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天使,业务精英 (鬼手书生)

　　林奈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猛地扭头看法布尔。法布尔假装没注意到那两道亮得刺人的目光。过了一会儿，一句话轻飘飘地飘过来：“小天使，有兴趣做我的男朋友吗？”
　　法布尔极快地回答：“不。”
　　林奈胜券在握：“有工资，不是在担心经费不够用吗。”又循循善诱地说了些好处，比如多么轻松就能赚到多少英镑，然而法布尔不为所动，仿佛拒绝发传单的健身房员工：“不了，谢谢。”
　　他们很快坐上巴士，林奈挨着法布尔站着，还在手舞足蹈地试图拉他入伙。法布尔忍不住提醒：“拉好扶手。”
　　林奈：“你看，你那么关心我，不如名正言顺地关心我！”
　　过于无理取闹，法布尔居然被气笑了出来：“说真的，为什么非得是我不可。你可以问问伊尔莫，那家伙长得不错，也很需要额外的钱。”
　　林奈鄙夷地说：“我不和没有任何信任感的垃圾人类合作。”
　　虽然话难听了一些，但听到“信任感”，法布尔的确是一怔。
　　“你认识我也只不过半个月而已，我们的信任感从哪里来的。”他盯着林奈，“你对我的了解又是哪里来的？”
　　林奈一脸无辜：“我不懂你在……”
　　正在这时，双层巴士猛地刹车，林奈一头栽到了法布尔身上。法布尔反应极快地扣住他。
　　“该死！这玩意儿比坐骨龙还刺激！”林奈狼狈地找扶手时，车第二次刹车，所幸他被法布尔的手臂固定住，幸免于难。车重新平稳起来，继续向前开去。
　　在车继续往前行驶了大约二十秒左右，林奈迟疑地说：“小天使，我已经站稳了，也抓住了扶手。我想我们彼此需要一点空间了。”但是法布尔的胳膊仍然紧紧地扣着他。
　　林奈：“？”林奈试着从他手臂的禁锢中离开，但显然法布尔没打算放手。
　　“呃，”林奈说，“你打算调皮是吗。”
　　“不是……”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说。林奈莫名抬眼，看到法布尔那张离他很近的脸涨得通红，似乎在和什么较劲。
　　“我……放不开……手……”法布尔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开玩笑？”林奈低头看看，法布尔的手臂从他的背后绕过来，抄到他的腋下，整条手臂将他箍得动弹不得。在急刹车时，这个姿势固然很有效，但现在，他们还保持着这脸贴脸，胸贴胸的姿势，法布尔说他放不开手？
　　林奈试着掰了掰法布尔的胳膊，那条胳膊的确纹丝不动，连手指都扣到了他的肋骨上。
　　林奈：“法布尔，就算你想拥抱我，只要你好好地请求我，我也是可以考虑的。不需要这么卑鄙吧！”
　　法布尔：“把我的胳膊卸掉。”
　　林奈：“……啥？”
　　法布尔咬着牙重复：“把我的胳膊卸掉！”
　　“……算你狠。所以，是真的放不开手吗？”
　　法布尔点头。林奈这下终于相信了法布尔。在巴士停站时，他们在乘客惊异的目光中，互相抱着挪下了车，亲热得仿佛这辈子都分不开了。
　　“是被恶魔附身了吗？”下车后林奈低声问。法布尔用另一只手给自己的右手输入了一小股探测法力。然而他探测到的结果令他愈发困惑。
　　“不是恶魔……”他难以理解地说，“反而……我感觉到某种祝福……”
　　林奈：“……？”
　　他们同时看向对方，鼻子几乎贴到鼻子，又尴尬地侧过头，一人向左一人向右。
　　“你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吗？你看，这招很阴险，如果博恩斯坦现在带着人杀过来，我俩都抵不上一个战斗力。啊……该死，你的胸顶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就算我要死去，也不该是被胸肌闷死……你往回缩一点！”
　　“你的胸能缩吗？！再说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法布尔抱怨，“我都没法思考了！”
　　“工作效率低的时候不应该先反思自己吗！”林奈说。
　　“……你说得对。”法布尔冷静了下来。两人于是在车站胸贴胸地抱着，在路人祝福的目光中，阴沉着脸思考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林奈感到了一阵战栗。他的危机预感又来了。
　　“去没人的地方。”他快速说。
　　“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
