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傻逼 (长江以南)

　　秦磊紧紧地抱住路邱林，三年前即将失去路邱林的恐惧感再一次充斥他的心头，让他几乎肝肠寸断。他庆幸自己来得及时，要是路邱林真出了什么事，他死一万次都不够。
　　“还好，还好……”秦磊喃喃，“还好没事，路邱林，再也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路邱林心酸到不行，他哑着嗓子道：“秦磊，你为什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在这个昏暗肮脏充满可怕记忆的房间里，路邱林深切感受到了秦磊的恐惧和深情，他心痛不已。
　　秦磊把脸埋进路邱林的颈窝，用鼻子蹭他的脖子，轻声道：“你说呢？要不是担心你，我大老远跑来这干嘛？不如在家睡觉。”
　　路邱林轻扯了一下嘴角，抬起手抚摸他的头发，道：“秦磊，你喜欢我吗？三年前就没听你说过，现在能给我一句实话吗？”
　　“喜欢，我当然喜欢你，”秦磊哽咽道，“不喜欢你我干嘛赖在你家跟你上床？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苦苦等你三年等到你出狱还要跟你纠缠不清？不喜欢你为什么你一出狱我就死皮赖脸地贴上来粘着你，还要把我辛辛苦苦弄起来的机构送给你？不喜欢你我为什么大老远跑来这里救你？路邱林你知不知道，我手术的伤还没好全呢。”
　　路邱林一阵心疼，他吸吸鼻子，就要撩秦磊的衣服，“给我看看，怎么样了？”
　　秦磊按住他的手，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说我喜不喜欢你？……路邱林，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你，也只喜欢你一个人，别人谁我也不要，你明白吗？”
　　路邱林眼眶酸涩，差点哭出来。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秦磊的这句喜欢让他的心一下子软成了一滩水，他摸着秦磊脑后扎手的发茬，问：“那你的女朋友怎么办？”
　　“没有女朋友，”秦磊摇着头说，“从来都没有什么女朋友，只有你，我只有你一个。”
　　“可是网上明明……”
　　“那是作秀，作给别人看的，为了稳定股价……路邱林，你别瞎看那些，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和那个女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凑过来轻吻路邱林柔软的唇，“和你在一起后，我只有你一个，没有过别人。”
　　“那蓝燕呢？”路邱林推开他，忍着内心的酸涩问，他从来没忘记三年前在他坐牢之前，秦磊在蓝燕病房里说的那些话，这些年来他心如死灰，固然有坐牢的原因，还有对秦磊玩弄他感情的怨恨，秦磊的那些话就像一个个钉子，密密麻麻全插进他的心里，让他身、心、灵魂整整疼了三年，差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那时候从医院回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蓝姐。”秦磊解释道，声音哑得厉害，“……路邱林，我不想再骗你，我一开始的确喜欢蓝姐，也是为了她才去接近你，可是后来……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你，那时候我对蓝姐早就没有了那种心思，我就只想跟你在一起，从没想过跟你分开。”
　　秦磊捧着路邱林的脸，轻声道：“在医院的那次，我已经知道自己喜欢上你了，我对蓝姐那么说，是因为听到她说她还喜欢你，我怕她把你抢走才故意说那些话刺激她，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我根本没想到你会听到那些话的。……路邱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不是我的本意……你原谅我好不好？”
　　秦磊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知道路邱林不可能完全相信他，在他印象中，那是他伤路邱林最深的一次。
　　他那时候就知道自己错了，他想好好解释的，可是还没来得及解释，路邱林就进去了。
　　后来，他又听到录音里路邱林说从来没有喜欢过他的话，一下子崩溃了。那之后的三个月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三个月，他每天活着就跟死了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如果不是带着怨恨，不是抱着对路邱林报复的念头，他真不知道自己会活成什么样。
　　那三年，他每天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路邱林，一开始是怨恨，后来慢慢地，他能记得的全是路邱林的好。路邱林成熟、稳重、温柔、宽容，两人最好的那些日子里，路邱林用自己的魅力向他诠释什么才是男人之间的爱情，用自己博大的胸怀去感染他，可是他没有珍惜，直到最后失去路邱林，失去最温暖的怀抱和那份弥足珍贵的感情，他才后悔莫及。
　　所以现在路邱林不信任他是正常的，他不怪路邱林，要怪只能怪自己。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竭力弥补自己犯下的错，把路邱林永远留在他身边，这辈子，这个人，他要定了。
