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巧担忧的不得了,宣兆的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也不回,她想去找宣兆,却被爷爷拦下了。
爷爷说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龚巧不明白哥有什么可冷静的。她又去问卓非凡,可卓非凡却总是很忙,他总是往外地跑,也不知道是忙什么去了,龚巧还发现卓非凡陪着她的时候也时常走神,常常一个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她敏感地觉得非凡哥变了,以前非凡哥看着她做雕塑,眼睛里是满满的欣赏,现在却是心不在焉;以前非凡哥会带她去艺术馆看展,上回却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展厅,自己匆匆离开;以前非凡哥说等她高考结束,他们就正式在一起,可是都这么久了.非凡哥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也许是他太忙了,龚巧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非凡哥就要毕业了,事情一定很多,我要乖一点,懂事一点,不能让他为我分心。
第四天的时候,宣兆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哥?”龚巧眼泪都要急出来了,“你怎么了呀,怎么不接电话呢?你病了吗?”
“嗯,”宣兆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多了几分疲惫,“有点小感冒,躺了几天。”
原来只是感冒啊,龚巧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不去医院啊!”
“医院治不好,”宣兆淡淡道,“需要自愈。”
“你可不能讳疾忌医,”龚巧认真地说,“那你现在好了吗?”
“.”宣兆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会好的。”
这次出现,他正式宣告重组宣氏企业,也将他和万千山的对立关系摆上了明面。
有数名履历优秀的职业经理人替他打理公司,他只需要做好门面工作就可以,包括西装革履地出入各种商业场合、前呼后拥地参加酒会、滴水不漏地接受媒体采访,俨然一个炙手可热的商场新贵。
每年名利场上想出头的人那么多,宣兆年轻、英俊、儒雅,加上他传奇一般的身世,无疑是最好的造势话题,给全新的宣氏带来了第一波热度,也拉到了可观的投资。有人评价他是蚕食自己生父的毒蛇,宣兆不置可否。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走的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路子,只要万千山身败名裂,他什么都可以失去。
然而,在这天的股东大会上,宣兆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于是在座的十多人都看见了他们这位异常年轻但却异常果决、铁腕、冷漠的CEO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别的表情——
他先是不耐烦地微微皱眉,继而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来电显示上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抖了起来,手里握着的钢笔掉落在地,指尖稍稍蜷起。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慌张,可以说手足无措的程度。
而后,他端起手边的陶瓷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又把自己呛得一通咳嗽,甚至呛出了眼泪。
也许真的是咳得太厉害了,他眼圈迅速泛红,就和没有力气站直似的,一手支着拐棍,匆忙离开了会议室。
岑柏言让宣兆去办临海别墅的过户手续。
这栋别墅是宣谕亲自挑选的婚房,写了万千山的名字,后来万千山为了讨好岑静香,把这栋房子给了岑柏言。
现在,岑柏言要还给宣兆。
他们明明仅相隔了一个月没有见面,却已经生疏的像是陌生人一般。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是后来添置的,只把衣服清空了,别的你自己收拾。”地产管理部门外,岑柏言面无表情地把房产证递给宣兆,“产权调查还需要一段时间,我问过了,三个工作日。”
“嗯。”宣兆接过那本硬壳证,握着拐棍的手由于用力过猛,指骨泛起青白色。
岑柏言自嘲地笑笑:“我手里也没什么别的,就这个能还你了。”
“够了,”宣兆的身体里传来细小的崩裂声,仿佛一根根琴弦正在断裂,“你说得对,你没有欠我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岑柏言平静的不像他自己,反倒更像是宣兆,“我住着你的房子,用着你们家的钱,即使这不是我的主观意愿,但已经是客观事实。”
他的声音理智、冷漠到没有丝毫波澜,像一把最精准不过的手术刀,剖开了宣兆的胸膛。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宣兆垂眸,不再看岑柏言。
他甫一转身,岑柏言忽然感到了钻心的痛楚。
——宣兆凭什么能这么云淡风轻?他凭什么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凭什么能毫无顾忌地抽身?
——他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凭什么说不爱我就不爱我?
——凭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疼?
岑柏言的心胸远没有那么宽广,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圣人,他没有办法说释怀就释怀。
“宣兆。”岑柏言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宣兆脚步一顿。
“我欠你的,我还,”岑柏言声音冰冷,宛如一把冰锥,直直刺入宣兆骨髓,“你欠我的,你打算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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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字数不少,值得海星奖励!
