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胥容看了眼他的戒指,不由得又回想起贺彰搂住他腰的那一幕,点头说:“好啊,那之后公司见。”
顾长霁目送他去搭地铁离开,回首看向剧院的内部,一时竟有些踌躇。他有点想见贺彰,但是隐隐又有点抗拒。两厢挣扎之中,他终于还是决定了先自己回家。
没来得及打通司机的电话,他就被人叫住了。
“顾长霁。”
顾长霁顿住脚步,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倒是贺彰自己走了过来。
“走这么快干什么?”贺彰的话里带着诸多不满,看了一圈,没看见他那个同事,不满似乎又消了些,“我妈说让我带你回去。”
好歹还共用着同款结婚证,丈母娘的话还是得听。
顾长霁全程都看着窗户外面的风景,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些事,一言不发。贺彰觉得奇怪,换做平常的顾长霁,即便不想说话也会玩手机。
而他今天一点动作没有,菩萨似的,老神在在坐着。
贺彰心里忽然有点不爽。
他有时候不断地反思,他是否已经被继父传染上了控制欲。越是厌恶那个极端的男人,他就越是担心自己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
不受掌控的发展,是突然出现的倒刺,落入眼中的沙。
就像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似乎对顾长霁有点意思的男生,就像此时此刻,他对于顾长霁的想法一无所知。
“去我家就这么不乐意?”
顾长霁仍然没看他,垂着头说:“怎么会,伯母……咱妈那么漂亮,我挺乐意多看几眼的。”
这话又让贺彰的心情有些微妙。
“那你摆副奔丧的样子干什么,”贺彰说,“不知道的,以为是我绑架你。”
顾长霁终于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马上就又错开了。
“我就是,今天听了你的音乐会……”
此时到了红绿灯路口,贺彰把车停下,偏头认真地等着他的下文:“嗯,怎么?”
顾长霁说:“你的女粉丝很多啊。”
贺彰勾了勾嘴角:“男粉丝也不少。”
男粉丝什么的顾长霁不清楚,但是贺彰的女人缘是真的好,当个纯基佬可惜了。
“你……”顾长霁想起贺彰掌控全场时的魄力,再看他现在一副斯文的贵公子模样,不由得问,“你一开始就是首席的指挥吗?”
“不是,”贺彰说,“没有人生来就当首席。”
顾长霁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他一边不想继续和贺彰深谈,一边又想知道贺彰的过去,压抑不住那种想要窥探的好奇心。
“你在朱丽娅学的也是指挥?”
“学的作曲,”贺彰说,“学到的东西更广泛,对指挥有帮助。”
顾长霁的话给他打开了回忆的闸门。
“研究生的时候,我停学过一年半,经过导师的介绍,去维也纳做了一年的助理。”
“剩下的半年呢?”
车又重新开动,贺彰说:“做副指挥。”
那时候他做过很多事,名义上是助理,但其实他要为现场所有可能的状况做准备,随时被别人差遣。
剧院里有许多的大家,也不乏能力超群的年轻人,想要在偌大的的剧院里崭露头角,他就不能真的像一个小角色,永远只懂得跑腿。
他会观察排练当中出现的问题,演奏者与歌剧、音乐剧演员之间产生的摩擦。
指挥往往无法指责演员,也不能斥责乐团成员,损伤整体的氛围,只能尽力协调,解决问题。
他往往会自我代入,如果是他遇见这样的情况,怎么处理才能算得上完美。
那段求学的经历对于他来说相当艰难,脱离了学校提供的帮助,他只能住在廉价的单人间里,每天浸泡在工作中,有时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
顾长霁点点头。他知道贺彰的经验远超出他的年纪。
从前他觉得这是因为贺彰出身在音乐世家,父母都有底蕴,从小就受环境熏陶,也必然会比普通人更优秀。
可贺彰的优秀,确实是他掌握了自己最大的优势,打拼出来的。
顾长霁记得吴圆的书里写过他和贺彰的恋情,总是被时区和地域阻拦,六年里真正相处在一块儿的时间,不超过六个月。
难怪最后会分手。
“你说……”顾长霁记得吴圆说过要重新追求贺彰,但半个多月过去了,也没听见一点声响,还觉得怪奇怪的,“要是吴圆来跟你求复合,你怎么办?”
