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特疑惑的“嗯”了一声,声音好像带了点兴趣:“谁?”
“他叫曲宁,你认识他吗?他有没有在你哪里看过……一些类似于负面情绪的抑郁疾病?”
空气诡异的安静了两三秒。
薄久听见那边道:“不好意思,病人的隐私我不能透露。”
这就是看过的意思了?还真让李铭找着了!
薄久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我不问很隐私的部分,我就是想问问他的病情目前在什么程度?是否表现出害怕暴力之类的倾向——”
下午茶的茶杯轻磕桌子,德尔特道:“这位先生,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而且这已经属于隐私部分了。”
薄久抿了抿嘴唇:“我和他是多年的老同学,他回国后我们碰巧遇见,他现在住在我家。”
“他住在你家?”德尔特的声音有些惊讶,“难道你就是他前段时间说的那个遭到网络污蔑的人?”
薄久:……什么?
德尔特道:“你怎么拐着弯找到我这里来,你问什么,西恩应该都会和你说的。”
“西恩?”
德尔特:“哦这是他在英国的名字。”
薄久暗暗记下,又道:“他根本没有告诉我。”
德尔特:“那你问了他什么?”
薄久道:“他向我坦白了他这些年情绪变动的原因,讲了他的家庭,讲了他脱离家庭付出的代价……我想他既然在你那里看过病,这些事情他应该都说过吧?”
“没错。”
薄久这才接着道:“然后我问他付出了什么代价,他就不告诉我了,除此之外,我还想知道他当年在英国到底生活的怎么样,他的心理疾病是否真正康复了。”
德尔特像是喝了一口茶,不着痕迹道:“他没告诉你?”
薄久:“对。”
德尔特试探:“那我问你,你觉得他有哪里不一样吗?”
薄久下意识回答:“当然没有,他除了心理疾病,我看不出他任何的不妥当,他完美的让我不敢相信。”
德尔特突然笑了出来。
薄久皱眉:“你笑什么。”
“年轻人,你想知道什么事情还是等他亲自告诉你比较好,我大概也知道你是谁了,你对西恩很重要,他的病情很大程度上都是依靠你才有所缓解。我只能这样告诉你,你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颗星星,为了这颗星星持续闪耀,他会做出任何牺牲自我的举动来维护,这就是西恩的性格。”
薄久根本没有听懂。
“我不需要他牺牲自己来成全我,我很在意他,想让他彻底好起来。”
“对,就是因为他知道你在意,所以才不会和你说一些事情,你问我是没有结果的,我能治得了他精神上的病,治不了其他的,你不用担心他会因为抑郁症而自杀,只要你在他身边,他就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
“这位先生,我的出诊费很贵,说话按秒算钱,你要是不看病就先这样,再见。”
薄久:“等等!”
德尔特已经挂了电话,薄久正准备再打过去的时候,一份邮件突然通过这个手机号传送了过来。
薄久打开一看,是一个名为“西恩”的邮件包,还有一行字。
“精神疾病这边还剩最后一点收尾工作,我称之为反向脱敏,它需要一个人无微不至的陪伴和爱的鼓励给他培养新的感情观,这个我无能为力,你如果还在意他,就帮帮他吧,这是一点辅助文件。——Dr.D”
薄久看着这行字愣住了。
半晌他打开邮件,果然看见了几页治疗记录。
D:【今天有想你的星星吗?】
X:【有,晚上睡不着觉,偶尔会缩在浴缸里,您说过这很危险,但我的浴室有个小天窗,他能让我看见伦敦郊外的星空,每次看见,都会想起他。】
D:【又梦到以前了吗?】
X:【是,我梦到我和他一起,这次我翻过了学校的墙,最后掉了下去,他接住了我。】
D:【这几天情绪不太稳定呢西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X:【我的画集被人偷偷看到了……那是我画的男主角,我因此自闭了整整一个月,所以来找您开点药,我又睡不着了。】
薄久只看了短短几则,都是一些很日常的对话,但能明显看出来曲宁当时的状态很不稳定,他当时应该在大量服用精神类药物。
落地窗外有雨丝飘过,薄久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抓起车钥匙就下了楼。
直到车行驶至远山别墅,薄久才堪堪平复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看见曲宁,看见他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再像德尔特说的那样给他培养全新的感情观。
但别墅出乎意料的一片黑暗。
主卧的窗户大开着,床上没有人,薄久走进去,衣帽间的门半掩,一阵风吹过,突然想起了什么哗啦啦的声音。
他垂眸一看,好像是鞋柜旁边的一个小箱子没关上,疾风吹着里面的柔软纸张。
薄久:“曲宁?你在里面吗?”
