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慈摇头。
“他不能在我手上出事,”贺慈目光落在言喻被勒出血的手腕上, 目光里的破碎依稀可见,一点一点松开手上的线绳,“我们都要清清白白。”
“不要了贺慈,我不想你做好人了!”
言喻顾不得那么多,费劲儿地垫着脚,探出手,往下够着贺慈的手,他急的话也说不利索,带着哭腔,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贺慈你要是敢松手,我明天就跟别人好,我把你的照片放在床头,天天看着我跟别人上床!”
“贺慈我不准你松手!”
“算我求你了贺慈!你再使点劲儿,往上够着我的手,”言喻红着眼睛,急得语无伦次,落的脸上哪里都是泪痕,冲贺慈伸着手,“没有你我不行的,我一个人不行的!”
“松开他!我没那么多力气,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充气垫就在下面,他不会怎么样的!”言喻腕上渗着血。
“贺慈,松手!”老蒋一把抢过校长手里的大喇叭,在下面拼了命的喊着,“有消防员在,他不会有事的!”
“快松手,班长!”
“松手啊同学!”消防员也着急地在下面喊,“他会拖累你们两个人!”
“慈哥,你快松手,为了他不值得!”
赵轻轻几个人不由分说地就往五楼的教室里冲。
贺慈瞥了眼下方膨胀起来的垫子,尚未来得及做出思考,耳边就传来言喻带着哭腔的委屈声,即便在烈烈风声和人群的恐慌中,也没能消逝。
“贺慈,我疼。”
他抬头,言喻冲他晃着手腕,入目可见的红色斑驳盘桓在言喻本该拿着画笔的腕间。
他在喊疼。
‘吧嗒’一声,头顶一滴冰凉的泪珠溅在贺慈手腕上,渗进血液里,带着难言的蚀骨滋味儿。
贺慈心口没来由地猛的一疼,他最受不住言喻掉眼泪了。
鬼使神差的,贺慈紧紧攥着林照的胳膊动了动。
他想抬手,给难过的言喻擦擦眼泪。
“快牵我!”
言喻不知道害怕一样,探着身子顺势又往下坠了些,紧紧拉住贺慈手腕的那一刻,他突然没来由地开始掉眼泪。
难过的不想出声。
他当初只教会了贺慈怎么学着去善待这个世界,却忘了教会他怎么善待自己。
是以真正握住贺慈掌心的那一刻,言喻只觉得心里没来由地安稳,眼泪混着贺慈手腕上湿黏的血液一点一点往下淌着,冰冰凉凉的,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贺慈是脏的还是干净的,都是他的。
“撑住言喻!”
身后传来几声焦急地呼喊,言喻手腕上的力气猛然一轻松,从他背后争先探出几双手,把两人先后拉了上去。
陆宣一看贺慈和言喻满身的狼狈,心里的怒火撑不住地就想往外冒。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你!要死死远点,少他妈跟我们扯上关系,想脱谁下水!”
“你妈的死跟贺慈有什么关系,你爸和宋美云那样,是贺慈愿意的吗?你阴魂不散地纠缠了我们这么多年,也该反省反省了,当初是贺慈自己要参加国赛的吗,是不是你那几天天天教室门口堵着他,正常人谁受得住?他为什么退赛,他家里出了事,他也身不由己,凭什么人人都要围着你们家转?他如果知道你妈是那样的,他死也不会退赛!”
林照双眼呆滞地看着面前这群人,藏在袖口的拳头紧紧攥起来,不过片刻,又像是全身的力气被狠狠抽走一般,手无力地松开。
这间教室里,满满当当站着的人,全都在围着贺慈转,不管他怎么努力,站在人群中间那个,会第一眼被他母亲注意到的那个人,永远不是他。
陆宣一脚踹在林照肩头,踹的他在地上滚了几遭,浑身沾满了老教室里的泥土,踹了几脚,又觉得不够解气,带着一伙人拎着林照的衣领就往隔壁教室走过去。
言喻无暇和他们那些人去计较什么,满脑子空荡荡的,后怕地坐在地上,脸上的泪痕沾着泥,像个脏小孩似的,沉默地看着靠在墙角的贺慈,也不掉眼泪了。
两人这么静默了几分钟,贺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双手合拢着,攥着言喻的手指,却又不敢用多大的力气。
言喻一哭,他是最束手无策的。
见他不说话,言喻抽出手,从地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朝教室外面走过去,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时间去重新规划贺慈对世界的定义。
贺慈不需要多善良,如果光明正大地活下来对他很难的话。
忽然腰上猛的被束缚,身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腰间那双紧紧箍着他的手,生怕他离开似的,力气大的可怕。
言喻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
“我错了。”贺慈双手交叉着,锁在言喻腰间,额心抵着他的后颈,整个人以微微蜷缩着的姿态,把言喻禁锢在怀里。
言喻很少看见贺慈流露出这样的姿态,但他也知道,这是贺慈极其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用我来要挟你,”言喻垂着眸子,声音低低的,“是不是?”
