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完了咖啡起身要走,景云臻突然说:“那你之前跟我上床?为什么?”
丛暮看着窗外,轻声说:“冬天太冷了,我不喜欢自己一个人。”
“只是这样?”其实景云臻想过很多种可能,他觉得最靠谱的一种可能是丛暮要报复他,让他也尝尝得到似有若无的爱情又被抛弃的滋味。
但他从没想到过这个答案,这比报复还让他害怕,这意味着在丛暮床上的人不是他也没差,意味着他在丛暮心里不再特别。
丛暮语重心长:“景云臻,其实当初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后来又出了那些事,我叔叔的死是我永远过不去的坎,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你身边一直也不缺人,实在没必要这样。”
“不是这样的,”景云臻说,“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我……罪不至死,你起码给我个机会在你身边照顾你,弥补我的过错……”
丛暮打断他:“我不需要人照顾。”
他看见景云臻抿了抿嘴,“那从……上床开始,像原来一样,也是可以的……”
丛暮皱着眉,有点惊讶的语气,“什么意思?你想当我床伴?还是第三者?”
他笑了笑,好像有点嘲讽似的,“不至于吧,景总,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景云臻猛地抬头看他,静了两秒,表情几度变换,终于说:“我可以当……”
只听丛暮笑道,“逗你的,我男朋友回来了,用不着暖床的了。”他站起身,拿了桌上的手机,“先走了,回见。”
第43章
丛暮坐上车了还觉得有点可笑,心想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他那时候追景云臻追得呕心沥血,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没心思了,对方反倒心血来潮了。
他下午约了宋麟在他办公室谈事,紧赶慢赶赶过去还是迟了五分钟,但是宋麟见着他挺高兴,连连说不要紧,还亲自给他倒咖啡。
丛暮刚喝了一肚子咖啡,实在没有空间,只说不用忙了。
宋麟回国后在他爸的公司做个闲职,没什么正经活儿要干,办公室倒是挺大,他坐在自己那个老板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来:“能搜到的都在这里了,你看看。”
宋麟本家是做传媒行业的,在这方面关系网强大,所以丛暮思前想后,才将打探丛飞的事拜托给他。当初约出来谈事的时候宋麟还问过他,为什么不找景云臻,也是这时候丛暮才知道,景云臻现在在暗地里又做着他父亲当年的位置。
宋麟又问他跟景云臻的关系,饶是他这么大大咧咧的人都察觉出来了,丛暮也无意隐瞒,说两人在七年前谈过很短的时间,不过分手的时候不太平和。
“怪不得,”宋麟心有余悸,“我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但要是因为你,就不奇怪了。”
“抱歉,是影响到你们的关系了吗?”
“没有,这倒不要紧,臻哥这方面拎得清,就是,我想问……我看他对你好像也有一些想法……”
丛暮一笑:“你想问我们会不会旧情复燃?”他摇摇头,“不会的。”
“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可以继续追求你吗?你也知道,”他笑了一声,“跟臻哥当情敌的话压力很大。”
“抱歉,”丛暮说,“我之前没跟别人说过,我是有男朋友的,只是我们是OR,但现在他回到国内了,所以……”
“啊,”宋麟很惋惜的样子,“他也太幸运了。”
“是我幸运,”丛暮笑着说,“不过我们还是朋友,对吗?”他是真的觉得宋麟人不错,虽然天天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人坦诚又爽快,是个交朋友的好对象。
他与景云臻差别太大,在景云臻眼里,能跟他当朋友的人是利益作用下互利共赢的人,太蠢的人只会被他利用,他不相信真心这种东西。
“当然,”宋麟说,“就算能跟你当朋友也已经很好了,哎对了,上次你送我姐的那副画,我还没谢谢你,她很喜欢。”
宋麟的姐姐是艺术发烧友,前一阵过生日,宋麟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所以请丛暮代为挑选礼物,正好他那里收藏有一幅伦敦画展上崭露头角的新锐画家的新作,就当做礼物转给了他姐姐。
“不用客气,”丛暮用手指弹了一下文件夹,说,“你也帮了我很多。”
文件夹里是丛飞这些年的行踪轨迹。他在丛暮出国后赌瘾加重,所以不得不将丛安新的房子变卖以用来抵债,后来又欠上了一笔高利贷,他为了躲赌债离开本市去西北乡下待了四年时间,老婆孩子都没带走,年初却又回了本市开始重操旧业在一家小酒吧给人看场子。
丛暮将这个文件夹带走,直到晚上跟祁卓吃饭的时候,心里想到丛飞还有点走神。
“怎么了?”祁卓有点不满,“景云臻跟你说什么了,让你魂不守舍的?”