第74章 两讫
岑柏言再一次来到了大学城巷子最深处的这栋烂尾楼。
他在这里拥有过温柔和爱,他在心里把这个地方定义为“家”,家里有他珍爱的恋人,有锅碗瓢盆碰撞的清脆声响,有耗电巨大的小太阳,有窝在一起打电玩的沙发,有轻轻一碰就会发亮的小夜灯.还有一些毫无意义的小玩意儿,比如会说话的仙人掌布偶、顶着大脑袋的不倒翁、捏一捏就会嗷嗷叫的小猪玩具。
大概是一个人在动心的时候就会变得愚蠢,岑柏言觉得他自己简直蠢透了。
屋里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宣兆按下开光,白炽灯猛然照亮小屋的一瞬间,岑柏言还是无可避免地察觉到了一阵隐痛。
毕竟他活到现在,也就动心过这么一次。
突如其来的光亮是岑柏言最好的掩护,他偏头闭了闭眼,又深吸了一口气。
“你有什么要带走的,”宣兆背对着他站得笔直,“自己拿吧。”
“行。”岑柏言鞋也不脱,大步走进屋里。
宣兆垂眸看着他在地上踩出的脚印,忽然感到一阵恍惚。
最初租下这间屋子,只是他用来迷惑岑柏言的一种手段,偶尔过来也只把这里当个落脚点,和路边的亭子、公园里的长椅没有任何区别,更不用说注意到进门换鞋这种细节了。岑柏言冒冒失失地搬进来后,在门边安置了鞋架和地垫,他总是说外面的鞋子多脏啊,怎么能穿进家里呢?
他买了一对儿的拖鞋,他自己穿粉红的,给了宣兆嫩绿的,那对拖鞋毛绒绒的,还挂着兔子耳朵,宣兆一开始很嫌弃,但禁不住岑柏言撒娇耍赖轮番上阵,很快他也就习惯了穿着毛拖鞋在家里啪嗒啪嗒到处走。
而现在,粉红拖鞋被岑柏言踩了一脚,兔耳朵软趴趴地耷拉着,宣兆觉得他身体里某个地方也被踩碎了。
床铺上被褥稍稍有些凌乱,薄被半掀着,仿佛昨晚还有人在这张床上入眠。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甫一出现,岑柏言立即自嘲地一笑。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会回来这里?
——这间屋子也不过是他的工具罢了,利用完了,没有价值了,他就不会再要。
岑柏言从床底下拖出他们放冬天棉被的置物筐,把装在压缩袋里的棉被一股脑倒了出来。接着,他拿起床头柜上的夜灯和保温杯,“砰”地扔进了塑料筐里。
宣兆站在门后的阴影里,看着岑柏言把他们之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扔进框里,墙边的琉璃花瓶、他们一起亲手做的陶罐、刻着两个人名字的泥塑娃娃、随处可见的干花摆件、挂在墙上的双人照片.
最后,是那个摆放在窗台的水晶球。
水晶球是岑柏言去山区实践带回来的,据说是当地人的灵物,剔透的球体里放了一种特殊的墨汁,能够感应天气变化——晴天是红色,阴雨天则是蓝色。
这种小东西早就有了,小商品店里一抓一大把,岑柏言却当成稀奇玩意儿,献宝似的给宣兆展示,好像恨不能把全世界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宣兆拿回家。
而此刻,宣兆看着岑柏言拿起那个圆球,没有丝毫迟疑,就像是丢一个垃圾那样,反手扔进了塑料筐。
“咣”一声响,水晶球磕在了储物筐一角,球体裂开了一条缝隙,暗蓝色的墨汁成片成片地渗出来,把筐子里的东西浸透的面目全非。
最上面丢着的是一张照片,岑柏言揽着宣兆的脖子,笑得一脸灿烂,宣兆面露无奈,但眼睛里的愉悦怎么藏也藏不住,墨汁顺着相框表面,一点一点地爬满了整张照片,最后覆盖住了岑柏言那张笑意盎然的英俊脸颊。
宣兆十指一蜷,似乎想要阻止什么,然而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投影仪被拆掉了,茶几四角包裹上的软布也卸了,床边洁白的羊毛地毯脏兮兮的,那些成套的碗筷都只剩下了孤苦伶仃的一副。
岑柏言神情冷漠,弯腰抱起那个装满了回忆的竹筐,径直越过宣兆出了房门,接着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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