　　天使决定相信恶魔的第六感。他们于是像搁浅的海蟹一样你踩我，我踩你地笨拙移动起来，勉强把自己塞进了一条小路里。还没有来得及停下脚步，两者同时抬头望向了身边的楼顶，有什么过来了！
　　“看来我得打扰你们的好事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自上而下地传来，伴随着一道黑影跃下，落在他们不远处。林奈又看到了那双蝙蝠一样的红色三白眼。
　　“又是这个戴眼镜的小子？王啊，没想到你还有兴致和天使这样浪漫。”博恩斯坦讽刺地笑起来，“躲在巷子里是在干什么，拥吻吗？”随着他的话，更多的黑影落了下来，一个接一个，伴随着浓郁的，来自地狱的恶魔气息。而天使与魔王仍然牢固地紧贴在一起无法动弹。
　　该死……想什么不要来，什么就非得来！
　　“法布尔，我得警告你，这次要是我活着出去，我非得弄死这个给你设下陷阱的家伙。”林奈恶狠狠地说。
　　
　　
　　

第20章 背叛与信任
　　一只，两只，三只……一共五只高级恶魔将猎魔天使与曾经的魔王围在中间。博恩斯坦带来的那四只恶魔连人类的伪装都免去了，直接以恶魔形态出现。他们的皮肤灼热，散发着浓郁的硫磺与岩浆的味道。
　　一只裂嘴的恶魔嘻嘻地笑着，说：“看哪，他正缩在天使的怀里发抖呢！昔日的王怎么落魄到要抱天使的大腿啊？”他讲话的时候，滚烫的岩浆从裂开的嘴里滴落到地上，将地面灼烧得冒烟。
　　林奈完全没心情理会那裂嘴的恶魔，他暗中使劲，试图从法布尔胳膊的桎梏中解放出来，被证明是徒劳。而且更令他恼火的是，法布尔那家伙冷静得很，似乎已经放弃挣扎了。这是该他装酷的时候吗！
　　林奈扫了他们一眼，在脑中快速盘算他所剩不多的选择。这些恶魔的胳膊紧绷，在防备着什么。林奈想到上一次与博恩斯坦打照面，唯一的交锋就是那扇天堂门。
　　原来如此……他们在防着法布尔变出天堂门。那意味着逃跑的路线也被封死。虽然针对博恩斯坦的来袭他们做过各种准备，但这绝对不包括“两人必须抱在一起”的条件。再不分开的话，他们就得保持这抱着的姿势被干掉了。这可他妈的一点也不浪漫。
　　在这战前的一瞬，林奈飞转的脑中想了各种策略，最后压低声音对法布尔的耳朵说：“我数到三，我们转移到墙头。你开天堂门。”
　　“不用。”法布尔冷声说。
　　林奈：“……？”
　　林奈感到法布尔那只自由的左手抬了起来，惊讶地想，这家伙要在这里开天堂门吗？会被击碎吧！正想着就听到那裂嘴的恶魔桀桀怪笑起来，指着法布尔的手说：“那是什么，啊？是玩具小刀吗哈哈哈哈哈！小天使！”
　　法布尔的手中出现的是一把银色小刀，只有餐刀那么大，看起来不太有战斗力。
　　“呼气。”他命令林奈。林奈虽然一头雾水，但照做了。他的胸腔随着呼出气体暂时缩小，在法布尔的手心与他的肋骨间制造了一小块缝隙。法布尔快速将锋利的小刀插进这道缝隙，而后突然用力一拉。顿时血溅到了墙上。林奈感到身体一松，被从法布尔的胳膊中拽了出来。
　　林奈震惊地看了一眼地上，惊悚地掉了四截手指。他猛然意识到，在这紧急时刻，法布尔冷静地判断了最佳方案不是逃跑——上次已经用过一次的方法，再次使用很大可能被半路截杀——而是战斗。他亲手切掉了自己的四个手指，得以让林奈自由行动。这举动显然过于使人震惊，连在场的恶魔都没有反应过来。
　　几记清脆的机关声响起，众恶魔看到法布尔在手受重伤后仿佛没事人一样变出了一把银质手枪，抬手就是几枪正中裂嘴恶魔的肩膀，银弹击破对方的防护屏障，带着祝福符文深深嵌入了肉里，烫得那只恶魔捂着肩膀仰天大叫起来。没有集中他瞄准的脖子，法布尔啧了一声。惯用的右手在林奈离开后垂了下来，正在滴大量的血。
　　枪响惊醒了所有人。林奈的目光变暗，体内一声轻响，魔力的封印被解开。被压抑已久的庞大力量争先恐后地外涌，掀起一股猛烈的气流，以他为中心扩散，将马路对面的人类都吹得一踉跄。
　　恶魔手下们被他的气势吓得倒退一步，博恩斯坦斥责道：“别怕他！他的灵魂还是破碎的，早就不是从前的傲慢魔王了！”
　　然而趋利避害的恶魔手下不敢碰林奈，全都朝法布尔扑了过去，法布尔抬起了右手，他拇指之外的手指被齐齐削断，整只手鲜血淋漓。
　　见他抬手，恶魔怪叫：“别想逃回天堂！”
　　他们全力朝法布尔扑上去，扑进的不是天堂门，却是一张血网。法布尔滴落的每一滴血从地上手上，甚至是林奈的衣服上聚集到空中。法布尔低声念着咒，血网铺天盖地地罩住了两只恶魔，使他们无法再靠近法布尔。血网上生出倒刺，刺进敌人的身体。强大的高级恶魔狂怒地挣扎起来，不顾灼伤地撕扯起血网。随着血网扭动，法布尔的手掌受到了极大的力量，扭曲了他的伤口。法布尔手背青筋暴突，额角汗水不断流下，将左右手叠在一起，全力控制住那张血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