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路昀，程魏也从后面冒出头来。
“同学，你们是不是认识鹿琛？”
☆、chapter47合适
校门口的一条街前，是学校允许存在的小吃街，估计是食堂饭一如既往的油锅大乱炖，才导致的这条小吃街存在。
在一群小吃摊里，“年代”咖啡馆在里面越发显得突兀。
鹿琛就坐在上次沈苍灏坐的位置，因为午休的原因，这里现在没什么人，他后面贴着一墙的“心愿纸”，还没仔细看看，那些年代久远的纸哗啦掉下来一堆。
咖啡馆名义叫的好听，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学生买饮料聚餐拍照的地方，里面的咖啡也是速溶咖啡，员工不会拉花手艺，更做不出好看的造型。
鹿琛盯着面前冒热气的两杯黑咖啡，心道这就是摆设。
姜女士高格程度，才不会碰这速溶咖啡。
姜女士白色连衣长裙被熨的一尘不染，中午的阳光斜射在她裙摆上，还能衬出衣摆上的隐藏刺绣。
她取下墨镜，定眼看着鹿琛。
“这两天，在躲我？”
她金色的头发挽了起来，表情没什么波澜，让鹿琛心里更紧张了一点。
“没有。”鹿琛下意识否认。
姜女士仔细打量了他好长时间，问道：“那这两天为什么不回家，要不是知道你在沈同学那里，你小姨还真能报警。”
鹿琛轻飘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个人，竟然撇到三个人齐刷刷的给他一个统一动作一一加油！
鹿琛咬咬牙，心一横指着这黑咖啡：“我不喜欢喝这个。”
现在母亲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不了解他喜好，不知道他的性格，前来挑战他底线，却因为她的“无知”本人要忍着不能说。
不然会有一个“不孝”的罪名。
姜女士一愣：“什么？”
鹿琛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姜女士也能社恐，他索性直接抬起头，心想不要脸就不要脸了，怎么也得把话说清楚。
“我说，我不喜欢喝咖啡，你那洋咖啡更不喜欢，我只喜欢西柚汁，清凉，”鹿琛深深看了姜女士一眼，“就像不喜欢你走三年也不回来一次，不喜欢你那个新家庭，不喜欢那个没见过的男人，你连你那个婚礼都没让我参加，离了婚就走了，你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起一个正在上初中的儿子。”
“我自认为挺优秀的，我从小学开始成绩没下过前五吧？是我不懂事吗？”
“还是你嫌弃我不好看，身体流着一半我爸的血？”鹿琛轻声问道。
他从来没有与姜女士这么沟通过，平常来讲，姜女士太强势，没等他说什么，自己就自行否定了。
这么一讲，忽然心里轻松了很多。
姜女士沉默了好久：“你没有告诉过我你喜欢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鹿琛下意识回答，“就算你不知道也没关系，你最起码让我看看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对你好不好，离开了我爸，你开不开心。”
姜女士：“这重要吗？”
鹿琛看着她：“这不重要吗？妈，你现在还在乎什么？”
姜女士看着面前十七岁的少年，他蓬松的头发稍微有点炸，青绿色校服总是不合身，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腿不自然的合在一起，皮肤不是很白，但脖子上那个红色的挂绳却很显眼。
记忆中稚嫩的面庞与面前少年融合，三年未见，竟然多了一丝成熟稳重。
姜女士觉得惊叹，原来这个看着乖巧的男孩子，心里曾思考过这么多问题。
“我也在想，如果不是我在学校闹这么一出，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鹿琛眼都要红了，“你不要我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个理由？”
姜女士有一些恍惚，总想习惯性伸手去抱抱那个小时候一摔跤就跑过来哭的小娃娃。
一晃十七年，少年羽翼丰满，开始低头俯视这个人世间。
“前两年，家里生意不太好，没赚到什么钱，外资企业拿捏不住，我一个大学老师能有多少工资抵押，还是你叔叔借的钱。”姜女士忽然开口道。
“不是你爸不好，当时真的是见你爸颓废不起，你姥姥才劝我离婚，你翻出离婚证的时候，你姥姥是知道的。”
