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渊也跟着坐直身子,眼神逐渐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但是,我们家的事情,易安怎么会那么清楚?”
祁调看他,顺着问道:“你以前就没怀疑过?”
陆子渊摇头:“没有,因为我们家当时搬离大院的时候,买的那个别墅就在易安他们家隔壁,我就觉得两家这么近,那有些事情,他知道的清楚也是正常。”
可是,这种清楚,不应该只是表面上的吗?他爸妈还有他哥,又不是傻白甜,怎么会什么话都跟自己的邻居说。
而且他家里面除了他自己,其余三人,几乎都不太喜欢易家。这家商人逐利,还对国家没有任何帮助。
但易安每次透露给他的信息里面,都带着一些舆论的导向。
有些话甚至是直接定性了。
不过并没有直接定性在陆家他爸跟他哥身上,而是在跟他们家交好的那几户里面,甚至他有一阵儿还说过,有个叔叔家的儿子在国外犯事被抓了。
而当时并没有新闻媒体报道这一类的事情。
话都是从易安嘴里面说出来的,又因为他们俩是朋友,陆子渊下意识的就会更信任他一些。
也清楚他们不是娱乐明星,不一定会有新闻报道。
便一直相信着易安的话。
而且据陆子渊自己分析,也觉得他说的事情很可能会发生,但是问题就来了,陆子渊的小伙伴朋友圈里面都没发声的事情,易安是怎么那么清楚的呢?
他只是没跟那群人联系,又不是没有那群人的朋友圈,难不成那群人把他屏蔽了?
京圈的二代们,玩的圈子其实都有自己的规矩。
尤其是家里面比较敏感的,大家虽然凑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但坦白讲,其实不是一个圈子的,根本交不了心。
易家一个纯粹的商人家庭,为什么能知道不在他们圈子里的消息?
祁调看着他紧蹙眉头,担心问:“怎么了?”
陆子渊摇摇头,看向祁调:“我今天怀疑,易安一直在监视我。”
祁调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看他:“你怎么发现的?”
陆子渊:“他自己说的。”
祁调简直有些惊悚:“说的什么?”
陆子渊想起易安那句听起来就很暧昧的话,顿时有些吃味,瘪着嘴说:“还能说什么,哼,就是说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祁调一听,眼神变得有些可怕。
“原话就是这样?”
“嗯。”陆子渊点头。
祁调静默无语的看着陆子渊,愤怒的表情一会儿就消失不见,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陆子渊转过脸来看他:“你看着我做什么?”
祁调:“陆老师有时候你挺傻的。”
陆子渊一个眼刀扫过去,本来还在紧张呢,结果转头就听见这人说自己傻?
他镇定却又恶狠狠问道:“怎么傻?哪儿傻?你说。”
祁调见他气鼓鼓的样子,瞬间没了脾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子渊赏了他一个眼神,转开视线,并不看他。
祁调的手机此时响起,他接起来:“对,就在市场门口,一辆黑色的红旗。对,我看见你了!你往左边看。”
他开了半截窗户,伸出手去打招呼。
对面市场那边跑过来一个拴着皮围腰的男人,顶着大肚子,一脸笑嘻嘻的。
他在门口,将清洗好的鸡肉递上来:“你说要炖,我直接给你宰了,内脏身体部位都分开装的。”
祁调将车窗全部放下来,将这鸡肉接过:“谢啦。”特别熟稔。
那人余光看见副驾驶座的陆子渊,陆子渊冲他挥手打招呼:“你好。”
男人开心笑起来:“陆老师是吧?你好你好!”他也在外面冲着陆子渊打招呼。
祁调问他:“多少钱,我转你。”
“不多,收你五十。”
祁调看他一眼,笑了:“真当我不买菜呢!”
转头给他转过去一百块。
这鸡肉提着都结实,价钱可能没到一百,但也有七八十。
男人收着钱,表情看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憨实道:“行!下次来我给你带点别的!”
其实也带不了什么,他也不敢带一些很贵的东西,因为以前带过,但转头祁调就将钱给他转回去了。
两人你来我往几次,这男人是不敢再擅作主张,给他带贵重的东西了。
陆子渊在旁边看着他俩的互动,还觉得有些惊奇。
他从来不曾跟这样的人做过朋友,打过交道。
男人铺子上生意很好,还要回去看着,只简单说了两句,就走了。
等他走开,车窗关上,陆子渊说:“你这朋友还挺不错的。”
祁调启动车子,看他:“哎,陆老师看这个面相看这么准,怎么在易安身上就栽了跤?”
