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北太平洋上的一座小岛,我很抱歉让他们用直升机把你带到这里。”沈青迟缓转过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扶手椅内,十指相对,带笑看着他。
“你是谁!?……到底为什么要……!?”沈青看见两个荷枪实弹的雇佣兵踱进病房,全身一炸,警戒紧紧攥住被子:“放我回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也知道,这里没有直升机或者轮船,是回不去的。你要做的,是尽全力配合我们,回答我们的问题,这样,我们就会保证你和孩子的安全。”
那老人慈祥的笑了笑,推了一下银边眼镜,将一封文件夹放在他的面前。
沈青心念纷乱,他猜这些人恐怕是冲着陆天鸣和黑藤来的,可是他对这两个男人的底细确实知之甚少,不管是不是背叛,当务之急是要让自己和宝宝安全活下来,只能努力配合了。他皱紧眉关,点了点头。
“这个叫陆天鸣的男人。”老人的声音很和蔼:“曾经在北非战场当过雇佣兵,受雇于极端暴力组织,是当时组织中937小队的队长,肩膀上有龙纹刺青,在战场上,他们都用黑龙这个名字称呼他。”
“这个男人的肩膀上的刺青,你见过吗?”
“……”沈青闷了闷,他努力回忆,床间缠绵,他曾经在陆天鸣精悍的肩胛上看见过的那片阴影……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会是个纹身?他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你还不太了解他,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光鲜,相反,他的手上沾满了血,不仅杀死敌人,也命令他手下的小队进行扫荡杀戮政策,从来不留活口。”
“937小队的名号,对当时战场上的民众和敌人来说,一样让人闻风丧胆,这就是他最后被军事法庭判处无期徒刑的原因。”
那个老人翻开文件夹,轻轻敲了敲封面那张暗黄色的照片,照片上的陆天鸣穿着囚服,眼神锐利如刀。
“黑龙成为了极恶的代名词,当时的这个人……”他耐心将黑藤的照片放到旁边,似乎担心沈青理解不了:“这个叫作黑藤的男人,那个时候,他的名字还叫艾瑞克·塔雷斯,是个美日混血儿,黑龙的副手。”
“如你所知,二十年前,他们被投入了监狱,鉴于血迹斑斑的罪状,他们都被判处了无期徒刑,但是,两年后,他们设法逃出了监狱。你和陆天鸣相处时,他曾经告诉过你这段经历吗?”
沈青犹豫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他……这些……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陆天鸣跟他讲过去?他简直不敢想象。
“那么,你知道他如何得到大量财富,迅速让财团重振的吗?他和什么人合作过?”那个老人的话语充满诱导,他翻开文件夹,指着另外两张照片:“你见过这个俄国军官么?”
“你说的那些,我真不知道,但是这个人……”沈青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点了点头,认出了照片上那个双目森冷的俄罗斯军人,是他曾经在码头见过的那四个人其中的一个,安德烈将军。
“原来是这样。”老人似乎有些失望,双眼洞明扫过他的双眸,笑了笑:“看来你对他也并非很重要,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陆天鸣的情人?”
“……对,所以你们抓我来也没用啊!让我早点回去吧!”沈青迫切开口,感觉心里扎了一下,但他没法不承认。
“不用泄气,你自己本身,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很珍贵的研究材料,你是很重要的。”老人伫立在原地,他身后两个荷枪实弹的雇佣兵冷冷看着沈青。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沈青怒吼道,他一阵恶心,全身忍不住毛骨悚然。
“你很奇妙,我亲爱的,你的身上藏着太多秘密了。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塞壬”都能孕育生命,而你……”
沈青全身一颤,在听到那个词时他几乎停滞了呼吸,老人看着他,深沉笑了,转身离去。
“孩子,你真是上帝给我的研究机构送来的恩赐啊。”
第66章 深海的尖啸
“埃德蒙老师,那个研究体……”
一个声音传过宽敞的实验室,几个护士正在记录着水箱内生物的动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穿过走廊,走到一方扶手椅后。
