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傅斯容的背影,咬了咬下唇。
*
傅斯容在等颜山岚的时候已经让柯烨和保镖先走了,这会自己开车带颜山岚回家。
他开着车,一边借着余光偷瞄颜山岚。
颜山岚因为被傅斯容躲开了手,一路都很沉默。
他靠在车窗上,盯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傅斯容知道颜山岚是因为自己躲开手才生气,几次想开口解释,看到颜山岚沉默地表情,又闭上了嘴。
一直到车开下高架,傅斯容才唤了他一声:“岚岚。”
颜山岚转头看他,没说话。
傅斯容飞快地瞥了一眼颜山岚的表情,问:“高韫今天来找你了?”
“嗯。”颜山岚说,“柯助说已经跟你汇报过了。”
傅斯容斟酌着措辞,犹豫地问道:“高韫说的……你信吗?”
他在谈判桌上杀伐果断那么多年,很久没有这么底气不足过了。
“我不信。”颜山岚反问他,“你对我,对颜家能有什么企图?”
他说着,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而且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总比被他纠缠一辈子好。”
傅斯容沉默了。
他说不出自己没有企图这种话。
之前他是想着日后能有理由和颜山岚交往才发出邀请,后来临时出了意外,又借联姻的名义,用不光彩的手段将颜山岚拴在了身边。
而现在,他对高氏出手前也没有和颜山岚打过招呼。
傅斯容将车停在傅家门口,说:“我确实插手了高氏的生意,但是我没打过颜氏的主意。”
颜山岚古怪地看向他,“你不相信我吗?”
“岚岚,我没有不相信你。”傅斯容这么说到,却没敢和颜山岚对视。
他像是在隐忍什么,隔了一会才说:“但我们先分开几天,就几天。”
颜山岚不可置信地看着傅斯容,问:“为什么?”
傅斯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呼出一口浊气。
“你怎么了?”颜山岚嗅到一股淡淡的木质香,伸手要去摸傅斯容的额头,却被他抓住了。
“我易感期到了,这几天我先不回家了。”傅斯容紧咬牙关,后槽牙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额角青筋凸起,却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等我冷静下来了,我们再谈谈,好吗?”
颜山岚见他忍得实在难受,伸手要去解脖子上的颈环。
“我可以——”
傅斯容压住颜山岚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可以,你知道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标记你。”
“你会受伤。”他慢慢松开颜山岚的手,指尖离开前还留恋地蹭了一下手背上的皮肤。
屈服于易感期本能的冲动,如野兽一般强制标记只会让颜山岚痛苦,甚至会给他留下糟糕的回忆。
傅斯容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是尊重和体贴Omega,他不想在颜山岚的发情期趁虚而入,也不想在自己的易感期完成标记。
他忍了很久,很轻地抱了颜山岚一下,又放开了手。
颜山岚闻着空气里越发清晰的木质香信息素,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沉默着,看着傅斯容的眼睛,半晌才说:“我知道了。”
颜山岚走下车,“嘭”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斯容隔着玻璃望着颜山岚,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背影,才脱力地靠在座椅上。
他扬起头,嗅着空气里弥留的属于颜山岚的香味,捂着脸苦笑了一下。
完了,又惹老婆生气了。
第31章 不待见
晚上十点半,惹颜山岚生气后的第五个小时,傅斯容站在父母家门口,盯着识别失败的指纹锁干瞪眼。
他本想在父母身边度过易感期,顺便和母亲聊聊怎么和Omega相处,所以通知过秘书处就买了来南方的机票,带着手机和证件过来了。
然而现在,他竟连门都进不去。
傅斯容已经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试完了十个手指,但指纹锁依旧纹丝不动。
今年过年回来时,他才用自己的指纹打开过,除了被人删掉以外,他想不到第二个能让指纹失效的原因。
南方这时候正值雨季,夏夜的风带着闷热的潮气,吹在身上黏糊糊的。
傅斯容擦去挂在下巴上的汗珠,无奈地给父亲打了电话。
“爸,给我开个门。”
他开门见山地说完,不等傅显回答,直接挂掉了电话。
十分钟后,门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傅斯容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秒紧闭的大门朝外猛地推开。
“你怎么回来了?”傅显左看右看,发现门口只有傅斯容一个人,奇怪道:“就你一个?岚岚呢?”
