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郡从来就不懂文勇资助过这场战争,或者说他不清楚他夫人的财团站在的是侵略者一边。否则他当然不会跟文勇,更不可能效劳那么多年。
不仅如此文勇还非常积极地把自己包装成慈善大亨的模样,积极地走动着北原的战后重建。反而是萧江这类当年亲自支援过北原的,没有在战后继续参与。
“之前你说文勇把你领回来,我就琢磨了,”于澈让班郡坐,材料不少可以看慢些,“他这逼崽子怎么可能跑去北原,让他进个狼窝他都无数理由推辞。他肯定是知道那里都是他的人,再怎么不长眼的子弹都不可能打他。”
所以于澈花了些力气去查,其实他没想着帮萧江或者班郡,只是他习惯了找点把柄握在手里,而就这么一环一环往上推,追到北原的黑岩河后,又在一批军火运输出库单里追到了他老婆的公司,之后再反查回雾枭以及刺探到永泽,甚至还让黑浦去渔蛇跟他弟弟见了很多次,才把这拼图弄完整了。
之前说过那场侵略战争雾枭内部分为两派,然而他们却不像永泽和渔蛇被国际联盟做出明确审判。其原因也在于雾枭保护了文勇夫人那一支,让她帮永泽送武器赚得盆满钵满的事掩盖在硝烟里。
但说到底于澈可是当下在野党政治金提供者,他当然要把这尘埃再拍一拍,从里边找出些有用的玩意才行。
“我就说你通敌了。”于澈笑起来,“当然,你肯定也不懂。”
第143章
班郡没有通敌。
从他还是个孩子,就拒绝为求生而帮着敌人传递消息。而若不是当初以为文勇是站在支持黑岩河的那边,也绝对不会去跪在文勇的跟前。
他不会忘记自己被叔叔拉到了黑岩河的那一天,不会忘记粗粝的绳子在他的手腕上勒出痕迹的痛楚,不会忘记塞进嘴里的裤子,那曝晒的阳光,干涸的土地,还有往他胸口靠近的刀刃。
他哭着跪在地上,爬过去抱住对方的腿。拳脚落在他的身上,耳光让他的耳朵嗡响。
那是北原战争过于炽烈的时刻,永泽人的军火被不愿意臣服的北原人拦下,他们是黑岩河最不屈的力量,武器比永泽人差得太多,却也要用肉身堵住枪口再把侵略者赶走。
而文勇却做了一笔巨大的投资,几乎耗尽了家当去支持了永泽的军备供给。无数的飞机就这样空降在黑岩河的土地,那些流淌着北原人鲜血的军火被卸下,完美地补上了永泽人的需求。
文勇和他夫人的计划没有错,因为在永泽人开采着黑岩河地下的矿产,那哗啦啦流淌的黑色财富把他们投入的全部收回,甚至托举着文勇的夫人,让她能与雾枭的政客能同桌谈判。
班郡闭上了眼睛,他不想追溯太多的过往。可是那一股情绪在他的胸腔里翻江倒海,好似胸口的纹身卷起了巨浪。
也就是这一场支援,永泽人动员了大批的黑岩河村民接应。他们收买着贫苦无辜的人民,让他们带上家人保护着雾枭带来的军火。
有的村民答应,有的不答应,答应的就是班郡的叔叔,不答应的班郡再也没见过。
而如果不是那一场绝对的支援,永泽不会在黑岩河扎根,不会让班郡被萧江的父亲救下,不会认识他的阿兵哥,也不会有之后的撤军以及囚区的建设。
每一条鞭痕,每一轮羞辱,每一次枪响,每一个被烈火焚烧再被沙土掩埋的尸体,这一切都成为了班郡铭记那场战争的理由。
也是他逃离北原的理由。
可是哪怕他已经远远地跑到了雾枭,那火焰似乎还在他的胸腔灼烧。他佩服文勇,很佩服。毕竟在他跟随文勇的那么多年里,文勇有无数让他难以忍受的脾性,可他会安慰自己——这个人至少在努力地做着黑岩河的建设,那自己一个北原人对他效劳,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澈说还有啊,你刚跟萧江那会是不是做掉了个律师,那律师没对你说啥吗,他就是过去给文勇擦屁股的,不是还查了你的身份。
是的,班郡想起来了。那个律师懂得他被萧江的人帮助过,懂得他作为民兵,懂得他被投入大牢,也懂得他上了刑场。而这个律师曾经提及的那个女人,班郡一直以为是律师的情人,但于澈也告诉他,他们的关系不仅如此。
“那个女人只是拿来掩盖律师和文勇老婆的私情,岂料你把那女人的信息全烧干净,”于澈拿起酒,叹气,“你这是离开文勇,还给人利用了一把啊。”
班郡想起了那一本书,书的扉页上是文勇老婆的字体,而班郡看到时还琢磨了一下,因为他见过这个字迹。它写着——我多么爱你,它藏在浓烈的雾里。
而雾里是北原的战争,不见光的私情,伪装的正义,以及扬起的沙砾,和被蒸干的罪行。
萧江从来不邀功,他甚至不乐意提及北原的战场,不提及他们家族的援助,不提及他给过班郡的食物和水。而文勇不同,他向来都邀功,总是提醒着班郡自己给了多少,记住要用感激回馈,要别无二心,尽心尽力。
