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门外的人突然笑了,“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周游,你还我的腿来!”
猫眼里,女人倒退了几步。
何畏看清了她的模样,长发乱七八糟散在身前,长发间隙中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板,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不知道比一些劣质的恐怖片要逼真多少。
但最让何畏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的,还是这个女人的下半身。
刚刚他就觉得脚步声有些怪异,不像走路会发出的动静,倒像重物一下下撞在地板上。眼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声响。
因为——女人只剩了一条腿。
“周游!”一声尖利的喊叫后,何畏面前的门便开始颤动。这建筑年久失修,门更是个花架子,只被撞了那么几下,里头的锁鞘就已经露出要散架的趋势来。上面的螺丝一颗颗崩开,何畏焦急地四处环顾,可整个房内根本找不到能推过来顶一阵子的东西。
要么……不行,他还得靠自己这条腿创造财富呢。何畏脑海中划过的方案接连被他否定。他清了清嗓子,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木板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被女人似乎拼尽全力的冲击撞得支离破碎,何畏实在撑不住了,往后猛地跳开,木门就这样“砰”一声撞在墙壁上,变成了一地的木头渣子。
女人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把血淋淋的旧斧头,嘻嘻嘻笑着往里跳来。月光照着她煞白的脸,让何畏看清了她脸上扭曲的笑意。
在女人穿过门板的时候,何畏不顾浑身炸起来的鸡皮疙瘩立刻钻到了楼道里,对着面露凶相的女鬼做出了一个复杂的的手势,“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一长串的经文从何畏口中吟诵出来,他说的又快又急,可偏偏咬字清晰。每一个音符吐出的时候都让女鬼迟滞的步伐变得更加缓慢。
何畏一边挪动身子一边紧紧盯着面前的女鬼。曲调不像是庙里道士念得的经文,反而更像是一首来自很久以前的山歌。沉静如水的声音在狭窄的走廊里回响着,往复交叠中竟然逐渐变得雄浑有力。
可是就算何畏再怎么减慢那个女鬼的速度,对方好像铁了心似的把何畏当做那个人。眼看着那女鬼的斧头就要划破自己的胸膛,斧头带起来的风甚至已经擦过何畏的耳畔。
这回不是真的要完蛋了吧!
何畏死死的闭上眼,胸前乍现出晃眼光芒,惹得女鬼捂住脸尖叫起来,刺得人耳膜发疼。而那斧头在接触到光华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碎成了一地粉末。
“还不过来!”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何畏壮着胆子缓缓睁开被冷汗糊满的双眼,女鬼此刻距离他只不过一尺之遥,脸上浮现出蜘蛛网一样的血色纹路来。
经文刚一停止吟诵,被圈在原地的女鬼就再一次抬起手来,整个楼道顿时被一片黑暗包裹。
“还我腿来!!!”
何畏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男人身边,冷汗后之后觉的浸湿了他的衣服。
月光下,一身黑衣的男人拎着银色手提箱,与那女鬼面面相觑,换个背景恐怕就是时尚杂志的封面了。
哪怕身为同性,何畏也觉得这人是帅的。他摘了口罩,露出了硬朗的五官,鼻峰挺立,双眼即使在黑暗中也透着星芒般的神采。身高腿长,傲骨如刀,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衣架子,但表情太冷,生生把一张毫无缺陷的脸摆出了生人勿近的样子。
“你能搞定她?”何畏忍不住小声问道。
黑衣男人眼中划过了一丝怪异神情,“你不能?”
何畏顿时一阵无语,“那你上来做什么?”
“听歌。”
女鬼似乎被二人的态度激怒,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在这片黑暗中她终于找回主场来,速度不知比刚刚快了多少。
何畏的求生欲瞬间爆棚,拉着黑衣男人飞速跑了起来,还不忘催促道,“你就没点什么办法?不做点为民除害的事对得起你这身离谱的打扮吗??”
黑暗中看不见男人的神情,只听他道,“显瘦。”
何畏一口气哽在喉头,话也不说了闷着头往前冲。也不知道他究竟跑了多久,身后咚咚的声响消失不见,可两侧的墙壁却渗出来血一样的颜色,黏糊糊的,逐渐向两个人脚下逼近。
“别跑了。”黑衣男人一把抓住何畏的衣领,冷声说道。
何畏这才停了下来,脚下的血色与黑暗交织,光是看上一眼都让人觉得憋闷的喘不上气来。
“你……想想办法啊!”