陆子渊并不是很想说话,这份曾经引以为傲的看人本领,好像也在这一瞬间,变得不是那么权威起来。
这让陆子渊有两分郁闷,窝在副驾驶座上,不说话。
装鸡肉的袋子放在车后座,带着一股生鲜的气息。
那男人装鸡肉装的很严实,包了好几层塑料袋,就很怕这鸡肉的水滴出来一般。
车开出去一段距离,祁调问:“陆老师刚才说的,还没说完。”
陆子渊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两年,我听着消息总觉得不对。”
祁调嗯一声,陆子渊接着道:“你平时看不看新闻?”
祁调点头:“看。”
陆子渊说:“这两年的社会新闻事件,关注过吗?”
他没等祁调回答,自顾自说起来:“什么学生跳楼,虐待动物,社会新闻里面掺杂了各人情感,在一开始还未完全调查清楚的时候,各个新闻媒体便冲上去,为了抓取眼球,各种博头条,而丧失了作为新闻媒体人的公平公正。”
他的话里面包含着一些祁调并不太能get到的悲悯。
陆子渊淡淡的,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在跟祁调说话:“社会新闻时事热点一出,借由微博引发舆论,我记得当时的学生跳楼事件,舆论已经导向为质疑国家教育体系。”
他很悲哀:“往后的几起新闻,便也都有这种痕迹,国家的公信力度被在这一次次事件中被质疑,网络信息传播迅速,青少年乃至儿童都能随意上网,获取新闻信息,在他们三观尚还未成熟的时候,你觉得在这种网络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下一代,爱国的会有多少?”
祁调不忍心他悲戚,想了想,安慰道:“其实往好了想,我们这一辈也经历过公知,现在不也是爱国情怀浓重?”
陆子渊摇摇头:“总归是要防患于未然的,况且,那些事件中,哪一起你觉得没有境外势力的输入?”
祁调说不出话来。
沉默的开着车,陆子渊接着凉凉道:“而我家,说不准现在就处于舆论的漩涡中。”
祁调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忍不住打了下滑,他忍不住看向陆子渊,又很快转回来:“什么?”陆子渊:“当想要搞垮一个政敌时,从对方最容易忽略的地方入手,说不定有奇效!”
陆子渊他爸是上面情报局的,时常需要收集一些信息,还有抓捕卧底的工作。
他的眼睛微微亮起,又觉得心塞。
情报局掌握的东西很多,基本上他们家以前出门的时候,都需要配备保镖,因为这里面的人,被抓一个,情况都很严重。
但如果是情报局出了叛徒呢?
当年他们家从大院里面搬出来,便是因为有一些指向标,指到了陆家,不过在事情并未明朗之前,他们需要避嫌。
随后便直接搬离了那个圈子。
往后便再也没回去过。
陆子渊那时候懂得不多,但也清楚,自己家似乎是遭难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遭难了,还有别墅住,小小的陆子渊想不通,很快沉浸在结交新朋友的快乐中。
车子缓缓开进前江院,祁调基本消化完他偶像的家世问题。
自己有猜测是一回事,猜测得到验证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子渊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只是等他将鸡熬起来之后,拉着人去了楼上,商量接下来祁调在罗伯特的剧组,应该怎么办。
陆子渊虽然没有像他爸他哥那样从政,但对于一些事情的敏锐度还是有的。
他跟祁调说:“温沥那人做事情目的性很强,他那天跟我说,别跟易安走的太近。”
祁调已经有猜想,却又觉得这个世界很玄幻。
陆子渊说:“我怀疑他跟境外势力有勾结!”
祁调:!!!
是我不敢想的事情了!
此时陆子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陆子渊将他挂断。
不一会儿他又打过来,陆子渊皱着眉头,将这个电话接起来。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陆子渊先生吗?”对面传来一个女声,温和,但带着严厉。
“对,你是?”
“你好,这边是C市警局公安人员,请问你今天跟华资的易总,还有那位罗伯特先生,聊了什么?方便透露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