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祁看了他一会儿:“那我把牛奶换回来。”举起手要招呼服务生过来。
“不用了,”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庄闻初笑着碰了一下他的手臂,眼睛弯弯的,“想喝的话晚上也可以喝来助眠,让我尝尝这里的芒果茶吧。”
于是傅书祁点头说了句“好”。
两份早餐很快就端上来了,馅料很足的鸡胸肉三明治和沙拉,再配一杯喝的,虽然简单,但是在这种阳光明媚的天气下简单的食物也会让人心情愉悦。
太厚实的三明治不好下嘴,庄闻初便像小时候那样分开一层一层吃,他一边咬着最上面的全麦面包,一边观察对面沉默地吃沙拉的傅书祁。
眉毛上细长的一条疤痕是傅书祁整张脸最有记忆点的地方,远看像刻意修出来的断眉,被长到眉毛上方的头发盖住一点点。庄闻初忽的想起高二时听见班里的女生谈论傅书祁,她们一开始还不知道名字,就用“高一那个眉毛上有道疤的帅哥新生”代替。
对了,他总算回忆起了一点,傅书祁就是“高一那个眉毛上有道疤的帅哥新生”,是篮球社的成员。
但是按照庄闻初此刻的近距离观察,他觉得嘴唇才是傅书祁的五官里最好看的,嘴角拉平,唇线锋利得恰到好处,很衬他沉默的性格和气质。庄闻初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当时昏迷之前映入眼睛的最后景象。
接住他的那个人会是傅书祁吗?不太可能啊……他根本对这个学弟没多少印象,清醒过来时看到担架旁边的人只有陈睿楹和黎小棠,再有就是帮他吸药的医生了。
况且在情况登记的单子上签的是“陈”字,除了是陈睿楹把昏迷的他带到医护点并且签了字,他想不到还会是谁。
胡思乱想之际,傅书祁问道:“一个人来这边旅游吗,还是有工作?”
“嗯,来旅游的,”庄闻初说,“刚才都忘了问,你家在这边吗?”
“我家乡在这边,出生长大在这座岛上,只不过高中三年因为家里的原因去了首都读书,读了大学以后又回来了。”
庄闻初点点头。
“一共安排了多少天?”傅书祁吃完沙拉,把厚厚的三明治分成两层。
庄闻初道:“在这里预订了半个月的房间,住完就回首都。”
傅书祁看着他的眼睛:“半个月?”
“是啊,”庄闻初把最后一块三明治咽下去,笑了一下,“是不是挺奇怪的?通常旅游的时候都会选择体验不同的住宿,但是我半个月都只住在这里。”
傅书祁摇头:“不奇怪,每个人的喜好和习惯不同而已。”
“说起来我还挺庆幸选了这里的,配置完全不输旁边的希尔顿,价格还只是希尔顿的三分之二不到,”庄闻初喝了一口傅书祁特地为他换的芒果茶,味道清冽香甜,“可惜的是客流量不和配置成正比……可能‘民宿’的名头终归比不过国际星级酒店。”
傅书祁看着他杯子里的果茶,说道:“这里开了很多年了,赚的远远比不上希尔顿,但还是经营得很不错的。”
“能看出来是做口碑生意,”庄闻初点头表示认同,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其实这样稳定又平淡,又能每天接触不同的旅客,也挺好的。”说完他又自嘲地笑笑,“如果可以我也想在这多待一段时间,过一个完整的夏天,只不过钱包要闹脾气了。”
庄闻初这次的旅行有点任性,他本科毕业后在设计院工作了三年,加上大学时兼职的各种存款,存折里的钱还不到六位数,这次出来至少会花掉他三分之二的钱。
他还辞职了,半个月后回去不一定马上就能找到工作,还有房租等着他交,这么一想未来短期的经济状况是有点窘迫。但他不可能向父亲要钱,毕业以后他就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继母打给他的钱都分毫不差地转给了妹妹。
而且辞职这件事可大可小,当初庄靳原对庄闻初在设计院的这份工作还比较满意,但他现在毫无征兆地辞职不干,还一声不吭飞到长泮岛半个月,不知道庄靳原会说什么。
“身上只有一两千就来穷游的人也没少见,”傅书祁的语气平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庄闻初耸了耸肩:“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就是来打发时间。”
第三章 记忆
按照待人接物的常理,傅书祁的下一句话很大概率会是主动提出帮庄闻初规划行程,要不也是列出一堆著名景点推荐他去玩,但傅书祁仍旧只沉默地点头。
庄闻初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不希望有谁来帮他计划这个旅行,他来长泮岛本身就没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要远离首都独自待着,也正是这样才挑了这个最南端的岛屿。
“其实我以为你是这里的老板,”庄闻初叉起了一片鲜红的番茄放进嘴里,忽然笑起来,“还想了下你的梦中情人会是怎么样的。”
傅书祁抬头看他,面不改色:“梦中情人?”
