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本就焦虑,听了贺嘉时的话更加烦躁,他一脸不耐烦,抿了一下嘴,刚想说点什么,孟思思正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走进来,看到他俩凑到一块儿,随口嘀咕了一句,“你俩关系可真够好的。”
秦言的脸蓦地一红,溢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贺嘉时也抬头看了孟思思一眼,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瞧秦言没拒绝,就一边揉着秦言的脑袋,一边说,“走啊,出去转转,你老坐着对身体不好。”
不知怎地,秦言突然觉得别扭极了,他四下打量了一圈,把贺嘉时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下去,小声抱怨了一句,“你干嘛啊,那么多人看着呢……”
贺嘉时低声笑了两下,正想说“别人看着怎么了”,后面的王丽莉就冷不丁地抬起头来,那眼神有些复杂,像是有话要说。
贺嘉时被王丽莉看得心里发毛,上课时戳了戳自己同位儿,问道,“咋了?”
王丽莉看了贺嘉时几眼,终于说,“你不觉得你俩……在班里表现得太亲密了么?”
贺嘉时一愣,顿时想起去年的夏天,在图书馆里,秦言脖颈上那赤红的一片吻痕 。他的表情僵了几秒钟,没回答王丽莉的话,反而用胳膊肘碰了碰王丽莉的胳膊,“你……”
“你知道了,对吧?”问出这句话后,贺嘉时反而多了几分坦然。
他与秦言虽是同性,却爱得坦坦荡荡,没什么见不得光的。更何况,他自知王丽莉不会乱嚼舌根。
王丽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她转过头看了贺嘉时几秒钟,“你们也不是非要瞒着我,对吧。”
贺嘉时低头笑了一阵,“是,我们又不是非要瞒着你俩。”
王丽莉“噗嗤”笑出声,“我俩?那位可看不出来。”
想想赵一鸣迟钝的傻样,贺嘉时也笑了,“唔,那就是他傻了。”
不知怎地,贺嘉时非但没有紧张不安,反而觉得甜蜜:他与秦言的感情,竟然真的一直被人关注着,再不是藏匿在角落中的秘密了。
他与秦言从最好的朋友走到了亲密无间的情侣,情与义都融入到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一切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倘若不是秦言,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上同性,同样的,秦言也是如此。
在喜欢彼此之前,他们是全然的白纸两张。
这份感情生根太早,以至于从来都没给彼此留下过另一种可能。
所以他们只能相爱。
正是由于他们之间这种诞生于启蒙之前的爱情,所以他们对性向的认知存在某种模糊,而正是由于这种模糊,让他们一直有意无意地远离着同性这个圈子。
他们不认识其他的同性恋人,也没听说过身边还有谁与他们的境况相似,因此这份感情向来是个只属于彼此的秘密,而一直无处吐露。
如今,贺嘉时终于找到了可以和盘托出的对象。
“我跟他……我俩是认真的。”
王丽莉只要在学校里,就惯常“一心向学”,哪怕与贺嘉时做了两年的同位,也很少闲谈。只不过,这次她却少有地合上了课本,认真说,“我知道。”
明明王丽莉说着“我知道”,可不知怎地,在她面前,贺嘉时竟有些心虚,于是他强调,“我们……我们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王丽莉点点头,“我相信。”
“可是,你们俩……在别人面前太亲密了。”
“嘉时,这样不好。”
“我已经听到孟思思她们几个说你俩关系好很多次了。”
贺嘉时舔舔嘴唇,用极低的声音小声反驳,“我俩关系本来就好啊。”
王丽莉颇为无奈地瞅了他一眼,“她的意思是说,你俩般配,你俩像是在谈恋爱。贺嘉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贺嘉时背后一凉,只得承认,“……我明白。”
王丽莉苦口婆心,“莫说学校里本来就严查早恋,更何况你俩这种了。再说了,马上就高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俩还是小心为妙。”
贺嘉时挠挠脑袋,“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回到家,秦言正刷着牙呢,贺嘉时就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亲亲他的脸颊,没提王丽莉的劝诫,只说,“我把咱俩的事告诉丽莉了。”
秦言一愣,笑笑,把嘴里的泡沫吐掉,“丽莉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跟你说什么了?是说咱俩在班里关系太亲密么?”
贺嘉时有点挫败,他把头搭在秦言的肩窝,“嗯,你怎么什么都猜到了?”
