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柚不想理他:“让开,我要去洗手间。”
方琮林屁颠屁颠跟上去:“一起啊,学长。”
邢白鹿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来:“喂,为什么他是学长,你叫我却是叫全名?!”
“琮林么?”晏峤走了出来。
邢白鹿笑:“就是他。”
晏峤又见邢白鹿手里的一大袋中药,帮他接了说:“我觉得让你喝一个月很有必要,你看你这段时间跑得快了,饭也吃得多了。”
邢白鹿莞尔:“能不多吗?我这一天天又是体力劳动,又是脑力劳动的。”
晏峤听了笑。
邢白鹿道:“你每天都魔鬼式补课,不需要补补吗?”
晏峤认真问:“你想我喝吗?想我陪你一起喝中药的话,我让汤医生给我也寄几贴过来。”
邢白鹿微微撑大眼睛:“你是不是傻,哪有陪着喝药的!我开个玩笑而已。”
晏峤仍是笑。
张青柚回来了,看他俩站在门口,忍不住道:“你们还不如找个地方坐坐呢,干嘛挡在门口。”
邢白鹿笑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张青柚无奈道:“真是上个厕所都不能让我安生,我只好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求个清净了。”
邢白鹿道:“所以他就乖乖回去了?”
张青柚抿唇:“因为我说他再不回去,我就再把他拉黑。”
邢白鹿笑出声来。
晏峤难得说了句话:“你算是他追的最久的一个了。”
邢白鹿扭头问:“那是认真了吗?”
晏峤轻嗤:“是因为张青柚坚持的最久,一直没答应他。”
邢白鹿:“哈哈哈——”
张青柚面无表情道:“那我能让他破吉尼斯纪录。”
邢白鹿:“哈哈哈——”
后来这话不知道怎么传去了方琮林耳朵里。
他气势汹汹给晏峤发信息的时候,他们正在回家的公交车上。
晏峤见是方琮林的信息,一点也没避讳邢白鹿,还示意他看。
方琮林:「老晏,你他妈真的想死兄弟」
晏峤:「实话不能说?」
方琮林:「互删」
邢白鹿撑大了眼睛,见晏峤径直收起手机,他忍不住道:“他会真删你吗?”
晏峤漠然:“假的,他经常这样。”
邢白鹿有些担心:“真的吗?”
“真的。”
晏峤看邢白鹿是真的担心,又拿出手机道:“你看着。”
他打开了方琮林的对话框,顺手发了个微笑表情过去。
发送成功。
“看,是吧?”
邢白鹿刚松了口气,见方琮林又发来:「卧槽,你不必提醒我,我现在就删!」
附上一连串发怒的表情。
邢白鹿刚放下的心又纠结起来。
晏峤失笑:“真的没事,不信你看。”
他又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发送成功。
方琮林:「老晏,你他妈别欺人太甚!」
邢白鹿:“……”
方琮林转而发给了邢白鹿:「能不能管管你们家那位!」
邢白鹿憋着笑:「怎么管?」
方琮林:「让他把我删了吧」
邢白鹿:「你干嘛不删?」
方琮林:「最后给他一点面子」
邢白鹿轻笑,看来晏峤说的是真的,便不在管他了。
方琮林就给张青柚发:「老晏和邢白鹿在干什么呢?」
张青柚抬头看了眼正说着话的两人,低头打字:「想给我发什么就直说,用不着东拉西扯」
方琮林:「……」
-
邢白鹿回家时,难得见邢远霖这么早就在家了。
进门正好见秋姨装了食盒要出门,邢白鹿忙问:“去哪?”
秋姨说:“哦,这些天你姑妈心情不好,先生让她来家里吃饭,她又不肯,说那天她还求你去救人,觉得很对不住你。我就想着让她别开火了,给她送点吃的过去。先生也在那边,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邢白鹿跟着秋姨过去。
郑艳玲低着头坐在卧室里,邢远霖坐在她面前和她说话。
秋姨进去说吃的已经放厨房了,让郑艳玲想吃的时候自己热一热。
邢白鹿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想起他第一次去清江路65号看见她时的模样,和现在相去甚远了。
她瘦了不少,头发也乱糟糟的,那时见她,她虽然不是那种特别会打扮的人,但也把自己收拾得让人看了很舒心。
邢白鹿站了会儿,转身下楼。
他不是个会煽情的人,也不太懂得怎么安慰人,更何况郑艳玲是可怜,但一想起江怀夏的可恶,他怕他会忍不住当场骂人。
“邢白鹿。”
邢白鹿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有人叫他。
很意外,是许久不见的陆明嘉。
陆明嘉提着水果,解释说:“我妈妈让我来看看郑阿姨。”
邢白鹿点点头,与他错身要走。
“邢白鹿。”陆明嘉又叫住他,“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什么?
