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瞬间枪声响了起来,穿透力极强的轰鸣,子弹炸裂,突突突突冲锋枪扫荡过黑暗,沈青紧紧窝在墙边抱住头,几发子弹擦过他的皮肤,疼得他咬紧牙关。
不过几分钟,冲锋枪的声音就停了,肉体倒在地上的声音和拖曳声传进耳朵,沈青窝在墙边,借着稀薄的月光,他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蒙面的男人靠在他们不远的墙边大笑,他的手臂上一方血洞正在往下不断流血,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天鸣,片刻,充血的瞳孔又带笑看向沈青。
“陆先生单枪匹马来救你,你很得宠啊,小怪物!!!”
“可惜啊,可惜,你真不该信他!”他狂笑起来,盯着满脸惊疑不定的沈青:“刽子手永远是刽子手!他的手上沾满了你们这些怪物的血,这种血一沾上就洗不掉,不信你看……”
“你说什么!?”沈青全身一震,他看见陆天鸣抬起了枪,失声道:“……等等!我要听他——!”
就在那瞬间,那个男人的脑袋猛然被沙鹰的子弹射穿了,碎骨和脑髓炸得满地都是,沈青失声大叫,碎骨炸落在他的脚边,那个男人的脑袋被轰得剩下一只眼珠,带血的眼珠还在死盯着他,嘴唇张合……
“你们的血……一沾上就洗不掉……”
沈青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的周围躺满了尸骸,鲜血涂满一地,都是一枪爆头。
他捂住嘴,看见陆天鸣站在原地,娴熟托枪换好弹匣,他的左臂上鲜血不住往下淌,几枚金属子弹叮当落在水泥地上,慢慢滚到一侧的血泊里。
他看过一本军事杂志,上面说过沙鹰的破坏力很大,但后坐力非常强,需要训练有素的壮年男人双手持枪才能保持精准。
在月光下他第一次看清楚了,陆天鸣是右手单持沙鹰的,动作流畅自若,看起来举重若轻。
在那瞬间他也意识到了陆天鸣身上那股诡异的违和感。单持沙鹰,能和数只雄性塞壬同时缠斗,受伤也仿佛感觉不到痛感……
为什么下手这么快,这么狠?沈青咬着唇,心里一股古怪的感觉蔓延开来,刚刚被陆天鸣开枪击杀的……那个蒙面人……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这些人,都是黑市的赏金猎人。”
一个声音传来,他们的司机艾洛匆匆踱进门内,小心避开地上的血泊:“他们知道我们的弱点,知道怎么狩猎我们。我没想到,这种深山里也会有猎手……”
“起来。”陆天鸣把枪插入枪套,踱到他身前,伸手拉他起来。
“放开!”沈青挣开他的手,惊疑不定贴靠墙面,陆天鸣之前差点杀了他,现在又来救他,等等,这难道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
第112章 恶魔之蓝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是幻觉。”
黑暗的室内,陆天鸣的语气很笃定,不容置疑一把握住沈青胳膊,拉靠怀里,沈青感觉对方的大手用力揉了揉脑袋:“没事了。”
“这种化学喷雾,会让我们产生幻觉。”
艾洛轻轻踢了一脚一个蓝色的喷瓶:“恶魔之蓝……我们叫它。很毒的致幻剂……就是因为这些猎人,我们才会迫不得已躲到深海下。”
“把这个拿回去研究一下。”陆天鸣吩咐道,艾洛点点头,小心捡起来一个塞进包里。
幻觉?沈青被狠狠摁在怀里,抱得太紧了,他闷在陆天鸣怀里想,忍不住扫了一眼满地的尸骸……下手太狠,也太快了……为什么?
“接下来的事,回去再说。”艾洛的脸上有些阴云:“看来事情很麻烦啊。”
“打电话让黑藤他们过来。”陆天鸣单手搂着湿漉漉的沈青,把手机信手抛给艾洛:“尸体集中起来烧了。”
“为什么他们要抓……我们?”沈青还有点不习惯这么说。
“奇货可居。”艾洛冷冷开口:“宠物,奴隶,像豢养虎鲸一样养在玻璃水箱里,或者解剖,做药物实验,我们对药物的反应比人体更敏感。还有体内的油脂,血肉……”
陆天鸣瞥他一眼,艾洛停下了声音,但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憎恨,沈青安抚拍了拍他。
“——你还好吧?”
