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笑起来,笑声是愉悦的。
蒋肆只觉得难过。
他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裴益清可以鼓起勇气说出那句 “最喜欢你”,为什么裴益清可以马上在那些他需要安全感的时候给出最快的反应。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裴益清会问他 “你是不是讨厌我”,明白为什么那样倔强的人会在吻里不停掉眼泪。
他是在爱里掉眼泪。
他其实是胆小鬼。他是最渴望爱又最害怕爱的胆小鬼,他是最需要安全感又最会给人安全感的胆小鬼,他是陷入爱里沉迷又怯懦的胆小鬼。
他是最笨的胆小鬼。
他缺什么,他不懂得跟别人要,他缺什么,他反而给别人什么。
他与人交往放出来的那段距离,每一步都是他的恐惧,他的怀疑。
他恐惧不被真切的爱,又恐惧被爱后会失去。
他怀疑别人的爱,他更怀疑自己不能被爱。
他以为自己不能被爱。
他以为自己被讨厌,被丢弃,被远离。
第22章
作者有话说:我又语塞了。
“是我的错。”
蒋肆这么说。
“我的错。”
裴益清抬头看着他,眉眼微微下垂,十分不解的困惑模样,又带着些莫名的委屈。
“我没有让你觉得我是真的爱你,没有让你觉得我会一直陪着你,你…… 我没有让你觉得安稳,是我的错。”
蒋肆伸手揉了揉额角。
“我应该,对你再好一点的。”
裴益清伸手贴着他的脸。
“你已经对我很好了。”
蒋肆蹭了蹭他的掌心。
“不,还不够好,我想要你完全相信我爱你。”
裴益清淡笑着垂下眼帘。
应该爱他的人不爱他,从没说过抱歉,而这个真正爱他的,却在一声声和他道歉。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蒋肆,只能说:“还听吗?”
蒋肆点点头:“嗯,我听。”
裴益清又是先沉默了一阵,蒋肆并不奇怪。
有些话太沉重了,并不是想说就说的。
他只能俯身吻了一下裴益清的耳朵。裴益清笑着扭头吻在他嘴角,是回馈,回馈他小心翼翼的爱意。
“你还记得许泽吗?”
蒋肆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紧,只卡出一个单调的音节:“嗯。”
“我那时候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针对我,因为我从来不和任何人来往,我谁都不招惹。可正是因为我谁都不招惹,我也谁都不讨好,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人帮我。我能明白的,谁也不想给自己招惹上麻烦。我只是很难受,为什么…… 我流了那么多血…… 明明他们看见了都很害怕,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给我一张纸呢?”
裴益清像小孩。像小孩问大人 “为什么下雨了就不能出去玩呢”,他的语气里全是迷茫和不解,又掺着一点点的委屈。
“只要给我纸就好了,我只是想要堵住血,如果一直流血的话,我感觉我会死掉的。”
“我堵住的话,他们也不用害怕了,不是么?”
蒋肆一下下吻在他额角,动作轻的不像话。
但蒋肆不说话。
裴益清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
“骨折真的好痛,我好像能感觉到我的骨头刺进我的皮肉里,太痛了。”
“他们看见我哭就更高兴了,我知道的,所以我从来不哭,我很少哭的。其实从小到大,我都没怎么哭过呢。但是你好像让我哭了好多次。”
蒋肆笑了一声,不小心连带起胸腔一阵震颤,心脏都发痛。
他的吻落在裴益清的眼角。
“那又不一样。”
裴益清没有回应他,只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不能哭,可真的太痛了,浑身都痛,怎么会那么痛呢?”
蒋肆咬了咬牙。
怎么会那么痛呢,因为委屈和难过也是会让人发痛的情绪,阿清。
“我明明晕过去了,还是能听见他们的笑声。我不知道是谁送我去的医院,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医院这种地方,总是让人好难过,我想…… 我想……”
“我想……”
他连说了三遍 “我想”,却到底无法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声音一遍比一遍颤抖。
蒋肆轻轻拍他的背。
“你想有人问问你,有没有事,痛不痛,是不是?”