班郡放下文件袋,沉默片刻后,抬起了目光,问——“于老板,你想让我做什么。”
于澈哈哈大笑,他说我什么都不要你做,把东西收拾了拿走,“你黑浦哥不是说过了,过来就是给你看些东西,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当个纪念品。”
第144章
班郡没有马上回到谷觅,他在黑浦的安排下住在广森几天。
那一份文件收在他的行李箱夹层里,可他却总忍不住拿出来看一看。
他想起自己毁掉的那一张照片,上面的班郡站在年轻的萧江身旁。萧江像兄长一样搂着他的肩膀,那是他们年轻且纯粹的往昔。
班郡走在广森的大街上,混在息壤的人潮里。广森没有谷觅的旧社区,它是仅次于首都的大城市。在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肤色,各个民族和国家的人们,各式的口音和语言,它好像用一个宽厚的环抱,拥住了所有投向它的来客。
可是班郡却找不到任何的归属感。
但黑岩河就让他有归属感吗?
不,他不这么认为。那一场战争摧毁了他的家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家了。
他回忆起自己见到萧江之前做过的计划,想起他把萧江当成他对新家的定义,想起这一路以来的一厢情愿,还有那本以为选对了立场,却站在敌营里的过往。
班郡就是一个礼物,而这礼物和子岩一样,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做什么决定。他们的价值就是让人使用且满意,关于他们的内心——不,哪怕是于澈交给他这份资料,告诉他什么要求都没有,那也不过是于老板还没有用得到班郡的地方。
或者说,让班郡点燃这份恨意,就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毕竟于澈放弃了支持文勇,那他的力量就会投向萧江。
轮盘哗啦啦转动之际,班郡从来都不是玩家。他是垒在旁边的金币,是在轮盘上的色彩格条,是充满战斗力的指针,是一举一动都在玩家的注视下,却被关在牢笼里的棋子。
回到谷觅的那一天楼下的小姑娘敲响了他的门,她的手里提着好几个包装繁复的袋子,她说有一个叔叔来找过班郡,但没有人开门,所以把这个留下。
班郡问是什么叔叔。
女孩摇摇头,她只懂得叔叔穿着西装,闻着很香。
那班郡便知道了,毕竟在他几个熟络的朋友里,很香的大概只有子岩和老粟,而他俩大概不会不打电话就跑来他的家。
班郡打开纸袋,看到里面的酒,不是火马也不是冰鹫,而是北原黑岩河特产的一类黑岩酒。黑岩酒几乎没有海外市场,因为它入口干涩粗粝,就像在酒里加了沙子。但它的度数很高,那是用火都能直接点燃的纯度。
在他们这个大陆能与黑岩酒相比的是南部沿岸的酒,不过也是因为口感不好,大部分都是当地人享用,不会销往国外。
班郡给自己满出小半杯,让它灼烧着食管。它在杯子里是暗红的,好似从土地里榨出来的鲜血。
班郡拿出手机,他没有存过萧江的号码。但他也不需要,因为他记得清楚。他思索了很久该说什么,然而只是打出了简单的“谢谢”。
信息传输过去之后手机安静了下来,它默默地陪着班郡饮用,而等到班郡喝醉睡着了,它才在台子上亮起来。
信息里也是简单的几个字——不客气。
第145章
萧江打通老粟电话之前,思考了很久。
不过老粟接了,他也认得这个号码,所以从客厅离开,独自在阳台说话。
萧江说,我需要见你一面。
老粟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狼群,光头没有留意到他,于是老粟回答——“我们不合适见吧,而且萧老板的人在我出南区之后就把我打成筛子了。”
萧江沉默了片刻,也不打算听老粟的挑衅了,干脆挑明——“广议员看上子岩的事情你懂吧?”
老粟是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他都不懂自己当年如何就那么崇拜萧江操控人的手法。果然站在主导者角度看到的事情不一样,以至于老粟体会不到被迫听令于萧江的人有多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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