庄闻初指了指放在自己手边的钥匙:“前台的姑娘告诉我每串钥匙都有自己的故事,这一串上面挂着的海螺是老板的梦中情人送的。”
“哦,”傅书祁看了白玉海螺一眼,低头咬了一口三明治,“闹着玩的。”
“说不定是真的,不过就算只是闹着玩也挺有心思的,”庄闻初笑笑说,“你经常过来这边吗?”
傅书祁点了点头:“不知道吃什么早餐就会过来这边,我在隔壁的剧院工作,很近,来多了就和这里的人都熟了。”
“剧院?”庄闻初第一反应是国家大剧院那种规格的,但是昨天一路走来除了几栋十几二十层高的希尔顿酒店,不见附近有什么大型建筑物。
傅书祁知道他显然是误会了:“一层的小剧院,座位只有三百个。”
于是庄闻初想象了一下傅书祁在台上表演的样子,他的五官立体英气,身高少说有一米九,气质却稍微有点忧郁,虽然日常生活中应该寡言少语,但是当演员也并不违和,要是出演跟本人反差比较大的角色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不演戏,”傅书祁忽然说道,“我只是接手了别人的场,自己管理。”
“……这样啊,”庄闻初恍然,傅书祁是小剧院的老板,“那也很好啊,只不过你的外貌条件也完全可以尝试上台表演。”
傅书祁不置可否,问道:“你呢?”
“我本科学了建筑设计,毕业以后在首都设计院工作,”庄闻初顿了顿,“不过出发过来之前辞职了。”
这次终于从傅书祁的脸上看到细微的表情变化了,他微微皱眉,很快又把那点变化隐藏起来。
庄闻初以为他好奇自己为什么辞职:“设计院的工作太辛苦了,天天加班画图改图,再好的身体都要被折腾出毛病来。”
“那还是身体要紧。”傅书祁的语气很正常,但是表情还是不太自然。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我以为你会学园林设计之类……和植物相关的。”
庄闻初十分错愕:“为什么?”
傅书祁直视他的眼睛,几秒后又转开了:“因为你的妈妈是个很厉害的花艺师。”
“……”庄闻初的心脏狠狠一跳,面前这人是要说出多少让他惊讶的话,“你知道?”他不自觉语气变轻,甚至有点抖,“你怎么知道的?”
也许是听出了他的语气变化,傅书祁再次看向他的眼睛:“嗯,我知道。”
看着傅书祁紧抿的嘴唇,庄闻初的睫毛颤了颤,没追问下去。
已经很久没有人当他的面提起他母亲了,包括他父亲。除了每年谢允澜忌日的前一天,庄靳原会问他是一起去墓园还是各自分开去,别的时候庄靳原都不会讲起任何关于谢允澜的事,即便是当年对着小小年纪就失去妈妈的儿子,庄靳原也是一如既往的冷峻,没有任何安慰。
也是,离开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再怎么追忆或是思念都不可能逆转这个结果。
那都是过去式了。
“过去这么久了,”庄闻初小声地自言自语,“还有人记得。”
傅书祁没听清:“嗯?”
“没什么。”庄闻初低下头,又吃了一片番茄。
十九年前那场冬季流感夺走了一百多人的性命,谢允澜是全市第一个因为这个病毒去世的患者,一时间这位在国际花博会上获邀参展却不幸染病离世的优秀花艺设计师占据了新闻的头条。庄靳原公司的大门被堵了两三天,连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庄闻初也无法躲过各路媒体。
不过流感的爆发才是社会更需要关注的,记者们短暂的追踪没有对小庄闻初产生多大的影响,他只是一个幼年丧母的普通小孩。
按照这个年龄计算,傅书祁那时候也才四五岁吧……他们是上了高中才有交集,十多年前的新闻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庄闻初没心思深究,尽力让自己的口吻变得平淡:“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碰这行。”
花粉和尘螨对哮喘患者来说是危险的禁忌,即便检测结果显示庄闻初务必远离的只有海鲜,做好防护还是可以碰植物的,庄靳原还是禁止他接触一切与花花草草相关的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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