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手机都快被打爆的小陆先生说起这话来脸不红气不喘。
乔以棠了然地点了下头。
“你今年十六?”陆景突然问道。
乔以棠这身高,让陆景想垂死挣扎一下。
“十八了。”
“十八?”陆景略微坐直了身子,这跟方舟廷给的资料不符啊!
乔以棠这才解释,“虚十八。”
“哦。”陆景点点头,有听没有懂。
见他一脸茫然,乔以棠补充道,“生日刚过几天。”
“生日?”
乔以棠:“农历生日。”
也就是说前几天还在十六周岁这档儿?
在国外待了好些年填表填资料从来只写周岁和阳历生日的小陆总成功把自己绕晕了。
行吧,你说什么就什么——
陆景两眼发黑,摆了摆手作罢。
但他外表欺诈性极强,支着头往沙发上一靠,下颌被暖光勾勒出利落的线条,眉梢轻描淡写地微吊着,整个人就在懒散惺忪中透出一股游刃有余的高傲来。
乔以棠被唬得一愣。
陆景这人吧,外形硬件明摆着,身高腿长气场足,虽时有做作,但有心装出个人样时,还真别说,那叫一个人模狗样的。
别说乔以棠第一次见扛不住,换了方舟廷,也时有情不自禁双腿发软跪下喊“吾王万岁”的冲动。
乔以棠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看着他努力挺直脊背,努力绷出淡定的模样,陆景摸摸下巴,心道这小孩……少年是不是紧张了?
于是他趣味盎然地又问:“方舟凛回来,你又上羊城,你俩还是像以前那样吗?”
乔以棠点头,“看方奶奶吩咐。”
乔奶奶跟方老太太是孩童时期一起经历过时政动荡的姐妹交情,后来各自出嫁,方老太太远嫁外乡,一生颠簸却家有富余,而乔奶奶就跟其他无数平头百姓一样,嫁了同乡的乔爷爷,生活平淡而安稳,就是命不好,中年失子,儿子儿媳相继离开了,剩下这么个独苗苗的小孙子。
当年方舟凛年满十六终于得以脱离鮀城这个牢笼前往羊城,乔以棠没有跟着去,留在老家。如今老人离世,临终前把他托付给方奶奶,又赶上方舟凛在国外闹的这一出。
寄人篱下,自然选择权不多。
“你俩就是一块儿上下学?然后一起写作业?”陆景对这种类似于小学生互帮互助学习小组模式还怪新奇的。
乔以棠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怎么组织语言,“我尽量配合方奶奶。”
是“配合”方奶奶,而不是方舟凛,他似乎不愿意跟陆景深谈过多,三两拨千斤一句带过,完全看不出任何个人情感色彩。
但这种回答本身就很能看出问题,果然还是小孩儿,哪怕他脖子以下全长了腿,那也是个小孩儿,陆景笑笑,又同他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表面话。
从乔以棠一身洗得泛旧的单薄衣物能看出他手头并不宽裕。
说句白的,方家的下人穿的都比他体面。但到底胜在年轻,底子好,精神足,身材高大挺拔,言行不卑不亢,一身破旧单薄的路边摊货,也不见局促。
就是腿有点儿长。
明明不是九分裤的裤型,硬生生支出了一截儿脚踝露出来。
人比人气死人,陆景真是一点也不想回想自己为了拼那几公分身高生吞了多少牛奶和钙片的少年期。
外头天色渐暗,小陆先生终于记起了小孩儿还没吃饭。
“你先去吃饭。”陆景放下交叠的长腿,这是打算结束谈话的意思,“楼下就有西餐和日料,懒得跑可以叫送餐服务,但手艺实在一般,你要吃不惯就让管家出去给你买点别的。”
他是真想多了,乡下来的孩子,吃得饱住得暖就满足了,哪来那么多穷讲究。
当然,乔以棠没说什么,应下就完事了。
羊城之行的目的明确,一如三年前陪衬方舟凛那样,他就是替方家看紧方舟凛,让方舟凛的成绩不至于太难看;同时,他自己也能借助方家给的便利来完成学业。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所以不管是方舟廷,还是眼前这位看起来牛逼轰轰的陆先生来接他,根本没区别。
“对了!”快到房门口时,陆景叫住了他,“待会吃完饭,你再去给我买些点心,就刚那种,其他口味也可以来点。”
乔以棠足下一顿,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他似乎有所迟疑,最后在陆景的殷切眼神下,缓缓道:“那店收摊了。”
陆景挺失望,挥了挥手道,“行吧。”
【作者有话说】:
小陆先生:使劲作~
另外,关于虚岁实岁算法,虚岁换算成周岁:在本人农历生日到来之前,周岁=虚岁-2;在本人农历生日到来及以后,周岁=虚岁-1
第6章 惹人嫌的老社畜
第二天,乔以棠敲开了陆景房门,门内陆景赤着脚,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看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说好的一早出发呢?
