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臻嘴角抽了抽,说你喊吧。
他就拿手比了个大喇叭,喊:“景云臻我爱你,等你老了我也背你走玻璃桥。”
景云臻说你能喊点自己办得到的事儿吗?
丛暮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嬉皮笑脸的说:“爱你我肯定能办到。”
公园的最后一个景点是一尊隋朝时代修葺的大佛,大佛面容威严,佛堂里香火缭绕。
景云臻在外矗立半晌,问丛暮:“你要进去吗?”
丛暮说:“见到面了,应该拜一拜吧?”
景云臻说:“那我在外面等你。”
“你不进去啊?”
景云臻说:“我不信这个。”
丛暮进去拜了佛,磕了两个头,跪在佛像前念念有词,说求佛祖保佑世界和平,保佑叔叔和云臻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少加班,挣大钱,保佑我考上美院,保佑我和云臻一辈子在一起……巴拉巴拉一大通。
出了佛堂,他一眼看见景云臻端了个铁盘站在树底下,大概是烟瘾有点犯,手指搓了搓,冲他招了下手。
丛暮走过去一看,铁盘里一块烤烧饼,几串烤肉串,撒了孜然和辣椒面,油光发亮,香喷喷的,登时他肚子就开始叫了。
景云臻说:“垫垫肚子,都四点来钟了,一会儿我们出去吃好的。”
丛暮想,我男朋友真他妈好,还记得我这会儿该吃下午茶了。
两个人从景区出来的时候五点多点,丛暮说我们吃点地方特色吧。
景云臻说好,你等我去问问。
他从路边老奶奶那里买了两斤红彤彤的草莓,问:“您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特色餐馆吗?”
老奶奶说:“前面,左拐,好人家,店叫好人家。”
她说的是方言,景云臻听着有点费劲,还是丛暮在旁边从衣服上蹭了蹭草莓,一边咬一边说:“好人家餐馆,前面路口左拐。”
车开过去一看,大红色的牌坊,上面写着好人家羊蝎子,客人倒是真不少,只是餐馆是棚子搭起来的,光有个盖子,四周透风撒气。
景云臻想走,说:“这吃出汗来风一吹不就得感冒。”
丛暮拉着他:“哪儿那么容易感冒?先尝尝嘛,店里人这么多,味道肯定好。”
两个人点了一个大锅羊蝎子,配菜六七盘,热热闹闹上了桌来。
丛暮搓着手在马扎上等,闻着锅里羊蝎子的味鲜香扑鼻,口水都要流下来。铜锅里面铺了一层红色辣油,点缀着绿色的芹菜茎和白色的小萝卜块,铜锅上头冒着热烟,底下炭火烧的噼里啪啦直响。
店家的习惯是来客人先上两盘小菜,调的瓜丝和腐竹。等服务员走了,景云臻拿眼神制止丛暮的筷子,跟他说:“盛凉菜的盆都在门口落灰,这你也敢吃。”
棚里倒是不冷,四周都有穿单衫喝啤酒的老乡,滚烫的白烟一簇簇的从铜锅里升起来,喝酒划拳说笑的声音不绝于耳。
等铜锅开锅了,丛暮巴巴的先捡着泡在汤里的肉多的给他夹了一块肉骨头,他是这样的,再饿的时候,再喜欢的吃的东西,宁愿自己不吃也是要先给景云臻的。
景云臻站起来到门口去给两个人盛调料,身后的桌子上有几个大嗓门的男人在说方言,听上去很有些吵闹,他皱了皱眉,刚准备往回走,只听瞬间身后乒乒乓乓有酒瓶碎在地上的声音,几乎是立刻,身后附上一具属于年轻男性的身躯,紧接着入耳的是一声痛苦的低吟。
第27章
这声低吟很快被掩盖过去,桌子和铜锅被掀翻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老板娘拿着菜单厉声尖叫,男人粗声粗气的对骂在四周沸腾起来。
然而景云臻都听不见了,他转过身,丛暮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右手放在他腰上,身上湿淋淋的被滚烫的热油溅了满身,看见他转过头来,一眨眼,眼泪就顺着毫无血色的脸庞滑下来了。
景云臻伸手揽着他的腰,往他身后看去,丛暮左手手背和脖颈上露出来的皮肤红成一片,几乎是立刻,开始往外肿胀起形状可怖的晶莹水泡。
丛暮的手在抖,呼吸声极轻而短促,仿佛突出的气都是苍白而孱弱的。就那一刻,他看见景云臻眼神都变了,像狼一样,瞳孔里有煞气在流转。
丛暮觉得他得说些什么来转移景云臻的注意力,就像景云臻用秃瓢转移他的恐高一样,不然下一刻他的拳头就会挥出去。
可是他太痛了,虽然他没有说过,但他其实是个怕疼的人,从小到大受的最严重的伤是初中时打篮球磕破膝盖,即使是这样小的伤,他面无血色的样子也吓得老师将丛安新从公安局急匆匆叫来了。
他能感到自己在流眼泪,手和脖颈传来的痛感像是将皮肉放在烈火上炙烤,他无法控制这种痛的蔓延,连下半身略单薄的牛仔裤包裹的腿都有热油顺着裤管滴落。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景云臻已经将掀桌子的男人踹倒了,拳脚带着风一下下落到男人的身上。他是真下了力气,完全没有花架子,专挑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下手,男人的鼻子嘴立刻都见了血。边上有男人的同伴叫喊着上去拦他,景云臻转身把人踹到柜台上,脑袋把玻璃柜面都磕碎了。
老板娘大喊出人命啦!景云臻就跟完全没听见一样。
丛暮这时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用微弱的气音叫了一声云臻,说我好疼。
景云臻的耳朵好像是为了捕获他的声音才存在的,他一条腿还压在那人的胸腔上,拳头挥在半空却突然停了手,愣愣的转头去看他,就像是突然从另一个炮火纷飞的时空里回归到了正常世界。
丛暮张了张嘴,下一刻被男人抱在了怀里,飞快的朝着厨房的水池去了。
景云臻的嗓音竟然有点哆嗦:“除了手和脖子上,还有哪里伤着了?后背有没有?腿上呢?”