傅斯容侧身从傅显和门框之间的缝隙挤了进去。
他在门口脱了鞋,慢吞吞地说:“我易感期到了。”
傅显年纪大,一开始没听清,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怒地敲了一下傅斯容的肩膀,“易感期到了回家抱你老婆去,跑这里扰人清静做什么?”
傅显有一点耳背,但手劲大,傅斯容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被敲到的地方麻了好一阵都没缓过来。
他揉着肩膀往屋里走,和父亲拉开一定的安全距离,说:“我惹他生气,被赶出来了。”
“好啊你!岚岚大老远带你去荷兰见家长,你倒好,结婚大半年没把人领回来给我瞧一眼!”
傅显跳起来,抄起柜上的拐杖要去打傅斯容。
傅斯容没有躲,而是转过头,问慢慢从二楼走下来的母亲:“妈,我的房间还在吗?”
“在,我让阿姨帮你收拾一下。”
祝云曦温柔地看了一眼咋咋呼呼的丈夫,走到儿子面前,将他的额头贴在自己额上试了一下温度。
她确认儿子没有发烧,温声问:“易感期难受吗?”
傅斯容摇摇头,“我按时吃药了,不怎么难受。”
“那就好。”祝云曦摸了摸傅斯容的头。
被冷落的傅显看着母慈子孝的场面,厉声喝道:“傅斯容!”
傅斯容叹了一声,揉着太阳穴看他,“爸你小声点,我头疼。”
“你个臭小子,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闹走丢,长大了还是不省心!”
傅显撩起袖子准备教训儿子。
他想不通,小时候的傅斯容跟小团子一样,又软又听话,有点腼腆但很讨人喜欢,怎么现在越大越惹人嫌了?
傅斯容一听父亲搬出以前的糗事数落他,脾气也上来了。
“您轻点打。”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气得傅显举起拐杖就要打他。
祝云曦赶忙把互不服软的父子拉开。
她让傅斯容先上楼休息,等儿子回房间了,又搂着丈夫的手臂安抚。
“行了,儿子难得回来一趟,让他先去休息吧。”
“哼!”傅显握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板,“一天天就干这种混账事,明天再找他算账!”
他一直对傅斯容结婚的事情耿耿于怀,倒不是因为颜山岚,而是傅斯容没有提前告诉他们就擅作主张就把人娶回了家。
虽然说是联姻,颜家也没有意见,可仓促领证,总有种他们傅家不重视颜山岚的感觉。
傅显怕颜山岚觉得他们看不上他,几次和傅斯容提出想和颜山岚见面,都被搪塞回来。
他在这儿着急,偏偏这个臭小子没意识到。
这回更好了,小两口吵架,儿子直接滚回家了。
傅显“啧”了一声,问妻子:“你说他这小子到底像谁?为什么在这方面这么不开窍?”
祝云曦抿了抿唇,无奈地摇摇头。
*
傅显气了一晚,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天刚亮就把傅斯容从床上叫了起来。
“你这易感期都是被惯得,精力那么旺盛做什么,下楼遛狗去。”
他把狗绳扔到傅斯容面前,气呼呼地走了。
傅斯容坐在床上,手指扒拉了两下狗绳,然后捂着脸长长地叹了一声。
他出差五天又碰上易感期,回父母家是想睡个安稳觉,谁知道又碰上这么一个不省心又记仇的父亲。
早知道回家是这种下场,他不如在外面住酒店,没人吵他睡觉还能随时回家找颜山岚认错。
但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
傅斯容认命地爬起床,拿着狗绳去找家里的柴犬。
这个时间,柴犬正在一楼吃早饭。
它听见陌生的脚步,抬起头看傅斯容,对视了两秒又低下头专心吃饭。
傅斯容和这条柴犬见过几面,它是父母搬来南方后养的,还算乖巧,平时都睡在他们房间的宠物床上。
一人一狗单独待在一起,傅斯容有点儿不自在。
他等柴犬吃完了狗粮,不太熟练地给它系上狗绳。
柴犬仰头打量了一下今天带它遛弯的男人,犹豫了半分钟,蹦蹦跳跳地拉着傅斯容出了家门。
一岁大的柴犬精力旺盛,硬是让傅斯容陪它在小区里遛了好几圈。
清晨温和的阳光从树叶和楼房间的空隙穿过,洒在茂盛的草坪上,棕色的小狗在阳光里撒欢奔跑。
傅斯容站在阴影处,看着手机空荡的通知栏,沉默着收回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