“跟他没关系,我跟他说开了,我男朋友回来了,我以后不会跟他见面了。”
他没告诉祁卓他想找丛飞,首先是因为祁卓在国内的关系网不如在英国,让他帮忙也是大费周折,其次是祁卓最近也有些难事,他不想拿这些事烦他。
“你小心被他缠上。”祁卓说。
“你不了解他,”丛暮笑笑,“他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祁卓冷哼一声,“我虽然不如你了解他,但是我比你了解烂人。”
“好啦,”丛暮赶紧给他夹菜,“我会注意的。”
两人点了一大桌菜,口味偏甜,都是祁卓爱吃的。丛暮看他斯文又迅速地解决了桌上一大半的菜,乐得把墙上的送餐电话记到了通讯录里。
一顿饭吃到最后,丛暮突然想起来:“对了,昨天我没细问,你舅舅找你是想干什么?”
祁卓的母亲有一个哥哥,在她出嫁后接管了部分家族企业,剩下小部分由职业经理人打理,所有权在祁卓的母亲手上。前几日这个素未谋面的舅舅不知从哪里得到祁卓回国的消息,力邀他去家里做客,但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种几近于无的亲情是不需要关系往来的,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男人想从祁卓手上抠出点什么东西。
祁卓面带讽刺:“他说有一套祖传绿宝石,是我外祖母留给我母亲的,她最后一次回国的时候落在了家里,他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想把它传给我太太。”
“你怎么说?”
“我觉得很可笑,”祁卓说,“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我就恨不得她死,她死了我何必还费心思去拿回她的什么遗物?我这个‘舅舅’在接触我之前怎么连工作都不做做好,”他冷冷的说,“毕竟我十五岁之前的经历也不算是秘密。”
“那你要不要去?”丛暮跟他分了盆里的最后一点汤,特意将他爱的奶油蒲菜全部捞进碗里。
祁卓反而问他:“你喜不喜欢绿宝石?”
丛暮打趣他:“我喜欢你就去拿?”
“我外祖母留下的一定是好东西,不然他也拿不出手。也不过就是跑一趟,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样。”
“你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无非就是想要那个女人留下来的财产,”祁卓说,“祁家根基深厚,祁重格就算什么都不懂也能挥霍个几百年。可是他不仅经营生意是个废柴,儿子还多,架不住儿子女人吵着要分家,不想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分出去,当然得琢磨着从我手上捞点。”
“那你别去了,难保他最后狗急跳墙。”丛暮说。
“不,不从他手上捞点东西,不是白白让他惦记了吗?”祁卓说。
丛暮沉默一会儿:“你如果一定要去,带够人手,千万注意安全。”
祁卓点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把你自己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丛暮笑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祁卓说,“景云臻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没法跟你一起去,”丛暮低着头说,“我跟人约好了过两天去给我叔叔修坟,这么多年了,我自己从外面躲着,把我叔叔放在骨灰寄存处里。我现在既然回来了,就想赶紧把这件事办了,我也心安。”
丛暮送祁卓上飞机的那天是旧年的最后一天,家里没有人等了,他晚上闲来无事,干脆跑到酒吧去喝酒。
这间酒吧是他路过的时候发现的,本来他回国后一直在ash玩,但是自从上次碰见景云臻和严平之后他就没再去。
严平说要给他打折,他不想占人便宜。
算起来自从跟景云臻搞上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出来喝酒,前一阵子景云臻来的勤,光应付他就快要肾虚了,更别说出来玩了。
他在吧台上喝到第二杯酒,拒绝了上来搭讪的六个人,深感这间酒吧的平均质量不如ash好。
幸好第七个算是勉强达到及格线,虽然垫了增高鞋垫,手指不好看,眼下还挂着明显纵欲的青灰,但是调情技巧还算不错。丛暮笑着附和他说的话,心里暗暗思索,是跟他走还是喝过这杯酒就回家睡觉。
但是他没想太久,在男人试探着将手覆盖在他的手上时,后背落入一个宽厚的胸膛,一双大手顺着他的胳膊色情的抚摸下来,将丛暮的手攥在掌心,用略带幽怨的语气说:“宝贝儿,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我等了你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