两人在门口相对无言站了一会儿,陆景揉着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呵欠,特没诚意地说:“不好意思。”
乔以棠面无表情:“没关系。”
“进来吧,等我一会儿。”陆景让开身子。
乔以棠提着旅行袋进了门。
小陆先生丝毫不知客气为何物,他说让乔以棠等,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钟。
昨日重演。
先是炸着一头鸟窝头钻进浴室,洗完澡出来又陀螺似的在屋里瞎转,抱着瓶瓶罐罐一层一层往脸上抹。
乔以棠忍了又忍。
作为直男,他完全无法理解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能造,刷墙似的往脸上糊那堆玩意儿,耗时耗力不说,关键是糊完了一看根本没差别!
可当事人毫无自觉,擦脸拍脸敷面膜再认真不过,虔诚得像在圣母像前双手合十祈祷的信徒。
露台的门开着,海滨小城湿润的海风把门边的摇椅吹得轻轻晃动,晨起的小鸟在绿植葳蕤上跳来跳去,金色的阳光争先散溢,视野里尽是一片斑彩流离。
屋内没人说话,只有陆景走动时踩在地毯上发出了窸窸窣窣的轻微动静,耳边偶有鸟啼掠过,未久便余下拍翅的啪嗒声……许是气氛过于祥和,又或许是等得无趣,乔以棠靠着沙发昏昏欲睡。
一个多钟过去,陆景终于拾掇完毕。
他昨晚睡得好,今天状态很不错,整个人神采飞扬的,步履轻快,似乎连每一根发丝充满了生机,在微濡的晨风中跳跃着,隐隐散出清新的柑橘味儿。
乔以棠揉着眼睛跟在他身后,感觉似乎有哪儿不大对,直到看到自己放在门口玄关的旅行袋,才猛地回过神来。
“您行李呢?”他回头看着满屋狼藉震惊了。
陆景架上眼镜架,随口应道:“有人过来整理。”
乔以棠:“我们不是要出发了吗?”这一屋子东西得等人收拾到什么时候?
陆景理所当然:“对啊,出发去吃早餐啊!”
以为约定时间是出发时间结果是起床时间、以为出门是启程结果却是去吃早餐的乔以棠:“……………………”
陆景看着他手上的旅行袋,笑了,“急什么?”
事实证明,作精作为一个终极进化的神奇物种,没有最作,只有更作。
如果说乔以棠原先觉得这位陆先生的挑食与墨迹尚且还能屏住气闭着眼忍上一忍,那么在出门不到三十分、见识了陆景的神操作和神理论后,他就想掉头自己买车票走人了!
酒店就有鮀式早点供应,肠粉皮蛋粥各种青菜涮肉齐全整备,可陆先生嫌人家师傅那架势不足手艺不地道成品没灵魂,执意自驾前往老城区觅食,并一一否决了沿途经过的无数家早点摊档。
“老城区旧火车桥附近,有家烧柴火的大鼎猪血,吃过一次那种火候足的,别的你都入不了眼啦!”
小陆先生一副熟门熟路的老饕模样,乔以棠都差点信了他的邪!结果两人开着车从城东开到城西,中间因路况不熟闯红灯四次、拐进死胡同里原路倒车三次、盯着导航开错方向五次!!
车载导航无限次循环:“重新规划路线中——”
乔以棠:“!!!!”
本以为小陆先生是个公路王者,到头来却只是个连导航都看不懂的倔强青铜!
“前面右转,别看岔道那不关你事!!直开!!第三个路口左转,上大路!!!”
再一次兜入莫名其妙的小道后,副驾座安全带再也压不住乔以棠了,他掏出手机,无视车载导航,打开手机地图亲自下场给陆景人工导航。
“你真是自驾从羊城来到鮀城的吗?!”朴质的乡村少年乔以棠发出了灵魂拷问。
“啊?”陆景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听话地打方向盘往右转:“有个朋友陪我过来的。”
乔以棠懂了,合着那朋友就是人工导航!
“鮀城这些年变化蛮大,以前这儿都是荒地,现在往东边填海来了。”陆景说。
乔以棠冷漠脸:你开错路难道不是因为不会看导航吗?跟鮀城变化大有什么关系?
乔以棠已经很努力在表情管理了,他用尽可能冷峻的神色掩去了额角突突的跳动,试图以波澜不惊的语气压下内心的不耐,但终究过于年轻,不论是微蹙的眉头还是绷直的嘴唇,都泄露了他此刻内心强烈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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