贺彰没说话,他有点懒得解释了。
结束了的感情就让他结束,贺彰从来不是回头看的人,这辈子也不会吃回头草。
顾长霁见他不回答,明白这是还别扭着呢。
他其实是有点希望贺彰回答的,随便说点什么,说一句讽刺的话都行。
因为他私心里不是很乐意看见他们两个同归旧好——一个会在分手后把前任写进书里编排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要是贺彰真的对吴圆余情未了,他也说不了什么。
不愉快的话题让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到了贺伊人的家里,顾长霁才松了口气,摘下安全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岂不是又得见贺彰的继父了?
还有那个连贺彰的婚礼都缺席了的哥哥。
顾长霁之前听过这家人,是在今年年初,顾朔提到过一嘴。
不过当时他不清楚他们和贺彰的关系,只知道关系网不错。现在听贺彰的意思,那个当继父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顾长霁说:“我这两手空空的,会不会不太好?”
“只有我妈在,”贺彰平平淡淡说道,“不用太讲究,她不在乎这些。”
但他们进了屋子,才发现不只是这样。
不仅贺彰的继父在,连顾朔也在。贺伊人拿着一瓶红酒下楼,看见了他们两个,笑着招呼他们过来。
“你们爸爸是突然回来的,来不及告诉你们,”贺伊人可能多多少少有些担心,过来接顾长霁的时候,还伸手捏了捏贺彰的肩膀,“累了吧?我让人准备了一点夜宵,洗个澡,晚上好好休息休息。”
顾长霁“哎”了一声,坐在了顾朔的旁边,问道:“老头子,你在这儿干嘛?”
“怎么跟你爸比说话?”顾朔说,“得了个好东西,听说你们今晚在这儿住,就想着过来送给你们。”
“什么啊,搞这么神神秘秘的。”
顾长霁看着眼前的酒:“拿霸王龙的爪子泡的,还是猛犸象的尾巴毛?”
顾朔嫌他话多,转而招呼贺彰:“阿彰啊,试试看。”
两个年轻后生,怎么也不好驳他老人家的面子。
于是贺彰和顾长霁互相看了一眼,皱着鼻子把酒喝了。
“这酒也太烈了,我怎么能喝?”顾长霁喝了两口就放下了,“顾朔同志,你这样回去会被吴英秀骂的。”
顾朔故作神秘地摇摇头:“这个不会,她也知道的。”
不过酒确实好喝,乍喝时只觉得辣口,但慢慢回甘,又觉得嘴里有浓香的酒味。顾长霁又悄悄抿了一口,看见贺彰的杯子都快见底了,于是问:“什么酒啊?”
顾朔:“壮阳酒。”
“噗——”
贺彰剩的一口酒水,全喷了出来。
第17章
18
月黑风高,孤男寡男。
这要是放在某些不知名写手写的情.色小说里,八成就是干柴烈火一顿不可描述了。
顾长霁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淅沥沥的水声,懒洋洋地抠着裤腿,看着时钟的摆滴滴答答地指向了12点,大声说:“你是要把皮都搓下来吗?”
水声还是没停,又是十分钟过去了,贺彰才穿上了浴袍出来。
大冷天的,贺彰冲的居然是半凉的水,从顾长霁身边经过时,身上都冒着凉丝丝的气息。
“太拼了吧?”顾长霁憋着笑,说,“你洗的也太慢了吧,撸了几发?”
贺彰拿起一杯冰镇的冷饮喝了,懒得看他,坐在床头不说话。
也不知道那酒里到底放了什么,喝完之后身上火烧火燎的,胸膛里,手和脚,都在隐隐发烫,浑身的血液都像在往下面集中。
冲了冷水澡之后,热度稍微下去了点,但没过多久,那阵似有若无的热意又慢慢席卷回来,像只柔得没了骨头的手,一下一下,撩得人心里发慌。
这种热意在知道顾长霁起身去洗澡的时候,变得更加明显。
他松开了领口,又打开了窗户,深吸一口气看着下面的小区。已经这个时间了,仍然有人拽着狗绳,在悠闲地溜着狗。
贺彰本来想听听外面的动静,可不知怎么的,浴室那儿的声音,不断地往耳朵里钻。
他也不想走出卧室,省得要面对他们审视的目光。
他不由得后悔起来,今晚在这儿留宿或许就是个错误。
“你别开窗户啊,”顾长霁冲澡很快,头发还没吹干,见风之后就打了个喷嚏,“这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和贺彰内心里隐隐的焦躁不同,顾长霁跟个没事人似的,甚至能悠闲地靠在床头,翘着二郎腿,无意识地哼起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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