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信言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霍敬藤走过去,放低声音说:“叶少校, 少帅在叫你。”他看了慕容瑾难一眼,慕容瑾难示意他先离开。他识趣的从旁边的楼梯口走下 去了。
“阿言,过来。”慕容瑾难说,“一会儿电梯门开了,你想让电梯里的人都看见你跪在这 里吗? ”
叶信言依然垂着头,但是他终于站起来了。
“就算你要走,也先把我推回病房吧,好吗?我有点累。”
叶信言慢慢走过来,扶上轮椅后面的把手,推着他走向病房。在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慕容 瑾难伸手抓到被折弯了的花茎,将残了花瓣的玫瑰拿了出来。
“多好看的花啊,怎么扔了?”
身后的叶信言没有说话,脚下的步子停了停,继续向前走,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一样。叶 信言将他推回病房,把他扶到床上躺好。这过程他一直把头埋的很低。在他要转身走的时候, 慕容瑾难突然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了头。他的脸上果然挂着泪水。
慕容瑾难往前探了些身子,在他的泪痕上落下轻轻一吻。“怎么哭了?要送给我的玫瑰花 也扔掉了,看来是我惹你生气了。”
“没。”叶信言现在的姿势有点怪,弯着腰,借力点很不舒服,他干脆坐在床边,拂掉慕 容瑾难的手,说,“我只是觉得没脸见你。”
慕容瑾难笑着嗅了嗅手里的花,“这么说,你是承认玫瑰花是送给我的了。”
叶信言抿着唇,算是默认了。
“可怜的玫瑰花都被你蹂灌成这样了,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嗯?"叶信言呆萌的看向他,想不出他要干什么。
作者闲话:
第124章 休息?是永久休息吧
“什么补偿啊?”叶信言问。
慕容瑾难托着下巴,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你先欠着,等我伤好了 ,再找你要。”
叶信言垂下头,又陷入了沉默。
慕容瑾难伸手一捞,将他搂在了怀里。叶信言微微动了一下,怕牵动他的伤口,又不敢太 用力。叶信言只好顺势靠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发脾气?”
叶信言说:“我没发脾气。”
“还说没发脾气。刚才都差点把电梯门给砸了。”
“我……”叶信言噎了一下,说,“那不是发脾气,我只是想躲开你。”
慕容瑾难疑惑地看着他,晃了晃手里可怜兮兮的玫瑰花,“你不是来看我吗,怎么又要躲 开我?”
“如果不是我,你和小汐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叶信言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 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慕容瑾难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说:“我和小汐受伤关你什么事,再说,小汐被 绑走,在敌营的时候,要不是你一直护着小汐,他不一定要受多少苦。当时战场上那么混乱, 如果不是你出声提醒。”他指指自己的心脏,“这一枪打中的就不止是肺叶,而是这里了。” “瑾难……”叶信言忽然带上了哭腔,好像有说不出的委屈,可他只是叫了他的名字,就 不往下说了。
“你说,我在听。”
“……我难受。”叶信言抓着自己的胸口,用拳头捶了几下,“我心里难受的厉害。” 慕容瑾难收紧手臂,使对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他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安慰说:“我 知道。”
怀里的人微微的颤抖着,他的胸口慢慢地被润湿了,那个人在无声地哭着,他心里有太多 的苦楚和委屈,他忍了太久,压抑了太久。
“有我在。”慕容瑾难在他耳边说,像是带着某种魅惑的,让他渐渐安静下来,他抱着他 ,一点也不想离开这个怀抱。时针慢慢走向下一个数字,怀里的人还依偎在他的怀里,身体不 再颤抖,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慕容瑾难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躺好。他想帮叶信言把鞋子脱掉,却不小心扯到伤口, 疼的倒抽了口冷气,瞧了眼身旁的人,生怕刚才的动静吵醒了他。慕容瑾难在他身边躺下,轻 轻地将他眼前的碎发撩到耳后。他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楚楚动人的 感觉。他偷偷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睡吧。”
叶信言的脸色看起来很憔悴,他一定很长时间没有睡个好觉了,_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 他承受了太多。
突然有铃声响起,慕容瑾难皱着眉头看了眼睡着的人,然后急忙顺着声音掏出叶信言口袋 里的手机。叶信言可能是累的狠了,枕着他的一条手臂睡的很安稳。