“没有。”贺慈回答的干脆利落。
“是吗?”
言喻的语气轻飘飘的,“他以前没少用贺妗要挟你做什么吧?这次能让你退步,要么是我,要么就是你还喜欢谁?”
贺慈不说话,只是箍着他的手越发紧了。
言喻其实也是很聪明的,贺慈教他课业的时候就发现了,很多题贺慈讲一遍,言喻就能明白个大概,第二遍第三遍换了题型,他也很少有出错的时候。
“贺慈。”言喻低低开口,“我不希望自己是你的累赘或者怎么样,我也不希望自己一句话会让你连你的命也不要。”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觉得,在这份感情里,对你是不公平的。”
“你明白吗贺慈?”
从刚才起,言喻展现给贺慈的,一直是非常理智的状态。
这样的言喻很难让贺慈不害怕。
言喻每次一开口,贺慈的心都是紧紧绷着的。他无法想象如果言喻真的说出了那一句‘我们不合适’或者是‘我们分手吧’,这样之类的话,他会崩溃到什么程度。
“你教教我。”贺慈抵着他,锁着的手微微颤抖着,像个不会上学的小孩,声音近乎沙哑的恳求,“我学的很快,别放弃我。”
“贺慈,”言喻在他怀里艰难地转身,对上那双无助的眸子时,心口还是不可抑制地疼了一下,“因为你骗我...”
“是,”贺慈害怕的唇色也带着些惨白,“下次不会了。”
低血糖的时候,贺慈总会这样,他实在被言喻吓怕了。
“所以我决定,”言喻伸手,给他擦掉眼角溢出来的冰凉“今天不要像昨天那么想你了。”
言喻看着贺慈那双略显呆滞的目光,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神色里掺杂着难以反应过来的无措和慌张,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不知道他是不敢说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就这么看着他,言喻心口钝钝地疼。
他从兜里拿出一颗水蜜桃味儿的软糖,塞进贺慈嘴里,冲他摊开双手。
“来吧,脏小孩,要不要抱一抱,”
贺慈听着言喻的话,整个人的情绪仿佛开闸泄洪的山口,紧紧把言喻抱在怀里,崩溃的一塌糊涂。
“言喻我不想学着怎么去独立,怎么去习惯有一天没有你,”贺慈抵着他的肩头,汹涌的湿意渗透了言喻的白色衬衫。
“不要讲道理跟我听。”
“不想听也学不会。”
“不要听他们怎么说,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我是坏是好只听你讲。”
贺慈抬头,捧着言喻的脸,急不可耐地把他抵在后门口,带些干涩的唇角混着彼此的眼泪,互相触碰的那一刻,他隐藏的天性瞬间被激发,对言喻强烈的不可磨灭的占有欲,从滚烫的血液淌进身体的各个部分。
“言喻,本能让我爱你。”
**
老蒋觉着自己能一口气爬到五楼完全都是吊着半条命在跑,即便是一早在下面瞄准了哪间教室,他也着实是没做好隔着老远一条走廊,就透过那扇透明的玻璃窗,看见贺慈把言喻抵在墙角。
当时他还寻思说什么悄悄话呢,直到贺慈低头,言喻安抚性地踮着脚尖,仰着脑袋一点点凑向贺慈,两个人难舍难分的时候,老蒋忽然想起来那句话。
‘他俩睡一张床怎么了,又不是没洗澡’。
他觉得,自己吊着半条命上到五楼,可能还得吊着剩下的半条命再回到一楼。
紧跟着上来的当然也不止他一个,还有一堆成蜂窝一样涌上来的数不清的记者,老蒋哪敢真的让他们上去,拦在五楼的走廊口,撑开双手,拿着喇叭大喊着不要影响医务人员在教室里面参与治疗。
丝毫不把混在记者堆里,被老蒋堵着怎么也不让进的校医放在眼里。
“听说上次在罗浮游乐场参与救猫的也是他们两个?”一个记者直接转移了注意力,话筒被挤得直直往老蒋嘴上戳,“我还听说他们两个是您的学生,请问您是怎么看待他们两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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