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口莫辩 (三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床上怎么会有两个人，原来是我笑裂开了。”
　　168.
　　凌琪懿练了那么长时间，灰头土脸的从操场上走了出来。他找了个地方洗脸，然后与秦述阳一起去吃晚饭。
　　路上凌琪懿觉得浑身都疼，好在他摔的是沙坑，所以他预测那些伤睡一晚上就会好了。
　　秦述阳也很累，明明他是教的那个人，可他从操场上走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跑了两个 1500 米。
　　“秦述阳......” 凌琪懿仰头看他，“你觉得我能拿第几？”
　　秦述阳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问这个问题：“只要不是倒数第一，我就单方面宣布你是跳远冠军。”
　　世界上有两件事情非常可怕，一个是过度自卑，另一个是盲目自信。
　　“你不要这么看不起人！” 凌琪懿不服气，“万一我进决赛了呢！”
　　“嗯，这跟我现在出去买彩票，明天发现自己中了五百万的可能性一样大。”
　　“秦述阳！” 凌琪懿脾气上来，抹了把脸，话脱口而出，“你别太得意！”
　　“我没有，我只是在说实话。”
　　“那我跟你打赌！”
　　“赌什么？”
　　“赌我能不能进决赛！”
　　“赌注呢！”
　　“赌注还没想好，先赌了再说！”
　　秦述阳偏过头望着他，发现凌琪懿竟然是认真的。他很想问问凌琪懿哪来的自信，为什么总要与他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秦述阳，我就问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凌琪懿挑衅的口吻，这稳胜的赌局，不赌是傻逼。
　　“赌，为什么不赌？” 秦述阳一口应了下来，“到时候你输了别哭就行。”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路灯拖出两人长长的身影。凌琪懿头发上还残留着沙坑里的泥沙，他扬起脸，冲着秦述阳得意的笑——
　　“秦述阳！你完蛋了！这次我非让你栽我手里不可！”


第34章
　　169.
　　一周后，东清大学一年一度的运动会正式拉开了帷幕。凌琪懿在这一周里除了吃饭睡觉上课打工，剩下的空余时间几乎天天往操场跑。
　　秦述阳瞧他如此认真的态度，一时间还真对凌琪懿的实力产生了怀疑。自从他们打了赌以后，凌琪懿就不找他教自己跳远了，他找了学校里专门跳远的体育生。也不知道怎么拜托的人家，那个体育生学长竟然还真答应教凌琪懿了。
　　他像模像样地学了好些天，在运动会前一天晚上秦述阳还特意去操场观摩了一下凌琪懿的学习成果。还别说，专业的与业余的教起来确实有区别，现在凌琪懿不仅能跳进沙坑，看起来还能跳得很远。
　　秦述阳与凌琪懿的运动项目都在第一天举行，两人看了一下，发现时间竟然恰好错开了。一百两百米是最先开始的，凌琪懿可以看秦述阳跑步，秦述阳跑完步正好可以去看凌琪懿跳远。
　　学校广播正在播放着即将要开始的项目，秦述阳站在起跑点，身旁是一脸严肃的凌琪懿。
　　“秦述阳，你有把握跑第一吗？”
　　“当然没有。”
　　“为什么会没有？”
　　“因为我又没有跟你赌我会不会进决赛。”
　　“你就不能......” 凌琪懿专注地望着他，语气很像领导劝诫消极对待工作的下属，“不能自信一点？”
　　秦述阳也想自信，然而刚才他们站在这儿等待的时候，恰好听别的人讲起秦述阳这一组有三个体育生。而他们整个赛道也就六个人跑步，秦述阳一合计，自己不跑倒数第一就不错了。
　　“谢谢你，我会尽量自信的。”
　　“嗯！” 凌琪懿紧皱着眉，“我都能进决赛！你为什么不可以？！”
　　跳远比赛还没开始比呢，凌琪懿就开始说胡话了——
　　“决赛名单这么快就被内定了？” 秦述阳嘲笑他，“还是说你是裁判？”
　　“都不是！那个学长说了！以我现在的水平，进个决赛轻轻松松！”
　　“那你想好让我做什么了吗？”
　　“正在想。”
　　秦述阳突然发现凌琪懿已经好久没有笑过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这个赌约的影响。一开始秦述阳还觉得自己能稳赢的，可是凌琪懿实在太认真了，这就导致他的胜率急剧下降。
　　不过输了就输了，他都那么努力了也该让他赢。秦述阳想得挺开，反正是输给凌琪懿，又不是别的什么人。
　　170.
　　“那你好好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知道了！”
　　171.
