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领秀,就因为我没收你的花,你就找报社抹黑我;我通宵给杂志拍封面,你让人散播我夜会多名Alpha……还有花田的事情也是你做的吧?”
当年邀请他领秀的设计师是母亲阿蒂娅的挚友,得知他出道后专程飞去法国,和他交流过那一季度的设计理念后邀请了他。
他们清清白白,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却被高韫找的报社颠倒黑白,说他潜规则。
后来黑料澄清了,对颜山岚的污蔑从潜规则上位变成了嘲讽他靠家族资源,踩着前辈成名。
颜山岚想起了那天克莱蒙焦急的神情,想起了助理捧着花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毁掉了多少人的心血?”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这就是你说的喜欢?”
高韫没想到颜山岚会在这时候把他做过的事情揭出来。
他勉强称得上英俊的面庞扭曲着,在夜色里瘆人得很。
“那都是你逼我的!你要是答应我,我就不会这么做了!”高韫脸色难堪,拽着颜山岚的手,把他往跟前拖了过来。
颜山岚的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制着,关节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后传来一阵疼痛。
他忍着疼痛,厉声喝道:“松手!”
颜山岚的声音和眼睛满是厌恶,高韫被他看得激起了怒火。
“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凭什么!”高韫咬着牙,“岚岚,我爱你,我比傅斯容更了解你!”
颜山岚听着他冠冕堂皇的“告白”,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的喜欢就是毁掉我的事业和名声吗!”
“高韫,你恶不恶心?”
如果被一个人喜欢就要忍受这些委屈,他情愿做个真正声名狼藉的万人嫌。
高韫双目赤红地看着颜山岚,过了一会忽然松开了手。
他理了理头发,用温柔深情的眼神看着颜山岚。
“对不起,岚岚,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他闭起眼摇摇头,“请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花坛窸窣作响,隐约有按动快门的声音。
颜山岚知道有人在偷拍,他往高韫的下半身瞄去,心想,如果他把高韫踹废了,傅斯容会不会帮他善后?
应该会吧。
颜山岚稳住身体,右脚跟踮起,心中默默倒数。
但他才数到“二”,傅斯容夹着怒火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你要对我的夫人做什么?”
高韫像被忽然惊醒了一样,脸上划过一丝慌乱,又故作镇定道:“傅先生,都是误会,岚岚找我谈些事情。”
傅斯容的视线越过他,看向站在台阶边缘的颜山岚。
颜山岚看见傅斯容出现,瞬间红了眼眶。
他跑到傅斯容身后,头靠在后背上,很轻地喊了一声:“容哥。”
傅斯容晃了晃神,沉着脸对高韫说:“离我的Omega远点。”
高韫看着躲在傅斯容背后的颜山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岚岚,我们下次再聊。”
*
傅斯容看着高韫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稍稍平复心里的怒意,才转过身看颜山岚。
颜山岚的眼泪已经收起来了,捂着手腕,眼眶微红。
傅斯容小心翼翼地牵起那只手,撸起袖子看到了红肿的手腕。
他收到颜山岚的消息后就往这里赶了过来,路上被一位陌生的贵妇人缠着说了一会话。
本以为只是让颜山岚多等一会,没想到差点出了意外。
他轻轻碰了一下肿起的地方,听见颜山岚抽气的声音。
“我带你去医院。”
傅斯容在心里记了高韫一笔,准备回去让乔屿好好查查。
颜山岚却轻轻挣脱他的手,“没事,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和高韫争执的时候,颜山岚挣扎了好几次,原本熨得笔挺的西装满是褶皱,扎在脑后的马尾也乱了。
傅斯容不知道怎么安抚颜山岚,手足无措地摸了摸他的头。
但摸着摸着,冷静下来的傅斯容又想起了一件事。
颜山岚靠在背后时,似乎很小声地叫了他的名字。
“你刚刚…喊我什么?”
傅斯容一直记得,结婚到现在,颜山岚从来没喊过他的名字。
这是第一次。
“嗯?”颜山岚愣了一下,又叫了声:“容哥。”
颜山岚说这两个字时语调很轻,明明是顺着傅斯容的意思喊,却有种撒娇的味道。
傅斯容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生气。
颜山岚小声问他:“不喜欢吗?”