“刚才你不是把那个女鬼的斧头弹开了吗?要不再试试。”
何畏摸了摸胸口仍然发烫的玉符,还来不及感叹自己爷爷总算干了一件靠谱的事,那女鬼的头颅就从黑暗中冒了出来,血珠沿着女鬼的下颌低落,和何畏他们脚下的血涂混合在一起,她温柔的叫着,“周游……”
“我不是周游!”何畏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反正死到临头了,他也不怕再把这个鬼得罪的更狠一些。
“周游……”女鬼倏忽间又不见了,两人下意识背靠着背,同样属于人类的心跳声让何畏勉强镇定下来。
“那是我爷爷给我的护身符,看起来只有鬼碰到我的时候才有用,要不然我也不会被她逼到这里……”
“哦?”黑衣男人在何畏看不到的地方目光一凛,沉吟片刻,建议道,“我有个主意,就是危险了点儿。”
“再危险能有这大姐危险吗?”何畏叫嚷着,脸上的神情却不似刚才那样慌乱,反而像是在戒备身后的人,晶亮的眼珠瞟过地面。
血色蔓延,留给他们二人的空间越来越少。漆黑侵蚀,何畏几乎无法看清眼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那就……贴身肉搏好了。”黑衣男人无声的笑了笑,他的手指拂过摇晃不止的手提箱,让它重归安静。
“你要……?”何畏还没弄清身后男人的意思,就看到浓稠的漆黑中一双令人头皮发麻的浑白眼眸出现,随后,一股强大的力道从何畏背后传来,让他直接跌了出去。
“你他妈!!”何畏忍不住大骂出声,面前的女鬼每一根头发丝都在何畏的眼中变得清晰可见。就算他的运动神经再发达也没办法在被人推出去的0.01秒内拒绝与面前的女鬼深情相拥。
即使何畏已经尽力的错开了身体,但面前的女鬼实在对他热情似火,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
“啊——!”一道刺目的白光划破了浓稠的黑暗,女鬼脸上的狰狞逐渐消退,露出原本干净漂亮的脸蛋来。
在看到何畏和他背后的男人是流露出来的却是属于人类的脆弱,“对……不……起……”
月色终于撒了进来,银白色的光华顷刻间铺满了逼仄的走廊。
何畏狂乱的心跳在女鬼的身影在月光下如烟消散的时候慢慢恢复平静,他抚摸着胸口烫的吓人的玉符,眉头紧蹙。
黑衣男人丝毫没有因为那句道歉而动容,反而转过身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何畏,缓缓说道,“你考不考虑换个工作,收入绝对可观。”
何畏笑着回头:“很感谢您,但我还是想进娱乐圈。”
黑衣男人皱眉,“娱乐圈有什么好的?”
“有钱呀。”
黑衣男人不想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而是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过去。
白底烫金字,是张名片。
黑衣男人说:“虽然我不能理解你的梦想。但巧的是,我这儿确实有份娱乐圈工作。你不妨考虑一下。”
何畏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见名片上写着一排金色小楷。
发财男团,队长兼主舞,叶隐棠。
第3章
这一晚的奇妙经历几乎掏空了何畏的身体,何畏的梦里都还是那个女鬼和蜥蜴精交替追着他的样子。半梦半醒间,他有些后悔没告诉叶隐棠隔壁楼上还有一只大蜥蜴的事情。可那个男人的脸在何畏的梦里不甚清晰,甚至渐渐变得模糊。
“烦死了……”何畏这一夜睡得不太踏实,直到好友谭松来敲他公寓的门,他才带着一对黑眼圈从床上爬了下来。
两人开了瓶酒,在何畏家客厅开始涮火锅。直到袅袅的热气慢慢升腾起来,何畏才后知后觉地捏了捏自己的脸,确定了自己此刻不是在做梦。
“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的,遇到什么事儿了?”谭松一边下着肥牛,头也不抬的问道。他是何畏发小,毕业后在殡仪馆工作,虽然工作单位很阴间,但好歹算个事业编,工资待遇很稳定。
何畏摇摇头,对昨晚的诡异事件避而不谈,只是含糊道:“昨晚……我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
“什么样的梦,有35C吗?”
何畏直接在桌子下给他来了一脚,气笑了,“没有35C,倒是有个独腿的女鬼你要不要?”
“晦气!”谭松呸了声,脸色也染上几分晦暗。
何畏一看谭松的表情,也皱起眉头,搁下筷子问道:“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
谭松抬起眼,端起啤酒喝了一大口,把啤酒罐子捏的咔啦咔啦直响,“我们殡仪馆,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