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按住尾椎骨。
江栩:“唔……那里磕破了,疼。”
一声呼痛让谢淮乱了呼吸,他的手在尾椎骨那里又轻轻磨了一下,加了药膏。
“嘶……够了……”
他腿上还有几块淤青。
谢淮撩着眼皮,淡淡吩咐:“翻个身。”
江栩懒懒地翻个身。
四目相对,两人全楞住了。
江栩很瘦,锁骨深陷,有一颗漂亮的红痣。
谢淮视线下移,不仅锁骨,他的肩膀还有一颗红痣。
再往下,他腹肌很薄几乎遮不住肋骨,白皙的膝盖淤青了两块挺严重,应该是打架的时候,膝盖用力造成的。
江栩的脚趾也磕伤了,其中两根脚趾红肿了。
谢淮捉住他的脚踝。
江栩脚趾一缩:“你干什么?”
“这破了,你没看见?”
“我自己擦。”
脚踝被用力握了下,谢淮语气不善:“你这么能耐,什么都能做,为什么还会受伤?”
指尖碰脚尖,战栗的感觉。
谢淮默默上药,压住心里的涟漪。
江栩看着眼前人干净的面容,俊朗的眉眼,心底一片温和。
记忆中他碰摔倒了,膝盖磕破了皮,妈妈也是这样细致地给他上药,眼神温柔夹杂着心痛。
回忆涌上心头,伤口的微痛夹杂着心头的酸。
“疼了吧?”谢淮看了他一眼,拿起旁边的家居服,帮他穿上,扣上扣子,而后,谢淮动作自然地把他抱在怀里。
谢淮的手一下下拍他的后背,安抚地说:“知道疼了,下次要记得,别替别人出头。”
江栩嘴角扯了扯:“你不算别人。”
谢淮挑了下眉梢:“我不算别人?”
江栩扬起脸:“你不是说了,你是我哥,淮哥。”
谢淮眸里的温度攀升,唇角慢慢扬起,而后视线又落在江栩受伤的嘴角,说了句:“满嘴胡说。”
*
窦城正在网吧开黑,被谢淮拎了出来。
“怎么了?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睡觉?”
谢淮手里夹了一根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你今天在网吧待了一整天?”
“打了几场比赛,昏天黑地的,发生什么事了?”
“魏庆峰来了,因为顾雪的事。”
“操,他真是昏了头。”窦城知道顾雪把魏庆峰迷得五迷三道的,这几个月,顾雪一直在骚扰谢淮。
那个妞真烦人,他对谢淮的骚扰程度如果两人性别对调的话,足够她进监狱的了。
“魏庆峰去学校找你了?”
“在门口堵我,结果江栩跟他打了一架。”
“魏庆峰这逼货,咱们怎么收拾他?你说我做。”
谢淮的眉眼蒙在氤氲的烟雾中,有种谜一样的压抑在里面。他长指弹了下手里的烟灰:“你说,他跟没跟江栩提当年的事?”
“你爸的事?”
“恩。”
“你问江栩了吗?”
“没。”
“这孙子敢来一中找你就死定了,我们当年不是警告过他,别乱说你家的事?他还敢来撒野!咱们怎么收拾他?按照你的招儿来,还是我的招儿来。”
窦城的招儿直观一点,结结实实打魏庆峰一顿,看着最解气。谢淮的招儿嘛,不好说了,他阴招多着呢。
上次周晋的事,谢淮一出手,多判了十年。等周晋出来的时候,快四十岁了。
谢淮的烟逐渐燃尽,雾气蒙蒙中,他吐出几个字:“按我的法子来。”
窦城:“呵,他这次玩完了,谁让他那么蠢,动了你的眼珠子。”以谢淮对江栩的宝贝程度而言,魏庆峰要倒大霉了。
谢淮转头把烟头扔进网吧前面的垃圾桶里,声音淡淡的:“让他退个学,跟顾雪反目就行,他那人就是没脑子,倒也不必太过。不过,挨一顿揍肯定是免不了的。”
第一步,退学。第二步,失去顾雪。第三步,挨打一顿。这三样都占了,还算老谢手下留情了。
学神就是学神,报仇都跟别人不一样。条理清晰,面面俱到。
窦城:“你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魏庆峰他爸跟人合伙开了一家保健品公司,公司就是个用来诈骗的空壳子,骗了不少退休的大爷大妈的养老钱。合伙人捞了一笔跑了,魏庆峰他爸不知收敛,还在敛财。
“最烦坑骗老人钱的人,就那么点退休金。”窦城眉头皱成了山:“这事交给我吧,简单收集证据举报下,也算为民除害了。
“嗯,律师等费用晚会儿我打给你。”谢淮扔掉还没抽完的半根烟:“第二,顾雪还不知道魏庆峰喜欢她的事,找个人把这件事告诉顾雪,以及魏庆峰来一中找我打架的事,一同告诉她。”
“第三,他退学失恋后,最难受的那天,我跟他约个架,圆了他的心愿。”
从放学到现在,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谢淮把怎么对付魏庆峰安排的明明白白。
魏庆峰在家里是老大,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爸就是在道上混的,他爸爸犯事一定会没收非法所得,进警察局接受调查。
魏庆峰除了赚钱养家还能有什么出路?在学校里面,他因为拳头硬有牌面,到了社会上,他没有一技之长,还能靠拳头说话?