裴益清眨眨眼,眼角闪着细碎的光。
“嗯。”
“我打电话和我妈说,有人把我从楼梯上拽下来,我的手骨折了,我问她能不能来看我,她说,裴益清,你怎么这么没用?你不会还手吗?就算手断了,你也可以换只手打他,你可以踹他啊,这种事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我说,妈,真的很痛。
她说,你痛的想死了,你就去死,要是没有,就自己去找那些人。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说话了,然后她又笑着补了一句,裴益清,你要是都有去死的勇气了,你也该有让他们去死的勇气。
我说,好。”
裴益清默了一会。
“你们都说我下手狠,可那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愚蠢招数罢了,我砸在他们身上的拳头有多狠,那反作用也就有多大。他们喊疼,其实我也疼,但我不能喊。”
“所以我得到了什么好处呢?没有的,可我只有这种办法,我不懂报复,不懂我到底是在报复谁,蒋肆,我不懂的东西也有很多的。我不懂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你有最好的办法,就是蒋肆。”
裴益清顿了一下,仰头看蒋肆。
蒋肆的吻终于落在他唇上,虔诚的吻。
“你会是我的软肋,但我一定是你的保护塔。”
蒋肆退离,裴益清却不自觉的向他靠近,他只好再靠过去,再吻。
“我永远爱你。”
裴益清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软化,一腔的心事都泄露出来,他想起了什么,就问蒋肆:“你还记得我那个特别重要的本子吗?”
“记得。”
“你帮我拿一下床头柜的书包。”
“好。”
蒋肆伸手拿过裴益清的书包,递给裴益清,看着他从书包里拿出那本本子。
“给你看看。”
裴益清翻开,第一页是一个女人的名字,祝蕴妍。
那名字后面写着一串日期,中间划着破折号,看着十分像语文书上对作者的出生日期、死亡日期的标注。
裴益清笑着和他解释:“前面的是我出生的日期,后面的是她把我交给保姆照顾然后离开的日期。”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没有回来过。”
蒋肆皱了眉。
裴益清指了指下面的几行数字。
“她换过的号码。”
他再翻一页,是一个男人的名字,裴时远,能猜到是他父亲。
也是同样的日期标注,和她妈妈的是一模一样的。
再翻一页,又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照顾我的那位保姆。”
他再翻,蒋肆就看到一个奇怪的符号。
“你,江皓,还有那些人。”
“哈。”
蒋肆想到什么,伸手去翻,果然看到下一页写着他的名字。
日期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天,破折号后面是空白的。
蒋肆顿了一顿,从书包里翻出笔来,拿过本子,在那处补了一个符号。
“∞”。
无穷。
裴益清愣了愣。
蒋肆笑看着他。
“这样就对了。”
像是怕他反对、篡改,蒋肆迅速把本子和笔都收到书包里,再把书包放回原处。
再回头,裴益清正笑着,眉眼太柔和。
蒋肆揉揉他的脸。
“让你受委屈了。阿清,给我抱一下。”
蒋肆正半靠在床头,裴益清就跨坐到他腿上,乖顺的趴在他肩上。
蒋肆的爱是可以被解读很多次的。
他把吻当做惩罚,他要哄人,并不说 “我抱抱你”,而是说 “给我抱一下”。
他的惩罚本质上是种爱人的奖励,他把给予说成索求。
蒋肆最懂怎么爱裴益清。
第23章
作者有话说:两个人都好浪漫 o(???)o
蒋肆和裴益清说是送江皓去医院,其实是带着江皓来纹身了。
纹身师长的倒还挺好看的,五官很立体,寸头,断眉,很酷。
他没什么表情的看了蒋肆一眼,也不多说别的,就问蒋肆要纹什么样的。
蒋肆打开手机相册,找到自己提前拍好的照片,递给纹身师看。
是裴益清名字的三个首字母,下面写着 9.21,后面一个破折号,再后面是 “∞”。
“纹哪里?”
蒋肆指了指肋骨:“这里。”
纹身师挑了挑眉。
“纹那里可能会很痛,你确定吗?”
蒋肆点头:“确定。”
“好,” 纹身师站了起来,转身往里间走,“你进来吧。”
蒋肆回头跟江皓说了一句 “等着”,就跟了进去。
是真的有点痛的。
蒋肆额上已经布了一层冷汗,纹身师轻瞥了他一眼,笑了一声。
“快了。”
想必是开了挺久的店了,纹身师很熟练,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他就完工了,又帮蒋肆处理了一下,就点了点头,示意蒋肆可以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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