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下肚,留下一圈奶胡子和一个小嗝。
钟意失神片刻,坐在那发奶懵。
还是陆鹤彰出声他才回过神,“不用上课?”
“啊,”钟意愣了愣,“要上的,今天第二节 有课。”
钟意当然不指望陆鹤彰会送他去上学,寄人篱下的日子里他早就懂了什么叫识趣,主动结束话题:“那陆先生,我先去上课了。”
陆鹤彰“嗯”了一声,头也不抬。
钟意上课不用带什么课本,画具都在教室里放好了,只用带上自己和摸鱼玩的平板就行。
从陆鹤彰家到他的大学只需要自行车骑行十五分钟,进入校内再骑十分钟的车就能到教室。
钟意一直等到陆鹤彰的车开走了才转身去厨房给自己灌下了一大杯冰水,然后骑上那辆和他气质并不太相符的赛车级自行车,背上斜挎包,出发。
而此时陆鹤彰的车还没有开出去多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对司机说:“停车,开回去。”
车还没停稳,一道黑色的闪电快速掠过了车窗。
陆鹤彰掀起眼皮:“?”
司机说:“好像是少爷骑车过去了。”
一直以为钟意大概骑的是那种淑女自行车的陆鹤彰:“……不用回去了,去公司。”
……
钟意到教室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他给坐在旁边的同班同学兼好兄弟许凯泽递了个眼神,两个人就都懂了。
然后鬼鬼祟祟从后门溜出去,进了教室侧边的储藏间,头凑一起蹲在地上。
许凯泽从包里掏半天,掏出来一包烟和一根打火机,递给钟意。
“把你外套脱给我。”钟意朝他勾了勾手。
“啊?要外套干嘛?”许凯泽不明所以,还是脱下来递给他。
钟意披上外套轻车熟路地夹了一根细长的烟在指间,瘦削修长的手指配女士烟,倒是没有违和感。
他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然后才说:“憋死我了。”
在家里他根本不敢抽烟,就怕陆鹤彰什么时候回来了闻到烟味。
敢情要外套就为了自己衣服不沾上烟味。
许凯泽也抽了一口,忍不住翻白眼,“谁让你非要立乖乖男孩的人设,你看你穿的什么,‘男人短裤不过膝,不是伪娘就是基’知道吗?”
虽然钟意早就向他坦白性向,许凯泽还是觉得男人不能gay得这么明显。
“你不懂,”钟意弹了弹烟灰,“勾引男人是要这样的。”
“啧啧啧,你才应该被封为华大美术系第一骚,真的。”原华大美术系第一骚许凯泽感叹道。
第6章 发了些不该发的东西……
大约五点,钟意骑车回来,把车停回车库然后摘下无线耳机。
因为最近见了陆鹤彰好几面也和他说了很多话,钟意心情很好,甚至一路上是哼着歌进的门。
今天陆鹤彰多半是不会回来了,钟意把吃饭的地点换到了卧室,陆鹤彰不在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想守规矩,就喜欢按照自己的心情乱来。
晚餐是炸鸡配可乐,家里的女佣手艺比外面的还好,炸鸡又脆又多汁,咬一口“咔兹”一声,炸衣簌啦簌啦往下掉。
钟意拿盘子接住碎渣,趴在床上边吃边发了个视频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很快接通,比起三年前眉眼间的稚气减弱了些,而新添了一丝淡淡的……浪。
陆悄那边是大中午,也正吃饭。
“巧了啊,”陆悄笑眯眯地拿出一根炸鸡腿,“我也在吃炸鸡。”
于是俩人都把手里炸鸡举到屏幕前,象征性地干了个鸡。
“诶,你最近跟你喜欢那人进展怎么样了?”陆悄边嚼边八卦。
钟意听了一阵心虚,很久之前他无意间提了一嘴自己可能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没想到就被陆悄记心里了,每回打电话都要追着他问。
如果陆悄知道钟意喜欢的是他那个不近人情的表叔……
当年事发之后,陆悄一家为了免受牵连举家搬迁到Y国,至今陆悄都会因为那时候没有帮上钟意而内疚,当他知道他父亲要把他送给陆鹤彰做交易更是急得差点撕了签证。
即使陆悄后来也知道陆鹤彰没对钟意怎么样,心理阴影一时半会还是消除不了。
“就那样,”钟意叹了口气,“别问了,我自己都觉得没希望。”
“你不是说他最近主动跟你说话了吗?”
