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种人放弃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生,该有多不值得。
边行风在心里默默叹气,接话道:“如果你是真的在乎沈君川,当初就不应该逃避责任,让他来替你背负和承担这一切。你只有说实话还他清白,才是真的为他好,老实交代吧!”
叶胜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僵硬着脖子抬头直愣愣地盯着程渡,颤抖发问:“你刚才说……老师他……爱我?”
“怎么可能呢,明明不是的,他说过……”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叶胜陷入痛苦的回忆挣扎里,猩红着双眼,整个人几乎快要发疯。
“如果不是因为爱你,让你能够顺利的考上大学,他就不会被赵南俊胁迫,遭受了长达两年多的性/侵和侮辱!”
“如果不是因为爱你,他不会替你顶罪入狱,让宁露等人死守秘密,将杀死蒋文绍和性/侵宁露的污名背负在身上整整十三年!”
“如果不是因为爱你,他不会撞墙自杀死在狱中。他将这一生都奉献给了你,而你呢?!”
程渡声线陡然拔高,刺激得叶胜唇齿发抖,几乎没了招架之力。
“不,不是这样的。”叶胜拼命摇头否认,自说自话:“我是爱老师的,我是爱老师的!”
“我真的……我真的……”叶胜哽咽着:“我真的是爱他的!”
程渡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叶胜,凑到他耳边,声音犹如来自地狱中的怨灵,渗人透骨:“赵南俊带人侵/犯沈君川的时候,你看见了吧?怎么会看不见呢,长达两年多的时间里,你一定不止看到过一次吧!”
“爱吗?你不过是赏给他一块遮羞布罢了!”
叶胜敏感的神经‘咔’地瞬间被折断了,他彻底崩溃,捧住脑袋嚎啕大哭。
“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是我不够勇敢,都是我的错啊啊啊!对不起!”
叶胜声泪俱下,悔不当初。
程渡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我这里有沈君川的日记,你想看吗?只要你老实交代,就还有资格看!”
叶胜抹了把眼泪,疯狂点头。
审讯室Ⅱ,周洲同苏七巧正在和宁露僵持着。
无论他们用任何手段,宁露就是死咬着不松口,坚持说蒋文绍是沈君川杀的。
“那你说沈君川性/侵你,到底是如何性/侵的。”
宁露木着一张脸,不带丝毫犹豫道:“是性/侵未遂。”
“宁露!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苏七巧强忍着飙脏话的冲动,讥讽道:“沈君川为了救你们这些人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真是瞎了眼了!”
“七巧,冷静点。”周洲轻斥一声。
“你们到底要没完没了问多少遍!我能说的都说了,该放我走了吧!”
宁露不耐烦起来,大发雷霆:“我要见我的律师,我要举报你们!”
举报?
周洲笑了笑,开门见山道:“宁露小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犯罪嫌疑人叶胜已经落网了,就在你隔壁的审讯室呢!”
宁露脸色一刹那变得惨白无比,她双手紧攥成拳,认命地闭上眼睛,泪珠不知不觉划过脸庞。
沈老师,这一切,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第27章 第 27 章
“宁露小姐,劝你老实交代,包庇犯罪分子同样是违法的!”周洲见宁露有所动摇,再加一剂猛药,暗示她:“以赵玉瑾,张大海等人为首的犯罪组织,强迫和组织少女卖/淫,我们目前已经掌握了大量罪证。即使你什么都不说,我们一样能查清楚!”
宁露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停地捏动着手指,似乎仍然有所顾虑。
“我们通过调查在王敬的私人账户里找到了部分赃款,以及2006年到2009年,2019-2020年之间被害女学生的所有资料,其中也包括了……你和周美涵的!”
苏七巧拿出一份复制的资料来,立在桌子上给宁露看。
“够了!别说了!”
宁露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打颤道:“如果正义能早点来就好了,我们就不用被逼得走到今天这一步,还连累了沈老师。”
“是,当年我被赵南俊强迫去了金石KTV做那种肮脏恶心的事,还拍了裸/照。最开始沈老师不知道,文绍也不知道。我爱文绍,我不想一辈子被赵南俊这种人渣掌控羞辱着,所以他叫我陪的客人,我都悄悄录了音。”
宁露长舒一口气,艰难地回忆道:“那天我从KTV一出来就撞见了沈老师,我也始料未及。沈老师也是来查王敬他们的,那天我们两个都被抓了。那群变态……强/暴了沈老师。”
“我真的忍无可忍了!”宁露带着哭腔道:“沈老师让我别管他,忍一忍他就会有办法的。但我不信,这到底还要忍到什么时候!于是我写信给文绍,求他帮我。我知道他家有钱,他又那么爱我,我们商量后决定把事情曝光,大不了大家一块死!”