　　路邱林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如果秦磊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段日子以来秦磊的行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他睁开眼睛，看着秦磊眼中的懊悔和乞求，心脏猛地颤了一下。
　　就算过了三年，秦磊外形上成熟了不少，骨子里却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半大少年，看着他时的样子和三年前那个不时冲他发发小脾气的小狼狗没什么区别。可仔细一看，又有些不同，他变得会低头了，会道歉求原谅了，路邱林顿时又觉得心中酸涩，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才好。
　　这边两人黏黏腻腻地互说着衷肠，邵小军因为肋骨断了没人敢扶他，到现在还躺在地上。他看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某处疼得差点晕过去。
　　浓烈的恨意到达顶峰，他早已顾不得别的，从衣服里摸出一把小型手枪，对准那两人就扣下了扳机。
　　路邱林眼角余光一闪，顿时瞠目欲裂，他大吼一声：“让开！”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秦磊。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秦磊拽起路邱林手上的铁链把他整个人甩到墙角，“砰”的一声，秦磊的左肩炸开一道红花，整个人被冲击力掀倒在地。


第104章 脱险
　　时间仿佛一下子停止了，那一刻，路邱林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秦磊用力倒在地上的一幕成了他脑海里一辈子挥之不去的画面。
　　这个傻小子，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傻？
　　路邱林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怎么涌出来的，也忘了刚刚自己为秦磊挡枪的行为又比他好多少，他定定地看着鲜红到刺目的血从秦磊身下沁出，像小河一般淌了一地。
　　邵小军的嘶吼声把路邱林从呆滞中拽回来，“秦磊！”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爬到秦磊身边将他抱起来，按住他肩头的伤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秦磊，秦磊，你撑着点！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他抬头大吼：“叫救护车，快点！送医院！”
　　刚才混乱中，秦磊带过来的人已经把邵小军的人控制住了，邵小军也被人按在地上用手枪抵着脑袋。路邱林没空管他，只是赤红着双目大喊救人。
　　秦磊的人一边打电话，一边上来想把秦磊抬出去直接送医院，路邱林大吼：“把我的链子解开，快点！我要陪他一起去！”
　　按着邵小军的人从他身上找到钥匙，帮路邱林把链子解开，路邱林和两名手下架着秦磊出去了。
　　他们的车就停在外面不远处，但是这地方荒凉，离最近的医院还有至少五六十公里，手下把车开得飞快，同时打电话让救护车过来接人。
　　路邱林抱着秦磊坐在后座，半边身体已经被血染红，他不敢放手。秦磊的意识逐渐开始涣散，却还是睁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路邱林，眼里全是让他心疼的深情。他眼眶发热，低头亲吻秦磊的额头，颤声道：“傻瓜，你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秦磊抓住路邱林的手，紧紧地抓着，与他十指紧扣，虚弱道：“嗯，你说得对，我就是个傻瓜，你还愿意要我这个傻瓜吗？”
　　“要，要，”路邱林把他的手背按在自己的唇上用力亲吻，“我不要你要谁，你那么傻，难道我还能放你去祸害别人吗？”
　　秦磊勾唇笑了笑，眼皮开始往下耷拉，路邱林忙问开车的手下：“还有多久到？”
　　“已经过了一半路程了，不出意外，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手下刚说完前面就传来救护车的声音，他大喜，“来了！”
　　路邱林的心稍微往下落了一点，他拍拍秦磊的脸，哽咽道：“救护车来了，别睡。”
　　秦磊点点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保留最后一分清醒。
　　秦磊被抬上车，路邱林跟上去，救护车上有专业的医生，血很快被止住，秦磊渐渐睡了过去，路邱林拉着他的手久久不愿放开，他默默地看着秦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内心极度复杂。
　　到了医院后，秦磊被送进手术室，路邱林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里，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灵魂，什么都感知不到。
　　手术进行了一会儿，护士跑出来告诉他，秦磊肩头的子弹卡在骨头里，手术有些困难，他们医院的条件不是很好，如果一定要在这里做，家属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路邱林不知道这个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护士说可能会对肩膀和手臂造成不可逆的后遗症，最严重的，也许整个手臂都废了。
　　路邱林闭了闭眼睛，让护士暂停手术，他问秦磊的手下：“你们是怎么来印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