姜女士忧心忡忡：“我是不反对你们谈恋爱，但原则意义上不支持，一方面我跟你爸也是高中认识，另一方面，同性恋的路比其他的路要走的艰难。”
“琛琛，我没有不要你，只是我得给你更好的生活，沈同学或许是个善良有责任心的人，但他不适合你。”
鹿琛对她的话消化了好久，喃喃自语：“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
姜女士轻笑一下。
果然，再怎么考虑大人的问题，思维还是小孩子一样，多少有点脾气。
姜女士不想逼他：“那就给我证明看吧。”
姜女士走的时候，午休也差不多结束了。
午休结束之后，整个学校又如注入新鲜血液一般重新活跃起来，咖啡店里进来一群活泼开朗的高一小姑娘，进来的时候忽然捂着嘴小声尖叫。
沈苍灏跟程魏路昀坐在门口偷听，穿着高二的校服，忽然成了一道□□。
鹿琛还看到几个小姑娘偷偷打开手机在远处假装自拍，假装“一不小心”将那三个人一起拍了进去。
“啊啊啊，那个不就是高二学长吗？”
“从会场上跑的那个？”
“他怎么跟别人坐一块。”
“那么八卦做什么？同性恋你也稀罕？”
原本轻松的话题。在这一句话里忽然变得沉默冷场。
沈苍灏似乎也听到这样的对话，摇摇头向鹿琛走了过来。
“走吧。”
还有十分钟，也快上课了。
鹿琛顺势被他拉起来，坐久了竟有些麻，之前紧张的情绪一扫而光。
“你不问我怎么回事吗？”
沈苍灏偷听这么久，早知道姜女士是什么想法，一开始听到“不合适”的时候越是气愤，后来慢慢平复之后，竟发现姜女士说的不无道理。
他之前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资金，成绩落下这么多才不敢跟鹿琛走到一起，认可归认可。他还是不同意“不合适”这个词。
沈苍灏慎重承诺：“琛琛，我会好好学习的。”
鹿琛一愣：“你抽什么风。”
沈苍灏没解释，他知道只有行动才能证明。
十一月底来的比想象中早，学校总喜欢在前一个星期开始激励学生月考。
学校每次月考都要排一次名，从重点班到普通班依次排序，鹿琛现在回归理科重点班，也有一点小小压力。
霄子轩稍稍收了心，开始跟着鹿琛死磕数学题，鹿琛真是体会到了程魏带路昀学习时候的感觉一一一个初中数学题也解不对的孩子，真是伤脑筋。
之后好几天里，每次鹿琛到九班找沈苍灏都发现他也在抱着练习册跟着程魏跑。
程魏在之后某一天，终于受不住了，指着给沈苍灏送学习资料的鹿琛控诉道：“求你了，我带一个弱智不行吗？还多一个，这不是我的义务。”
路昀瞪着他：“你说谁是弱智？”
程魏觉得自己有理：“那你告诉我，椭圆的线性方程怎么求？”
路昀：“......”
“他也就算了，你知道灏哥咋说的吗？”程魏简直痛不欲生，“他竟然说用二倍角公式！我们只是文科数学啊，比你们理科数学不知道简单多少，我教不好他俩，我不要面子的吗？”
鹿琛：“......”
沈苍灏在旁边觉得委屈：“我那不是记错了，哪有你这样当老师的，教不好还找别人家属抱怨。”
程魏撒手不管了：“爱谁谁，我反正不教你了。”
鹿琛看着好笑，拿着资料敲了一下沈苍灏：“行吧，放学跟我，我给你开小灶。”
沈苍灏上次被老师开小灶还是一年前，时间久远了，早忘了拿笔刷刷解题的爽快，只是依稀记得老师给他题之后，他竟然能嗤笑老师出题方式。
“老师，能不能来点难的。”
沈苍灏现在觉得没脸，心道当时怎么那么傻逼，还挑衅老师。
这次月考跟隔壁重点高中是联考，成绩相当重要，沈苍灏也想在这重要的时刻里重回王者巅峰一一虽然这落下的功课来讲，有点不切实际。
鹿琛对他要求没那么高，只求这全部及格就行，也不至于被其他人说“这校霸是靠走后门进的重点班。”
沈苍灏最近学习热情高涨，一下课就跑去六班请教新老师问题一一
“鹿老师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题等于五吗？”
“我算了好几遍都等于四。”
“这玩意怎么开根号......”
“......”
鹿琛看着上面高一限定题一时间无语，但是看着沈苍灏神采奕奕的目光，又不忍心打压。
鹿琛叹口气：“过来，我给你算。”
鹿琛手指细，他握着笔杆的时候，黑色的笔杆衬得他手上的皮肤很白，沈苍灏一时间很好奇一一
鹿琛不算特别白的那种人，但就是与旁人相比，看起来很亮眼。
沈苍灏眼睛移不开，他觉得有些口渴，随着鹿琛缓缓写下一个阿拉伯数字五，他就感到心脏猛的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