“沈老师知道后过来阻拦我们,让我们千万不要冲动。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忍,为什么不能曝光赵南俊他们,明明他手里也有证据!”宁露摇摇头,一脸悔不当初:“我该相信沈老师的,他都是为了我们好,想让我们考上大学,有个未来。开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忍赵南俊那个疯子变态那么久,后面我才知道,赵南俊拿叶胜考大学的事威胁过他。”
“他之所以忍受这些,都是为了他的学生,为了我们能考大学,能离开那个地狱!”
宁露用力咬着唇瓣,强忍眼泪宣泄而下道:“沈老师本来打算等我们高考完,就跟赵南俊他们鱼死网破的。可惜这中间出了意外,他不得不放弃原来的计划。”
周洲轻叹一口气,感觉周围闷闷的,让人有种窒息感。
真相往往令人难以接受,这句话他时至今日,总算是深有体会了。
“所以这个意外,就是指叶胜杀死蒋文绍吗?”
“是。”宁露点点头,情绪陡然激动:“叶胜听了赵南俊的挑唆,误会沈老师是因为我们才会承受这一切的,要杀我,我真的恨透赵南俊这个人渣了!”
“他知道我手里有证据,于是想借叶胜的手除掉我。我那个时候年纪尚轻,太蠢太傻,根本想不到这些!叶胜像个疯狗一样,文绍是替我挡刀死的,我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沈老师伪造了现场,打算替叶胜承担罪责。他求我别把真相说出去,他想要抗下这一切,为了我和叶胜。”
“我还能怎么办呢,隐瞒真相,大概是我能为沈老师做的最后一件事。他很疼爱叶胜这个学生,我不想他希望在落空了。”
宁露将真相吐露出来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她将脸深埋在臂膀里,无声地流着泪。
大概一万句对不起,也换不回沈君川了。
“在你的供词上签字吧。”
苏七巧给她倒了一杯水,态度也温柔和蔼了许多。
无论一个人有多么自私,贪婪,懒惰,无耻,阴暗面再多也摒弃不了一样与生俱来的东西——神性与兽性之间能够平衡的那种能力。
原来这就是人性。
……
审讯室Ⅰ
程渡坐回椅子上,感觉后背酸得厉害。他在精神病院里待了三年,整日恍恍惚惚,无所事事的。最近突然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已经有点适应不来了。
但这几分钟的功夫,他通过观察叶胜断定,打电话给他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叶胜!
甚至叶胜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否则为什么不拆穿呢?
“钟晓琪是我杀的,杀她用的工具我藏在百乐门酒店附近的下水道里了。蒋文绍也是我杀的,我当时是想去杀宁露,因为赵南俊告诉我,是老师一直在替她们承受那些……”叶胜振作起来,开始主动交代作案经过:“那天我跟踪老师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我当时很愤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失手杀了人。我很懦弱,不敢站出来承担,老师让我别管这些好好念大学,是我对不起他!”
叶胜用粗糙干细的手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满脸痛不欲生。
“是谁告诉你关于钟晓琪的消息的?”边行风写累了,将本子递给程渡记供词,专心负责审问。
“我不认识那个人,我在精神病院里收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要帮我报仇。我按照他们的计划杀了钟晓琪,之后我很慌乱,那个人突然就出现了,他带我去吃了一碗牛肉面,说他姓李,要带我入会。”
叶胜似乎有点不太想回忆和提这些,神情表现的十分抗拒。
“也就是说,是那个人在引导你犯罪?”
“不是引导。”叶胜摇摇头,语气坚定道:“他们是在救赎我!如果不是他们,我这一辈子直到死都没脸再见老师了!”
救赎?
这两个字实在是可笑,程渡忍不住嗤笑一声,问道:“那你拿走钟晓琪左手的无名指是干什么用的?”
程渡问的,也正是边行风好奇的。直到现在他们也无法推测和判断,叶胜为什么要拿走死者左手的无名指?
“是……是……”叶胜干巴巴道:“入会需要证明,屠杀恶龙……要……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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