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倪星桥怕了,这位是真的有点泯灭人性了,“我今晚就剪,把这卷都给剪了”
剪了过几天还是要长出来,到时候您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自然卷了。
有时候,语言很苍白,解释很无力,倪星桥决定用事实说话。“你坐路里旁边吧。”路里路里
此时,早早调换完座位的路里正一脸憨笑地看着他。
路里这人虽然嘴碎,还不着调,但成绩也确实还不错,混不上年级前三,但在一中几乎每次都稳定在年级前十名,不错了。
倪星桥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跟路里坐一起,他看看姚叙,姚叙也看了看他。
“这儿呢这儿呢!”路里抬手,“我叫路里!”知道你叫路里
倪星桥在心里默默叹气,每走一步都心如刀割。路里帮他把椅子拉出来“坐”倪星桥一屁股坐下,直接趴在了书包上。
“我说,”路里小声说,“你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倪星桥还在书包上趴着,扭头看他“我区别对待什么了”
“你喜欢叙哥,嫌弃我。”
“首先呢,我不是针对你,你不要太伤心。”倪星桥说,“其次呢,谁跟你说我喜欢他了我跟他只是发小情谊,他在我身边方便我奴役他。”路里才不信他的鬼话“哎,我叙哥一片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后半句是什么来着”“神经!”倪星桥不搭理他了,自己趴着继续郁闷了。
这节课在闹哄哄的调换座位中结束了,曹军临走前把课程表给了代理班长姚叙,让他有空打印出来贴在班级墙上。
一上午,过得有点兵荒马乱的,刚收假的学生们压根没收心,后面两节课上得也是心不在焉。到了午休的时候,姚叙来找倪星桥一起出去吃饭。“我也去”路里在一边举手示意。倪星桥勾勾手指“走吧,给你个面子。”三个人往教室外面走,路过姚叙的座位,他随口问还没走的齐韦宁“一起吃饭”
齐韦宁还是冷着张脸,瞥了他们一眼,从椅子旁边的地上拿起了保温饭盒“我带饭了。”
冷冰冰的,他一眼看过来,倪星桥就觉得万籁俱寂千山鸟飞绝,真是比曹军还“灭绝”。
被拒绝了的姚叙也没多说什么,抬手搂着倪星桥的脖子带着他跟路里往外走。
“你同桌可太高冷了。”出了教室之后,倪星桥还回头看,“哎,你看人家狱严狱严,边吃饭还边学习。”还搂着倪星桥的姚叙也回头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把倪星桥的脸给拨弄了过来“别看他了,看我吧。”“……放开啊你!咱俩授受不亲啊!”
第三章
路里人称“一中小灵通”,但凡这个学校明里暗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于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他非常贴心地给姚叙跟倪星桥科普了一下班上的“重点新同学”。“叙哥,你那个同桌不简单。”路里说,“齐韦宁是咱们副校长的儿子。”
“你从哪儿听来的”姚叙说,“副校长的儿子不是都已经读研了吗”
这位校长的儿子还挺出名的,当年高考的时候是省理科状元,祝贺的横幅在一中校门口挂了好久,那时候姚叙跟倪星桥还是小学生,但每天路过一中都能看见,印象相当深刻。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路里神神秘秘地说,“私生子”姚叙皱了皱眉。倪星桥说“真的假的”“我的消息当然保准!”