丛暮摇头,景云臻给他用水冲了伤口,动作是轻柔的,跟捏一块嫩豆腐似的,然而丛暮能看见他紧咬着后牙,额上青筋爆出,像是在忍耐快要爆裂的血管中崩腾而出的暴力分子。
“你在流血。”丛暮说。他的指骨在刚才的暴力中蹭破了,血顺着手背流到了腕骨上。
“乖,你不要管我。”景云臻忍耐着说,他拢着丛暮受伤的胳膊放在自己后颈上,把人托着背打横抱上车,店里挨打的男人还有朋友要冲上前来拦车,嘴里嚷着不能让他们跑了,可是景云臻车速不减,完全是一副不在乎人命的样子,直直冲着人碾压过来。
丛暮知道景云臻身上有暴戾的成分,之前他只在性事上体会过。
男人在外永远是温文尔雅的,这样毫不掩饰的样子,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连忙抖着声音叫了一声:“云臻”。
车子飞驰出去,男人绷着脸,丝毫没有要减速的迹象,丛暮又叫了一声,可是拦车的人也不过是草包,离着几米远已经早早跳开了去。
丛暮有些后怕,心里禁不住想,如果刚才那个人不从车前跑走,景云臻会不会真的就这么撞过去。
车子停在卫生站门口,景云臻抱着丛暮走进去,看着医生给他上药。他的手搭在丛暮肩膀上安抚,喉结上下颤动了一下。
丛暮痛要掉泪,忍着对景云臻说:“你出去抽根烟吧,一会儿就好了。”
景云臻不出去,大掌盖在他眼睛上,含糊说:“不怕啊,一下就好了,我在这儿呢,我们小暮最乖了……”
他沾了一手的眼泪,心里像叫人操刀砍了似的疼,觉得刚才就该把那几个畜生弄死。心里这么翻来覆去的想,最后还是忍不住,拿药的时候给那边拨电话,说什么地方什么人,你去几个兄弟,给我伺候好了。
从卫生院回了旅馆,闹了这一通实在已经不早了,丛暮扒拉着脑袋说要洗澡,他身上头上都泼上了飘着油的锅底,浑身黏腻腻的。
景云臻说我给你洗,别沾了水。
小旅馆没有浴缸,景云臻从楼下要了塑料袋上来给他绑在手上,脖子上的纱布外头盖着毛巾和塑料袋。景云臻大概从来没有这样伺候过人,因此技术十分不熟练,但胜在态度好,动作也温柔,还记得间或用毛巾去擦一擦他被水沾湿的脸。
头发用洗发水洗了两遍才将沾着的油脂洗干净,景云臻用毛巾将他头发上的水珠擦干,转而给他清洗身体。
丛暮抓住他的手,红着脸说:“我自己,我自己可以的。”
景云臻不说话,用手将沐浴露搓出泡沫来,从乳头顺着往下抹,连腰到腿都一寸寸让摸了个遍,那手法有些色情,表情却意外的严肃,他甚至用手去套弄他敏感的柱身。丛暮躲避他的手,被他在小屁股上狠狠抽了一记。
丛暮已经不是不经情爱的少年人了,他被景云臻调教的渴求性爱,且对这种渴求十分诚实。景云臻跪在地上,熟稔的拨弄他的性器,用指尖骚弄那个小孔,紧紧的圈住了上下套弄。
浴室里水雾弥漫,丛暮手撑在墙壁上低声呻吟,他处在要喷发的边缘,可是景云臻的动作突然慢下来。
丛暮伸长雪白的脖颈,半张着嘴喘息,手指在墙壁上蜷缩起来,他用痛苦且愉悦的声音叫景云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