邢白鹿愣了下。
陆明嘉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两个绑匪本来是要绑你的,你表哥算是替你被人绑走的,你为什么要说绑匪问谁是邢白鹿时,他指了你的话?”
邢白鹿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让开。”
陆明嘉不让,继续说:“他为了自保故意说和绑匪合作有什么问题?你当时都已经脱离危险了,就算让你去送赎金,你身边肯定也有人跟着的,你为什么不信他的话?”
邢白鹿道:“你是傻子吗?”
“什么?”陆明嘉大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懵了。
邢白鹿无语道:“我信不信重要吗?得警察信才行,所以,你现在是来跟我讨论警察都是傻子吗?要么,你把刚才的话去警局再说一遍,问问他们为什么不信他?”
陆明嘉的脸色很不好看。
邢白鹿推开他走到了院子门口,又突然转过身来:“陆明嘉。”
陆明嘉忙回头。
邢白鹿睨着他看:“江怀夏找徐江桦打我的事你知道吗?”
“什么?”
“算了。”邢白鹿笑了笑,陆明嘉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
一个月后,江怀夏的案子一审开庭
因为不是周末,作为学生党没办法去现场,晏峤让常律师找了个人去庭审现场。
下午,常律师亲自给晏峤打了电话。
江怀夏和绑匪各执一词,且没有别的证据能证明江怀夏是真的要和绑匪合作,所以法庭偏向江怀夏是假意合作的事实。
但因为绑匪相信江怀夏是真的要合作,给他松绑,解除了对他的禁锢,江怀夏的处境从和绑匪“合作”开始就不再处于危险之中,所以导致法律规定的在绑架过程中的无限正当防卫不适用此案。
一审判决江怀夏防卫过当,判了有期徒刑六年零三个月。
江怀夏不服,要求上诉。
“上诉?他怎么有脸上诉!”张青柚气得不行,连手里的易拉罐都被他捏扁了,饮料直接飞溅出来。
方琮林手忙脚乱拿纸巾给他擦:“别乱动啊学长,你都溅衣服上了!”
张青柚很生气,拽过方琮林手里的纸巾狠狠地擦,还一边骂。
晏峤紧抿着唇,喃喃道:“六年,才六年……”
“晏峤。”邢白鹿拉住他的手,感觉得出他整个人有些紧绷,他拉他坐下,小声说,“其实是超出我的预期的,我查了好多资料,毕竟他被绑架是事实,我本来以为顶多就判个三年。六年已经很解气了,毕竟……”
他压了压声音:“毕竟如果他受贿的话,他这种级别金额不会很高,顶多也就三年。”
晏峤侧脸看着望着他笑的邢白鹿,不免叹了口气。
这傻瓜还高兴成这样,对江怀夏那种混蛋,六年根本就不够!
他反握住了邢白鹿的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小指,想着这一世也差点让江怀夏得逞,晏峤就恨不得亲自拿刀捅江怀夏两刀!
他后来私下给常律师打了电话。
常律师明确告诉他,一审的结果没什么问题,就算上诉,出入不大。
但他说:“这案子我没有参与,很多细节都不知道,但正常来说,不应该判那么重的。”
晏峤蹙眉:“什么意思?”
常律师道:“刑事案件,许多细节是不会披露的,这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问题应该在那个现场。”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现场,没有人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常律师无疑在告诉晏峤,江怀夏的冷血与残忍。
晏峤便又觉得六年实在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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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审的结果,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邢白鹿原本只是想把江怀夏赶出远山地产,对于现在这个意外的结局,他还是挺能接受的。
六年后,他早就大学毕业,也不再是个孩子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晏峤还是很不开心。
当然,还有比晏峤更不开心的人。
这期间,邢白鹿也去看过郑艳玲几次,虽然没说什么话,但那人是日渐消瘦了。
江怀夏被押送至省二监的第三天,邢远霖在晚饭时提出了想接郑艳玲一起过来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