度假木屋里,沈青靠在床上,艾洛和罗赛特围着他,给他上下擦着汗。
“浴室的窗户被撬开了一条缝。”陆天鸣阴郁叼着烟,踱进房间:“那种致幻喷雾是从窗户的缝里喷进来的,我去淋浴的时候没出什么问题,他一去泡澡,就中了喷雾的道。”
所以说,自己看到的全部是幻觉!?沈青有点不敢置信,头还疼,他呻吟一声,轻轻按压着额角。
“你男人够够的啊,最近好流行的霸道总裁范儿啊。”
趁陆天鸣去屋外包扎枪伤,罗赛特忍不住笑:“说好带艾洛去林中四处侦查一下,他一个人单枪匹马找到你就把事解决了,一个人对着十几挺冲锋枪,好大胆。”
“霸道总裁不是都让手下动手的吗?”沈青头疼坏了,他很虚弱揉着太阳穴:“他自己一个人上,就是个土匪。”
这话把他自个儿都说愣了一愣,在他眼里的霸道总裁都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道貌岸然讲求生活品质的,可陆天鸣太接地气,作风也太凶悍了。
说是总裁作风,那些衣冠楚楚的公司总裁绝没陆天鸣心黑手狠;说是土匪习气,可那些军阀土匪又绝没陆天鸣看起来道貌岸然,得体剪裁的高定西装里裹着只野兽,血管里都是暴烈的黑血。
“人家那霸道是性格霸道,都是虚的,陆先生手狠,说干就干。”艾洛嗤笑:“如果是战争年代,他肯定能当个大军阀。”
这句话沈青倒是很同意。
他躺下来,总是想不透陆天鸣最后开的那一枪。
那个蒙面的男人的狂笑声,陆天鸣难道是想要制止那个人……说出什么?还是说,他只是单纯想灭口罢了?
第113章 刺青下的鲜血
“现在太晚了,我让他来陪你睡。”艾洛安抚沈青:“一夜都没睡呢。”
沈青窝在被子里,他看着两个人走了,然后陆天鸣进来了,侧靠在床上,他看着对方的手臂裹着绷带,就有点紧张过去扶。
“你疼不疼啊。”沈青看着陆天鸣躺下,伸手去关灯:“……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无妨,这些人太猖狂了。”陆天鸣散淡说,伸手把他的脑袋搂过来,贴在怀里:“我以后会多注意的,不让你再受罪了。”
沈青没想到对方能这么说,他有点小感动,他拥住对方的腰,闭上眼睛。
但是他却睡不着,梦里都是那个透明的玻璃水箱和那个蒙面人的狂笑,刽子手,刽子手,刽子手!他的手上沾满了你们这些怪物的血!!!
沈青撑起身来,陆天鸣已经睡着了,眉关微微皱着。
模糊的月光下,他看见陆天鸣被被褥盖住的坚实手臂盘踞着一道浓重的漆黑阴影,是那个龙纹刺青。他小心凑上去,第一次有看清它的机会,他想好好看看。
他凑近看了看,漆黑的色料深深刺进皮肤下,狰狞的龙爪龙尾飞扬,那条黑龙栩栩如生,仿佛在咆哮,黑龙身畔还浮着点滴的小点,他一开始以为也是刺青,但很快发现不是。
刺青是深黑色,而那些色点却是深红色,大小不一,像是喷溅而出的……凝固的……血?
第二天沈青在海水里泡了一整天,却总是心神不定。
他讨厌怀疑,他觉得伴侣之间应该坦率,但陆天鸣是不是把他真高看成自己的伴侣,又是个问号了。陆天鸣并不是那种坦率对身边人什么都说的男人。
罗赛特简直玩水玩疯了,哗啦哗啦在海水里游来游去,乐不思蜀。黑藤和陆天鸣在沙滩上打扑克,宝宝继续在旁边玩沙子,很安静。
“他的手上沾满了你们这些怪物的血,这种血一沾上就洗不掉!——”
那个蒙面人的狂笑声总在他的脑袋里转来转去,沈青摇摇头,趴在礁石上,海水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陆天鸣保护他好多次了,他应该学会信任……但是……
“艾洛,塞壬的血……是一沾上就洗不掉的吗?”他凑过去问坐在岸边的艾洛。
“……嗯?这是个迷信的说法吧,我听过族里老人们说过。”艾洛瞥了他一眼,努力思考:“有这样的传说……如果塞壬在临死前抱着很大的怨恨,他的血会化成诅咒,一沾上就会永远洗不掉。”
“哎呀,你怎么不说点浪漫的传说呢。”罗赛特游过来打断他们,他的金色长发漂浮在水里:“说说那个在月光下定情的传说嘛!”
沈青觉得话题转得有点儿快,但他也觉得好奇:“月光下?”
“嗯~传说中,在每一年最后的夜里,如果在月下告白,并且两个人一起见到了白昼的第一抹朝阳的话,两个人的羁绊就会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艾洛笑眯眯的。
……还怪浪漫的。沈青默默想。他把自己代入脑补一下,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这种告白一点儿都不适合陆天鸣的画风。
第114章 人类的示爱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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