“卖西瓜的也总说自己的瓜保熟,”倪星桥吐槽,“但我妈总被骗。”
“我可跟那些小摊贩不一样。”路里说,“俗话说得好,男人有钱就变坏,那些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在外面都少不了猫腻。”
姚叙拿筷子的动作滞了一下,下意识地用力咬了咬后槽牙,没吭声。
“齐韦宁他妈跟我妈是高中同学,我妈自己跟我说的。”路里说,“可能是因为私生子的原因,再加上有那么个状元哥哥,所以齐韦宁一直都特别要强。”
倪星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或许能理解他为什么午休还要一边吃饭一边学习了。”“你们俩,”路里故弄玄虚地指了指姚叙跟倪星桥,“是他的重点打击对象。”“打击我们干嘛”姚叙终于抬起了头。“你们俩成绩比他好啊!”路里说,“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他常年位居第三。”倪星桥哼哼“下次我第一。”姚叙笑了“行。”
“什么行不行的”倪星桥说,“你等着吧。”因为今天被吐槽是“万年老二”,倪星桥也要开始对姚叙展开“进攻”了。
“不过话说回来,齐韦宁这人应该人不坏,就是不太好相处。”路里对姚叙说,“他平时要是对你阴阳怪气你就别搭理他。”
“我又不招惹他,他阴阳怪气我干嘛”
“嫉妒呗。”路里一副什么都可明白的架势,“你长得帅人缘好成绩还好,今天‘灭绝’直接让你当代理班长,你都没看见当时他脸色有多难看。”“他要是喜欢就给他当,我没意见。”
“不是那么回事儿啊!”路里说,“总之就是你还是小心着他,你不像桥哥,人家运气好。”“我运气怎么好了”倪星桥问。
路里嘿嘿一乐“有我这个同桌你运气还不好”
可能因为有了路里的提醒,午饭后回到教室,姚叙也没多跟齐韦宁说什么,倒是齐韦宁主动跟他说了话,问他都在做什么练习册。
对于这种事情姚叙倒是从来不遮遮掩掩的,往桌上一指“就这些。”
齐韦宁看了一眼,见都是学校发的,外加几乎一中学生人手一本的习题集就再无其他。“没别的”
“没了。”姚叙说,“光是这些都做不完。”齐韦宁显然不信,转过去再没跟姚叙说话。姚叙挺不喜欢他身上这劲儿的,再想到路里的话,更不愿意搭理他了。
下午的自习课,齐韦宁出去很久才回来,回到座位之后整个人气压都更低了,姚叙坐他旁边觉得半个身子都冰凉。
扭头看向倪星桥那边,发现那家伙竟然跟路里趴桌子上玩五子棋呢!
倪星桥这人典型的口嫌体正直,之前还说路里是姚叙的狐朋狗友,他才不会跟那家伙混到一起去,结果自习课,路里拿出草稿纸画上格线,俩人一对眼神就玩起来了。
那场面,其乐融融,姚叙托着下巴冷眼看着,看着看着,扯下一张纸团成纸团,直接丢过去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路里的脑袋上。
路里“哎呦”一声,班里其他人都看向了他。姚叙拿出了班长的威严“好好自习,不许玩游戏”
路里撇撇嘴,要收起草稿本。倪星桥不乐意了“我马上就赢了”
“行了行了,算你赢了。”路里说,“班长在那儿公报私仇呢,你看不出来啊”
倪星桥回头看姚叙,对方冲他挑了挑眉。“你跟他有什么私仇”
“桥哥,你是真不懂还是在那儿跟我装傻呢”路里说,“男孩子太单纯,会吃大亏哦。”
倪星桥觉得他怪里怪气的,不情不愿地看着他收起了草稿本,鼓着腮帮子拿起笔开始做题了。放学的时候,倪星桥跟姚叙一起回家,路上他问姚叙“你跟路里有什么私仇”“我跟他能有什么仇”无非就是嫉妒。
倪星桥怨念自己不能跟姚叙坐一起,姚叙其实也一样,这一整天嫉妒路里嫉妒得恨不得把对方折成纸飞机丢出去。“他说你公报私仇。”
姚叙抬手就捏了一下倪星桥的脸“没有。”“哎呀你别捏我!”倪星桥没躲开,“把我脸都捏大了。”
姚叙笑得不行,觉得这人跟小时候一样可爱。说起小时候,那会儿倪星桥总被姚叙气哭,原因就是姚叙见着他就管他叫媳妇儿。
五岁那年吧,孩子们都是屁事儿不懂的年龄,姚叙跟倪星桥在小区玩泥巴,倪星桥他爸在一边跟别人聊天说起了娃娃亲这事儿。
倪海明那会儿就当个玩笑话在跟别人聊,倪星桥没注意,但被姚叙给听去了,后来还特意跑去跟倪海明求证“倪叔叔,小桥真是我媳妇儿吗”倪海明笑得差点厥过去,没想到这小屁孩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当爸的也是真没什么正事儿,竟然掐着姚叙的小脸蛋说“你俩都男孩,谁给谁当媳妇儿都行。”逗小孩的话,小孩当了真。
那天之后姚叙就追在倪星桥屁股后面叫媳妇儿,叫得倪星桥一边打他一边哭。姚叙说“是倪叔叔说的”
倪星桥不信,回去问他爸,他爸只当孩子们在闹着玩,笑着点头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倪星桥一听,哭得更惨了。
所以说,有些大人满嘴跑火车,对孩子造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倪星桥五岁开始就被姚叙叫媳妇儿,叫着叫着,俩人都到青春期了也没改过来。
“对了,你待会儿是不是得剪头发去”
倪星桥抬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卷毛“剪,我准备剃度出家。”
姚叙陪着他一起去了理发店,不过倪星桥没真的“剃度”,他没那胆量,而是拉着姚叙陪他一起剪了个圆寸。
俩人剪完头发一出来,默契地说了句“脑袋有点凉。”
姚叙跟倪星桥对视一眼,都笑得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