顾雪对他本来就没什么男女之情,他做了伤害谢淮的事,顾雪哪还能跟他联系?
学业没了,爱情丢了,谢淮还要揍人一顿。
“老谢,有时候我觉得你吧,还挺可怕的。”窦城点着一支烟。
“是吗?”谢淮眼睛看着天空的点点星光:“求仁得仁,魏庆峰想要跟我打一架,我陪他过过招。不过,我不像江栩只动拳头,既然惹了我,他自然要伤筋动骨。”
如果魏庆峰只是找上他,谢淮陪他打一架也就得了,犯不上另外收拾他。可是他跟江栩打起来了,还让人受伤了。
谢淮眼睛闭了闭,想到细皮嫩肉的人身上那些淤青痕迹,他恨不得把魏庆峰大卸八块。
“在你常去的拳馆帮我订个场地,不预订的话,到时候不一定有场地。”
“老谢,你要不要练一练,你肩膀不是受伤了?你打算用信息素压制他吗?”
“不,用信息素没意思,我要用拳头,他打在江栩身上哪个地方,我可都记着呢。”
“你们已经到了坦诚相见的地步了?”忽然被塞了一口狗粮的窦城:“你要不要把这么隐私的事情告诉我?”
“不跟你说,让我一个人憋着?”谢淮瞟了他一眼:“我必须说,否则上火了怎么办。”
窦城:“……”老谢不做人了。
“你说江栩对我多好,肯为我出头打架。”
窦城:“……”
“他是不是担心我如果跟魏庆峰打架,脸上挂彩了,明天没法参加演讲比赛?”
窦城沉默,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其实他多虑了,你知道的,魏庆峰根本打不过我。”
窦城:“他打不过你,所以,我可以回去上网了吗?”
“你说他怎么这么好呢?不愧是我家的。”
刚才算计人的谢淮,跟现在这个人工糖精简直是两个精分。
*
校园的人工湖里有很多只红色的锦鲤,欢快地跳动着。
江栩手里的面包吃不下了,他站在湖边,把面包渣扔进去。红色的鱼尾翻腾着,将水面激起阵阵水花。
旁边有一条黑色鲤鱼,因为身材瘦一点,明显抢不到。
“小黑,你跳一个!”
“大红,二红,三红,你们能不能给小黑吃点,你们张个大嘴没完没了了,是吧?”
“小黑,我们来这边。哥哥喂你吃。乖,吃到了。你看你,下次机灵一点,行吗?”
“噗!”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谢淮穿着短袖白衬衫,西装裤子,比平时更加整洁,干净英俊的面容上挂着笑,薄薄的唇动了动:“什么东西这么好吃,可不可以给我吃一点?”
“你没吃早饭?”
“早晨练了一下演讲的内容。没来得及吃。”
江栩转头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不太行,肚子饿了。”谢淮瞥了一眼江栩手里的面包。
江栩读懂了他想吃的意思:“只剩这点了,而且鱼都吃了。”
“哦。”谢淮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慢悠悠地说:“鱼用嘴咬的?”
“没,我用手掰的。”鱼怎么可能用嘴咬?
“那不就得了,可怜我第一节 下课就要去参加比赛,早晨连口面包也没吃上,我还比不上那条小黑鱼。”
江栩看了看手里只剩下一小半的面包,“你要吃什么,大少爷,我给你买去。”
谢淮冲他挑挑眉:“你吃剩的面包就成。”
“你这么大的个头儿,吃这么点东西,还要出门比赛,怎么行?”
“你不也只吃了一点,过来,我们赶紧的,一会儿迟到了。”
江栩把面包递给他:“要吃你就吃吧。”
“我还不如一条鱼?”
江栩:“你什么意思?”
“你喂鱼吃,不喂我?”
“鱼有手吗?”
“我手没洗。”谢淮靠在靠背上,手闲适地搭在椅背上,对江栩勾了勾手指:“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