“梁锋啊,之前照顾他的事,都辛苦你啦。”那个老人翻阅着手头的资料,慈祥对自己的爱徒一笑:“不是你写来的报告,我都不知道,我这辈子竟能亲手弄到一位这么绝妙的试验品,奇妙的生物……”
“我发现他的时候也很意外。老师,他的身体状态不是太好,药物试验和应激试验……这些,不应该操之过急。”梁锋抿唇道,略带焦灼。
“这些东西我都会掂量,梁锋啊,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试验品了?”那老人微微扬了扬眉,带笑看着梁锋:“你一直是个认真得近乎冷酷的好学生,我的天才学生……你知道规矩。如果哪个研究员对研究体产生了不必要的感情,那么,他的学术生涯就毁了。”
“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别做傻事。”
“我不会的,但是梁安然他……”
“我只是提醒,确保万一。”老人微微一笑:“本质来说,那个孩子和我们不一样,不需要用人类的道德观去看待。试验品不需要名字,只需要编号,他和肚子里的宝宝,都会成为我们珍贵的研究材料,对于这种生物,我们还知之甚少……”
他站起身来,按开一方投影仪,幕布上闪烁过无数的照片,枯干的身躯,被撕裂的躯干,残缺不全的鱼尾,浸泡在玻璃里的躯体……
“我研究这种生物已经二十年了,潜水艇一次次潜入海沟深处,得到的只有残缺不全的资料和样品,他们太神秘了,总在人类无法触及到的深海区域活动,从未抓到过活体。像这样能孕育后代的个体,更是少之又少。”
“您的意思是,不是所有“塞壬”都能孕育后代?”梁锋抓住了老师话语中的端倪,他的眉关皱了皱。
“根据我们长期的研究观察,我假设他们以种群的方式行动,就像是白蚁的行动方式。”那个老人笑了:“打个比方,一个蚁群中大部分都是战斗和防御的工蚁,能生育的,只有蚁群顶端的蚁后。”
“……一个种群中,存在着两种“塞壬”么?”
“正是如此,我们发现过两种不同的个体,一方是种群里的雄性,身长如果折合成人类的男性,有接近两米左右,手臂有镰刀状的骨刺,利爪和肌肉发育得十分发达,全身的鳞片坚硬……坚硬到什么程度呢?我们用子弹在残骸上实验过,普通子弹,只能在鳞片上造成不深的划痕。”
“我认为,我们现在的试验品……他不是这种个体?”梁锋旋转着钢笔,思忖着。
“对,还有一种个体,在种群里扮演雌性的角色。这种个体要神秘也珍贵得多。”老人柔和开口:“他们体型更小,身躯线条更柔和,像是海豚……有流线型的长尾,鳞片的硬度也不如雄性,但是,他们会放射出一种奇怪的声波。你听听,这是我们在北大西洋深海曾经录到的音频。”
老人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点开了一个音频文件。
梁锋起初听到的是深海里的气泡声,随即是引擎的震动声,大概一分多钟后,一种尖利的啸声猛然响起,像是海豚的声音,但更高亢,仿佛吟唱歌谣,声调渐渐越拔越尖利,犹如锐利的音浪,席卷而来。
梁锋身后的照明灯猛然炸裂一盏,实验室中灯光明灭闪烁,电脑显示屏闪烁了几下,音频中随即传来爆炸的声音,然后音频结束了。
“为了录下这段音频,险些报废了一艘潜水艇。”老人叹笑道,靠在扶手椅上:“这种声音可以干扰电子设备,让生物晕眩,还能让中枢神经产生幻觉。我相信,这是它们自保的一种方法。”
“……”梁锋揉着额头,一股奇怪的眩晕浮了上来,他有些视线模糊:“只是录下来的音频,就有这么大的效果……但是那个试验品,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普通的人类……”
“所以,从来没有人抓到过雌性的“塞壬”。”老人心平气和的说:“除了二十年前,一个姓沈的科学家声称曾经猎获过雌性塞壬的尸体,但始终也没有公布于众,但我想,他暗地下一定进行了什么隐秘的实验。”
两人四目相对,皆都陷入沉思。
一方研究所的房间内,沈青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的手指漫无目的的抚摸着床架,轻轻敲打思忖,接下来怎么办才好?他就只能像待宰羔羊一样呆在这里,被人随便处置?还有这个孩子……他简直恼火透了,这个孩子和陆天鸣一起把他的生活毁得一塌糊涂。
结果一切都是陆天鸣的错,如果他还有命看到陆天鸣,他要活活打死这个龟孙子才能泄愤,自己爽了就跑了,一堆烂摊子就搁自己身上,凭啥啊?老天是不是玩他!?
他的手指突然在床架内侧摸到了折叠起来的什么东西,他愣了一下,躺枕头上把那东西抽了出来,那是叠起来叠得很小的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东西,字体已经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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