慕容瑾难想也没想直接把电话挂断了,他看着上面的来电记录,按下回拨,把手机放在另 一侧,待对方接起来,他压着声音,尽置小声说:“我是慕容瑾难。”
来电记录上显示着“师娘”。叶信言暂时住在杜仲升家,他是知道的,那么这个师娘,不 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然后说:“阿言最近身体不太好,我看他一直没出 来,所以打个电话问问。”
慕容瑾难说:“他现在在我这里,你们不用担心。等晚些时候,我派人送他回去。”
苗慧琴那边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挂了电话。
慕容瑾难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在旁边,然后静静地看着叶信言。他想,这就是现世安稳, 岁月静好。
慕容瑾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搂着叶信言睡着了。
他是被叶信言的叫声惊醒的。叶信言喘着粗气,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像还没有从梦里挣脱 出来。慕容瑾难拍着他的背,“有我在。没事的,没事的。”
叶信言看着慕容瑾难慢慢地平静下来,他看看身下的床,坐起来,“我、怎么睡着了?” 慕容瑾难说:“你太累了。刚刚梦见什么了,你好像很害怕?”
叶信言看着洁白的床单,眼神有些落寞。“我梦到我杀了叶杏语,还有你中枪。我梦到叶 玫瑰让我救她。”
慕容瑾难握着他的手,说:“你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什么?”
慕容瑾难用双手包住他的手放到左胸口的位置,说:“你说,你会陪我走到最后,无论遇 到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你说你会勇敢的和我在一起。”
叶信言露出几分羞涩的神情,说:“我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他想把手抽出来,慕容瑾难 却紧紧地握着就是不肯松手。
叶信言故意用不高兴的语气说:“你竟然连我说什么都记不清楚,一点都不走心。”
慕容瑾难笑着说:“我说的虽然不是你的原话,却更能表达你的心意。”
“身上都被打了个洞了,还这么多话。”
慕容瑾难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答应我,让我为你分担,无论是什么事,都跟我说好 吗?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叶信言点点头,“我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慕容瑾难却不满的皱了下眉头,“你会把自己逼疯的。听我说,你是人不是神,没有人能 够未卜先知,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想看到,但是发生了,我们只能去面对。也许很多人很多事都 和你有牵连,但你,不过也是整个事件的受害者。要说责任,身为少帅,我的贵任比谁都重。 牺牲了那么多,如果真的要追究,最应该追究的那个人,是我。”
“瑾难……”
慕容瑾难握住他的双肩,“阿言,你为我做了太多事,你为豫津付出了太多,你是我们的 英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面前,甚至亲手杀死……自己的血亲,我也许体会不了你 的痛,但是看着你的样子,我的心比刀割还要难受。让我陪你走过这段时间,痛苦也好,伤痛 也罢,无论多久,让我陪你一起承受。”
..谢谢你,瑾难。”叶信言哽了哽,“我想,我暂时真的没有办法……我受过专业训练, 但、我始终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让我冷漠无情,我真的做不到。我根本不配做一个特工。对 不起,瑾难,我……我现在真的没办法……”
慕容瑾难打断他,“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对不 起〇 ”
叶信言拥抱住他,情绪有些激动地说:“别说了。”他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体传过 来的温度。
门外响了两下敲门声,得到里面人的允许后,门被打开了一半,霍敬藤探进半个身子,说 :“少帅,大帅夫人和两位少夫人来了,很快就上来了。”说着,他看向叶信言。那天韩文馨 驱赶叶信言,不让他进病房看望慕容瑾难的时候,霍敬藤就在旁边,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虽然 心里佩服叶信言,也看得出他和慕容瑾难之间的感情,但是不得不承认性别始终是他们两个难 以逾越的鸿沟。
韩文馨毕竞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帅夫人,平时看起来只处理家事,可是慕容瑾难清楚,他的 母亲是个雷厉风行,非常有手腕的女人,虽然听起来有点贬义的意味,但韩文馨确实是个厉害 的女人。叶信言现在状态刚好一点,他不想他再受到什么伤害和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