许空山给陈晚擦了身,热意被蒸发的水分带走,陈晚舒服地眯了眯眼,他又累又困,但许空山还在清理竹席,他暂时睡不了。
“六儿,可以——”许空山收拾好竹席,一转头就看见他靠着床头睡着了。
许空山动作轻柔地把陈晚扶到床上,确定他睡熟之后起身去屋后冲了个冷水澡。刚洗完的皮肤冷丝丝的,陈晚在睡梦中扒了上来,过了一会许空山体温上升,他又皱着眉挪开,嫌弃得明明白白。
次日陈晚浑身酸软地在床上翻了个身,什么叫小别胜新婚他算是体会到了,他试探着抻了抻四肢:“嘶!”
大腿突如其来的抽筋疼得陈晚倒吸一口凉气,他忍痛捶床,许空山听到动静慌忙进屋:“怎么了?”
“腿抽筋了。”运动过度后的肌肉最易抽筋,陈晚僵着腿不敢乱动,生怕大腿这阵没缓过去,其他部位再跟着闹腾。
“好点了吗?”许空山帮陈晚把筋揉散,揽着陈晚的后背让他坐起来。
“好多了。”陈晚倾身在许空山颈侧闻了闻,“山哥你抹了驱蚊水吗?”
许空山身上有股淡淡的驱蚊水的味道,是陈晚想试但被许空山拦住了的那版。许空山涂抹在了颈侧耳后等他皮肤最细腻的地方,以测试驱蚊水的刺激性。
驱蚊水存放时间很短,超过一天后会和食物一样变馊,所以许空山早上新熬了一锅,几个小时过去,驱蚊水的味道散了九分,陈晚若没靠这么近,是闻不出来的。
“对。”陈晚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许空山给他另拿了一套短袖和长裤,“还困不困?”。
陈晚摇摇头,抓着下摆将T恤脱了下来,露出身上深浅不一的暧昧痕迹。
他这一觉睡得极长,再加上昨晚折腾太久,睡下时估计过了凌晨,因此等他墨迹完,周梅都在隔壁择中午要吃的菜了。
“山哥你怎么不叫我?”陈晚震惊,他刚还在想今天早上就热烘烘的,到中午温度得高成啥样,结果竟然已经十一点了。
“我上午没在家。”许空山也没料到陈晚会睡到这个时候,他以为陈晚九点多可能会醒,干活的时候还一直惦记。
周梅想着陈晚高考辛苦了,吃早饭时特意交代陈勇阳他们别打扰陈晚睡觉,阴差阳错之下便促成了如今的局面。
陈晚表情略有些羞愧,他一觉睡到别人上完工,要让外人知道了,指不定背后说什么闲话。
周梅择完菜揭开锅盖发现给陈晚留的早饭原封不动,楞了一下,陈晚还在睡?
“大嫂。”陈晚踏进厨房,头上一小撮没有理顺的头发张牙舞爪地支棱着。
周梅正要去叫他,陈晚适时的出现令她放下不安的猜想:“六儿你起啦,睡饱了吗?”
“睡饱了。”陈晚少说睡了十个小时,哪能没睡饱。
周梅烧了三把火将锅里凉透的饭蒸热,让陈晚吃点垫垫肚子,午饭要现煮,大概得等一个多小时。
陈晚在两个小时内连续吃了早饭和午饭,解锁了从未有过的新体验,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就是有点撑。
掰回来的玉米棒在院子里面暴晒,蒸发掉一定水分后排列紧密的玉米粒会渐渐松散,这样比较容易脱粒。
外面热浪翻滚,连鸡都找阴凉处躲了起来,陈晚恨不得打赤膊,周梅嘀咕了一句“今年六月份就这么热,七八月怕不是要晒死个人”。
六月是按照农历的算法,老一辈的人习惯按照农历数日子。
陈晚当即眼前一黑,七月才过一半,后面一个半月更热……
“今年是比往年要热,田里可能要抽水了。”陈前进上午去田里转了一圈,茂盛的水稻叶子密密麻麻地盖住了田面,灌浆初期的稻穗向上直立生长,要在过一段时间才会弯垂。
陈前进拨开水稻叶,原本至少十公分深的水面降到仅剩两个指节,若再像今天这样晴上一个星期,水稻必会面临缺水的局面。
灌浆期的水稻一旦缺水,最后的收成将直线下降。
临溪在地理范围上属于南方,但全年的气候未达到可以种两季水稻的条件,不过通常情况下,八月中下旬水稻收割之后,余下的谷桩能够在短时间内抽出第二茬晚稻,亩产大约能达到头茬的三分之一。
若真缺了水,晚稻同样会受到影响。
天老爷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尽人事听天命,不管怎样,把人事尽了再说。
陈前进第二天便被村里叫去开会商量抽水的事了,抽水机数量有限,谁先抽谁后抽得有个章程。
“定了,大后天轮到我们。”陈前进喝了口凉茶,“大山那天没事的话守个上半夜行吗?”
“没问题陈叔。”凉茶见底,许空山把里面的淡竹叶渣倒掉,重新泡了一壶。
淡竹叶以其叶子跟竹叶高度相似而得名,实物是一种低矮的草本植物,山里到处都是,卖不起价,许空山采来泡水,味道清新,陈晚也能喝一点解解暑热。
周梅把晾晒的玉米粒翻了一遍,自留地面积不大,他们见缝插针种的玉米脱完粒总共只有半箩筐,完全晒干体积会更少。
“那下半夜谁守?”周梅取下草帽扇风,新泡的凉茶冒着滚烫的热气,陈前进递出他手里的半碗。
“下半夜我通知了春来。”陈春来是二组除了许空山第二壮的人,守夜的活有他俩在足够了。
在抽水前陈前进安排人将田与田之间挖了个缺口,河沟用填了泥沙的袋子堵住,水深达到半人高。陈勇阳被勒令近两日不准去河沟玩水,要是被逮到了,下周他休想过生日。
说来也巧,陈家人的生日都集中在了下半年,陈勇阳是六月初十,陈晚七月初十,往后依次是周梅、陈前进、陈勇飞、陈星、陈露。
十岁生日是陈勇阳经历的第一个整生,意义不同以往,他眼巴巴盼了一年,当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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