傅斯容垂下眼,叹了一声,小心地牵起来他没受伤的手。
颜山岚的指尖很凉,还在微微颤抖着,傅斯容安抚地蹭了一下他的手背。
“回家吧。”
颜山岚被傅斯容牵着,穿过昏暗的走廊时,他下意识握紧了掌心里的手。
第27章 厌烦
晚宴进行到一半,傅斯容带颜山岚坐上了车。
两个人走得突兀,但没有人会追究他们突然离席。
司机开车往傅家的方向走,在经过一家药店时,傅斯容让他下车去买冰袋。
颜山岚捂着手腕靠在傅斯容怀里,身子贴得很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依偎。
傅斯容一手搂着颜山岚的肩膀,把他受伤的那只手放在自己腿上,用冰袋冰敷。
冰袋很冷,贴上手腕的时候,傅斯容听见颜山岚很轻地哼了一下。
他用指尖轻轻将冰袋压在颜山岚手腕的那一侧抬起来了些。
冰袋外结出了细小的水珠,顺着手指和冰袋的边缘滴落,等到家的时候,傅斯容的裤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没管自己的衣服,把冰袋扔到桌上,扶着颜山岚回了房间。
颜山岚今天出奇地安静。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傅斯容。
傅斯容本来知道他受伤还有些生气,可看到颜山岚这副模样,又忍不住放轻了语气。
“还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颜山岚轻轻摇下头,“这几天我不想出门。”
傅斯容坐到颜山岚面前,帮他解了西装外套的扣子,“那就待在家里吧,想要什么跟管家说,让他去办。”
“嗯。”颜山岚应了一声,顺着傅斯容的动作脱下外套。
傅斯容把外套放在一边,解开袖扣将袖子卷起,露出受伤的手腕。
冰敷过的地方红肿消退了些,但纤瘦的手腕上还留着五个清晰的指印。
傅斯容在抽屉药箱翻出一盒膏药贴,拆开包装,将带着浓重药味的膏药贴在颜山岚的手腕上。
清凉的药膏有镇痛的功效,贴上没多久,颜山岚就感觉到手腕的胀痛消失了。
他摸着手腕上的膏药,问傅斯容:“高韫和你说什么了?”
傅斯容正在收拾东西,闻言手一顿。
他回过头,看着颜山岚,说:“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颜山岚叹了口气,眼里透着疲倦和厌烦。
“只是父母认识而已。”他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傅斯容,“你不问吗?”
傅斯容低声问:“你希望我在这个时候问吗?”
颜山岚抿着唇,盯着傅斯容不说话。
他的眼睛装了很多情绪,傅斯容说不出到底有什么,可能有难过,有厌烦,但唯独没有对自己的不满。
今天晚上的事情,说到底是因为自己急着向其他人宣示主权,却忽视了颜山岚的感受。
他不愿意来,是自己软磨硬泡非要带他来的,还害他受了伤。
傅斯容后悔了。
他不该犯这样的错。
傅斯容握着拳,手里的包装皱成一团。
他花了几分钟才把平静下来,将膏药的包装连同自己糟糕的情绪一起扔进垃圾桶。
“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傅斯容轻轻抚着颜山岚的发顶,没泄露一丝不愉快的情绪。
颜山岚单手搭着傅斯容的肩,抬起脚让他把西裤脱了下来。
西裤包裹下的大腿,绑着固定衬衫用的衬衫夹。
黑色的皮圈箍着大腿,细白的皮肉从边缘溢出,衬衫的下摆半遮半掩挡着胯骨。
傅斯容解下衬衫夹,看到被皮圈勒出的红色印记,眼神暗了一瞬。
如果颜山岚的手没有被高韫弄伤,或许他们晚上还能来一次深入的交流。
但眼下,颜山岚的情绪和身体都不适合做这些。
傅斯容抱着只穿了衬衫的颜山岚去洗漱,他之前做过很多次,现在依旧轻车熟路。
洗过澡的颜山岚被傅斯容抱上床,热水将他的眼角熏得发红,却洗去了眼睛里那些糟糕的神色。
傅斯容坐在床边,把卧室的灯调暗了些,“好好休息,明天手还疼的话,让管家叫医生过来看看。”
“晚安。”他俯身亲了亲颜山岚。
颜山岚闭上眼,手指勾着傅斯容的指尖,柔软的唇无声回应着。
傅斯容说过晚安后没有马上离开。
他坐在床边,握着颜山岚没受伤的手陪了一会。
一直陪到颜山岚睡着了,傅斯容帮他拉好被子,留了一盏小夜灯,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他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坐在书房的电脑前,盯着屏幕上颜山岚的照片沉思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