没人回答。
他走进去,想要关上曲宁的私人物品,却不想纸张正好翻过一页,出现了熟悉的轮廓笑容。
薄久低头,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了上面的人。
那好像是他。
薄久的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
第23章
手机信号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曲宁的电话总是打不出去,雨天的车实在是太难打,他从医院的车棚出来,又躲进了便利店的门下。
将检查单子藏好后,他才拿出手机,水滴让手机屏幕变得模糊,曲宁试了好几次才解了开来。
还小小的打了两个喷嚏。
不知道薄久现在回家了没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联系自己的母亲。
在南风的工作固然很舒适,但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可以免费为薄久画图,但以后很可能还是要独立出来……要不就开个私人工作室吧。
这样他宅在家也能工作啦。
越想越觉得可行,曲宁微微笑了笑,耳朵没戴助听器,一个人站在墙角傻乎乎的有点笨的模样。
便利店老板透过窗玻璃看了好几次,瞧着背影赏心悦目的也没有驱赶,甚至还给他递了一盒免费关东煮出来。
“小帅哥,吃不吃?”
曲宁正好肚子有些饿,想抬手扫付,对方却不乐意:“请你的,你要是白天站在这儿,一准能给我招到客人。”
“谢谢你哈,这闻着很香。”
店主很热情:“不用不用,要不你进来坐一会?”
曲宁摇了摇头,腮帮子鼓鼓的:“在这站着说不定一会还能打到车,进去就打不到啦。”
“行,那你就等着吧!”
一份关东煮吃完,雨声却不减,曲宁看了看,正要闯出去想办法,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微乎其微的叫声,他蹲下身瞄了一眼,在旁边的废弃纸盒里瞧见了一截短尾巴。
猫…
是猫……
活的猫!
曲宁眼睛都瞪圆了,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关东煮的盒子,想伸手去够摸,却发现这个姿势根本就够不着,只有蹲在外面才能堪堪碰到。
但外面下着雨——
权衡只有一瞬间,毛茸茸快速占据了大脑,曲宁放下了纸盒子,将软挎包在嘴中叼起一角以免浸湿,整个人俯下身子,伸长胳膊摸向那截短尾巴。
几秒过后,软乎乎的触感传来,曲宁眨了眨眼睛。
啊,真的摸到了。
他又往前够了够,摸到了猫猫圆乎乎的小屁股,曲宁瞬间睁大眼睛——好软!
不知道是不是姿势没对劲,手下突然一歪,他连忙用另一只手保持平衡,但膝盖不可避免的跪在了水坑中。
猫猫正好转过身来,瘦巴巴的,肚皮挂在了曲宁的手上,他下意识轻轻攥住。
然后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拦腰搂了起来。
连同猫崽也一起钓了出来。
曲宁:“啊等等,这里有只小猫!”
“为了猫你就随便淋雨是不是?你真是长能耐了曲宁。”
这个语气!
曲宁呆愣住,回头一看,果然是是熟悉的人影。
薄久的车钥匙都没完全塞进兜里,一半还挂在外面,一看就是匆忙之间赶过来的,气息还有些起伏。
被抓了个现行让曲宁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两人之前才“吵过一架”。
“我……我想给你打电话来着,没打通……你怎么找到我的啊?”
薄久没放开手,顺势将曲宁抱放在了避雨的台阶上,“问了公司门卫,说你走之后往这边来了。”
曲宁惊讶:“啊,那你是一路搜过来的?”
薄久表情看不出什么:“那你以为呢?”
曲宁默了默:“对不起,给你……”
“给我添麻烦了如果有下次你别管我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回家,你是要说这些吗?”薄久道。
曲宁抱着猫满脸无措。
薄久好像,有点奇怪。
“我……在附近办了一件事儿,然后下雨了,在这里躲一下,顺便……顺便……”
“顺便捞了这么一只小东西?”薄久指着曲宁怀中的长毛狸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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