　　发令枪响起，所有运动员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秦述阳果然如同他预料的那样，一百米跑了一个倒数第二，两百米跑了一个倒数第三。
　　凌琪懿在终点等他，等到他跑过终点以后便把手里的水递给了他。周围的加油声此起彼伏，他们下意识地朝后看，发现下一组比赛已经快要开始了。
　　“走吧。” 秦述阳很快喘匀了气，“该你了。”
　　跳远场地如今聚集了不少人，除去运动员，有绝大部分是来看热闹的。秦述阳与凌琪懿到达的时候裁判正好在报名单——
　　“凌琪懿！”
　　“到！” 凌琪懿大声回答，“来了来了！”
　　秦述阳连忙接过了他手里的水，纸巾，零食，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凌琪懿加油——”
　　“加油加油！”
　　“凌琪懿冲冲冲！”
　　秦述阳环视一圈，发现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他随即便猜到了几种可能性，这些人不是来看凌琪懿的，就是来看自己的；再不然，就是来看他与凌琪懿的。
　　他一直都知晓学校里在传他们之间那些明明能说得清却被误解的事情，秦述阳曾经有过解释的念头，可后来想了想，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必要。
　　既然这些流言能把秦述阳和凌琪懿绑在一起，那说不准还能断绝那些隐藏的爱慕者。秦述阳眯起眼，注视着不远处那个活蹦乱跳正在做准备活动的身影。
　　不论是凌琪懿的还是他自己的。
　　172.
　　大一的跳远组一共分成了两组，十二人一组，选出前四名进决赛。凌琪懿排在第一组的第九个，而每个运动员都有三次机会，取最好成绩作为最终成绩。
　　前面的运动员在比赛的时候凌琪懿正站在一旁同秦述阳聊天，秦述阳问他紧不紧张，凌琪懿回答说紧张。
　　“紧张什么？你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正常发挥就能轻而易举地进决赛。”
　　“可是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不会有万一的。” 秦述阳表情淡淡，看起来比凌琪懿本人还要自信，“你都那么努力了，如果还不能进决赛，我就先一步投降。”
　　凌琪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投降什么？”
　　“我们的赌约。” 比他高了不少的男生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直接认输，让你赢。”
　　“所以你看，不论你有没有进决赛，结果都是你赢。”
　　他低下头看他，眸里盛着很浅的笑意：“现在总不紧张了吧？”
　　173.
　　奇怪的是，秦述阳比赛的时候紧张的是凌琪懿，而凌琪懿比赛的时候紧张的又变成了秦述阳。他们本人对自己的比赛毫无心理负担，压力反而都转移到了对方身上。
　　174.
　　凌琪懿三次起跳，第一次因为太紧张，致使跳远的场地里出现了非常经典的一幕——凌琪懿下巴着地跳进沙坑。
　　好在他迅速调整了状态，第二次第三次超常发挥，以小组第三的成绩进入了决赛。
　　四周响起了一阵喝彩声，大家都在祝贺凌琪懿进了决赛。而决赛被定在了明天，凌琪懿离开之前还挥手感谢了周围为他加油的人。
　　“谢谢——谢谢你们支持我——我会继续加油的——”
　　秦述阳站在人群外，沉默地望着凌琪懿脸上久违的笑容。
　　两人从操场里走出来，凌琪懿还在美滋滋地回味着刚刚自己在跳远场地里威风的身姿。秦述阳听他吹嘘了好久，忽然打断他：“大家只会记得你是怎么下巴着地跳进沙坑的。”
　　“不许拆我台！” 凌琪懿蓦然转身，凶巴巴的腔调，“我现在是冠军候选人，不许挖苦我！”
　　秦述阳愣了一瞬，突然没忍住，顿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好笑。”
　　“不许笑！”
　　“我输了，你想好了没？”
　　“想好了。”
　　“是什么？”
　　凌琪懿仰起脸，喊他的名字：“秦述阳。”
　　“嗯？”
　　“你对我真好。”
　　“所以呢？”
　　“所以你抱我一下吧。” 凌琪懿笑得很灿烂，“作为我进决赛的奖励。”
　　其实秦述阳也不是毫无心理准备，他设想过很多——比如凌琪懿让他帮自己带饭，比如凌琪懿让自己学猫叫或者学狗叫，再比如就是让自己去奶茶店打工，一个人顶两个人的位置。
　　他难得站在凌琪懿的角度，以他奇特的思维考虑到了这些事。然而这些都是对秦述阳的惩罚，他倒是没料到凌琪懿居然会向自己讨要 “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