“不忙的时候会,但现在好像又开始忙了。”
陆鹤彰真的太忙了,忙到没有功夫去留意家里的摆件。
“别那么灰心嘛,”陆悄眨巴眨巴眼睛,“追人就是要死皮赖脸,你看我都被我老师拒绝多少次了,我也没放弃啊。”
钟意被他逗乐了,笑骂了一句:“你也不怕那个老师最后卡你毕业。”
“不说这个了,我最近又开了本新文,你帮我看看呗。”
说着陆悄那边就发过来一个文档。
陆悄虽然人在国外可心系国内耽美文学圈发展,如今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作者,每开一本新文就要拿给钟意看看,让他帮忙修改。
艺术类的东西或许都是相通的,凭着钟意自有的对美学的理解,还真能提出一些中肯的修改意见。
视频挂断之后,钟意点开文档看了起来。
刚看了一眼,钟意就不好意思地关上页面,红着脸打字:【你怎么回事?怎么开始写这种了?】
陆悄:【这本是打算在国外出版的,老外就好这口嘛。】
钟意勉强忍住羞耻劲儿,尽量以艺术的眼光去审视这篇文,他发现除了那些少儿不宜的内容以外,文中细腻的感情线其实很让人动容。
他尽量跳过香艳的戏份,只看感情线,帮陆悄在原文旁边标注一些修改意见。
晚上十点,钟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总算把这几万字都备注完了,他从头到尾浏览确认一遍没有错漏,然后点击保存。
连看了好几个小时屏幕,钟意眼睛有些酸涩,也有点困,边揉眼睛边把文件给陆悄发了过去,合上电脑。
床上的盘子还没有收掉,钟意把盘子带下去,趁女佣都没注意自己给洗了。
结果还是被在这工龄最长的那位吴阿姨发现了,她停下手里的活,无奈道:“小少爷嗳,你画画的手哪能用来做这些粗活呢?”
钟意打开冰箱倒了杯冰水,轻笑道:“没事的,以后总要习惯做这些事。”
“你跟着陆先生还用担心……”吴阿姨说着说着就收住了声。
钟意知道她想说,跟着陆鹤彰还用担心以后要自己做家务吗?
但即使是个外人也清楚,钟意这样不明不白地跟在陆鹤彰身边,未来根本没有任何保障。
陆鹤彰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在收留他,长辈?兄长?还是……
这个问题,三年了钟意都没想明白。
但钟意喝着冰水,脑海里又蹦出来另一个词。
童养媳。
“咳咳咳……”钟意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呛了一口水。
但这三个字甫一出现在脑海里,就像魔咒一样缠着他,让他感到燥热,让他即使喝着冰水也压不下脸红心跳。
但随即他又自我打击,心想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最终,所有应该或者不应该的想法都化作一声叹息,随着钟意上楼的步伐被踩在了脚下。
躺回床上打开手机钟意才发现,几分钟前陆悄给他发了个消息:【?还没改完吗】
啊?不是刚刚就给他发过去了吗?
钟意猛然坐起身,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刚刚那个文档他发错人了。
陆悄、陆鹤彰,两字之隔,叫他看错了!
他……把自己动笔润色的小黄文,发给了陆鹤彰……
第7章 你是觉得我已经过了这种年龄吗?
钟意呆然坐在床上,好半天回不过神。
陆悄那边有点着急,又催促了一次,钟意先稳住心神把文档给陆悄发了过去,免得他多心。
但是接下来,怎么办?
陆鹤彰每天要处理那么多文件,连他的消息都很少回,应该不会看到的吧?
就算是看到了估计也就是皱着眉头当垃圾文件处理了,不会多过问的。
在钟意印象中,陆鹤彰冷淡得有点像个工作机器,几乎没有流露过关于那方面的任何欲念,反正钟意从住进他家以来就没有见他带回来过任何人。
也有可能,陆鹤彰有别的家呢?
或者是把钟意当小孩,所以才不往家里带人。
陆鹤彰今年都三十一了,按理来说,不应该还没经历过那种事才对。
他比自己大那么多,经历过更多事,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会不会早就看过更好的风景了?
于是,钟意的尴尬与无措,就尽数化为了苦闷。
他揣着一颗酸酸涩涩的心脏,又烦又躁,甚至想破禁在家里抽根烟来缓解这种苦闷。
钟意下了床,在床头柜下层的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根细长的烟,刚要再去找打火机,房门忽然被敲响三声。
他以为是吴阿姨要进来替他打扫房间,就朝门外喊了声:“不用收拾了阿姨,我已经睡了。”
门外的人迟迟没有作声,过了良久,钟意才听到一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