等秦言洗漱完,他回过头看着贺嘉时,用湿漉漉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啧啧”两声,“因为我厉害呗。”
贺嘉时有点无奈,在秦言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嗯,就你最厉害。”
秦言坐在洗手池的台面上,胳膊顺势环住贺嘉时的脖子,细长的两条腿盘上了贺嘉时的腰肢,贺嘉时抱着他,细细与他接吻。
一吻结束,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贺嘉时抚摸着秦言的后背,“我多注意。”
“嗯。”
过了许久,贺嘉时方发出一声叹息,“等以后就好了……等以后,咱们就不怕了。”
期末考试的第二天,贺嘉时在考场遇见了半年没见的邢楠,邢楠刚刚生产完不久,胖了一些,脸色透着过分的红。
贺嘉时走上去,“邢老师,今天您监我们这个考场?”
邢楠笑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她拍拍贺嘉时的肩膀,“是啊。嘉时啊,最近学习怎么样?考试别太紧张。”
贺嘉时与邢楠虽只有区区一年的师生缘分,可对他而言,邢楠却对他的成长弥足重要。
贺嘉时笑笑,点点头,又问,“老师,您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
一提到孩子,邢楠的脸上顿时写满幸福,本就红润的脸庞,看上去就要熟透了,她拿出手机,找出孩子的照片,递给贺嘉时,“你看,是个女孩儿。”
师生俩没闲聊太久,考试就要开始了,贺嘉时赶紧回到位置上,等待着邢楠和另一外监考老师发卷。
这是高二的最后一场考试,等答完这份生物卷子,他们就要告别高二时光了。
天气太过炎热,小小一间教室里塞满了学生,有几个瞬间,贺嘉时甚至觉得教室里的氧气就快不够用了,胸口闷得发疼。
他一边做题,一边拿张纸巾擦汗,还没做完选择题呢,突然听到讲台上传来“哐当”一声闷响。
此时,考场里的学生正专心致志地写着最后一张卷子,听到这声闷响后都被吓得一个激灵。
贺嘉时连忙抬起头,却看到邢楠正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贺嘉时瞪大了眼睛,他“嘭”地站起来,而其他同学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教室瞬间哗然,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口中念叨着,“这是怎么回事儿?”
与邢楠一起监考的男老师连忙蹲下拍拍邢楠的肩膀,“邢老师!邢老师!你怎么了!你还好么!邢老师!”
贺嘉时心急如焚,他两步走过到讲台前,蹲下身来,心脏“砰砰砰”地快要从怀中跳出来了。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勉强镇定,把手放在了邢楠的鼻子下,十秒过后,他“噗通”跌在地上,喃喃道,“没有呼吸了……邢老师没有呼吸了。”
作者有话说:
文中邢楠老师的事情,正是发生在我高二时的。那时候她刚刚生完二胎,才休完产假没多久,监考时,在大家面前猝死了。她是个非常负责、非常善良、还有点腼腆的老师,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和两个深深的梨涡。她走后,我时常想起她,非常怀念她。希望她的家人一切都好。
第73章
贺嘉时做了几个深呼吸,接着,他用力摇了摇监考男老师的胳膊,说,“老师,你快给邢老师做心肺复苏,我来打120。”
男老师大惊失色,他从教十余年,哪里遇到过这样的阵仗?他生怕担责,压低了声音,“你这不是胡闹么!心肺复苏?我……我们哪里懂这些!”
贺嘉时盯着男老师,快速说,“学校每个学期都会对师生进行培训急救!你肯定知道怎么做!”
那男老师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咱们,咱们先打120,先打120!”
老师打120的空档,贺嘉时忍不住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学生:有人正焦急地看着讲台上邢楠的状况,有人则奋笔疾书丝毫不受影响,还有人趁乱打开课本,疯狂地把答案往卷子上抄……
贺嘉时心一沉,他彻底镇定下来,虽只接受过几次培训,可总好过干等着强。
贺嘉时让邢楠平躺在地上,他则跪坐在邢楠的身侧,将一只手掌根摁压在邢楠的胸骨中下方,另一只手的掌根则置于第一只手上。
他只参与过两次学校的培训,此时又慌张失措,许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他将两臂申直,闭上眼睛。
那男老师因为紧张,连学校的地址都快讲不利索了,他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描述着,好在120的接线员总算在他凌乱的描述中抓住了重点。
省实验地处市区,此时又正值晚高峰,贺嘉时不知道120几分钟才能赶来。
然而,时间不等人。早一秒钟,就多一秒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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