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河 (门徒同学)

　　外边雨腥味无比浓烈，那大雨似乎要把所有的污秽冲刷干净。


第118章
　　那是军琅上位之后，北区难得挑战南区。
　　老粟听闻过无数次狼国的兽笼地下拳场，但他从来没有参与过。
　　那个拳场设在北区，从一个不起眼的酒馆往下走了几层，推开铁门时，老粟几乎又被排山倒海的嘈杂推出门外。
　　那是一个几乎有足球场大小的地下广场，所有的灯光全部打在擂台上。斗兽场周围有两圈围栏，靠近观众设立了一圈，防止太过激动的狼国人冲进去。这一层没有顶，只是几根高大的柱子再拉着条幅。而在拳场的内部，还有一个巨大的铁笼。
　　铁笼大概有一个教室宽窄。然而在灯光的照射下它却显得无比夺目，以至于成为整个会场的焦点。铁笼上设有四个大屏幕，位于铁笼内部的摄像头会将他们搏斗的细节拍摄再放大，让所有的观众都可以看得清楚。
　　而左边手的位置则是解说台，同样在玻璃隔板之前有着栅栏。
　　老粟刚想问有什么必要在解说台设置栅栏，便见到了四个角不断送进了堆积如山的火马酒。那一箱一箱的酒沿着过道被踹进观众席里，每一个宾客都会拿下几瓶后再将箱子往下推，等到箱子走完一排便成了空箱，服务员又把这无数的空箱迅速送走。
　　夹杂在吵闹里的便是酒瓶的碰撞和浓烈的腥味，可以想见当打斗激烈时，酒精作用下，这群狼国人会否在看台上也加入战斗。
　　老粟和光头一起到来，他们不会从观众入口进去，而是在狼崽子的带领下沿着一条蜿蜒的走廊向下，来到一间等候室里。
　　等候室的桌上摆了两瓶酒，但盖子已经起开了。
　　光头举起酒瓶一饮而尽，而老粟也就着喝。那是火马酒里度数较高的品类，一瓶酒下肚，灼热的感觉从胃里沿着食道往上灼烧。
　　而后光头和老粟便把衣服脱掉，第二瓶酒又送了上来。
　　这一次酒精是冰过的，它们被狼崽子咬开后从他们的身上浇下。酒精渗透了他们的皮肤里外，好似一团火被冰水燃得更旺了。
　　赤裸的双脚踩在地上，透过皮肤传着些微凉意。
　　光头接过了两张长毛巾，分一张给老粟，把他们身上的酒精擦一擦，而后看向了彼此。
　　“如何？”光头问。在灯光下，他的肌肉被酒精描摹出漂亮结实的轮廓，那棕色的皮肤好似也能吸纳酒酿。
　　“可以了。”老粟点点头，也用毛巾擦了一下脖子。然后把毛巾丢开，跟着光头进了场。
　　于是欢呼如闷雷一般滚动着，黑压压的观众席包裹着老粟和军琅。他们看不清任何一个观众的表情，只看得到闪着光亮的舞台，以及从另一边走进来的，北社区的两名选手。
　　那一刻老粟明白为什么狼国人着迷这样的角斗了，当他踩在欢呼里，听着那些呐喊与吼叫，向着舞台走去时，他的前方是金光璀璨的彼岸。
　　那是胜利，是荣耀，是绝对的占有，和不可动摇的力量。
　　铁笼在他的身后关上，而四个选手全部转身，裁判拿着盘子走过，给所有选手分一样的武器。那是一把有手臂长短的弯刀，选手们握住了刀柄。
　　刀柄冰凉，却又很快被手掌温暖。
　　选手转过身来。
　　军琅看向了展尘。
　　于是欢呼再起的一刻，北区好似燃了一把火焰。
　　那火光烧遍了舞台和看台，再烧到北区的楼宇，地砖，矮墙。


第119章
　　班郡越过了矮墙。
　　他从垃圾场过去的方式很顺利，几乎没有人留意到他。等他走进北区后，看见几辆卡车刚刚往工地的位置驶去。
　　他摸了一下腰间的匕首，确定它还在。他不打算用枪，毕竟冷兵器总会更安静些。
　　看到北区的阿大不难，也搞过建材的文勇一般都在这个时候清点出入库记录。他在工地旁简易搭建的房间，四周还堆满了集装箱。
　　十几个狼崽子围绕在卡车的周围，指挥卡车应该在哪里卸货。而北区阿大和另外三个在小屋，一个走出门外点烟。
　　班郡的机会不多，他必须搞定跟着阿大的五个狼崽。他咽了一口唾沫，丈量着自己到小屋的距离。他可以借着集装箱的掩护过去，屋外先解决一个。但如果解决屋外的那个后，屋里的三人定然看到他再拔枪射击。他或许来得及反击，勉强把目标做了，但是只要后面一大群狼崽子包过来，他绝无逃出去的机会。
　　何况，更大的可能是让阿大跑了，毕竟他身边人太多，班郡只有一个。
　　卡车往仓库去，仓库与外界有铁闸门阻隔。狼崽子们随着卡车往闸门里走，在他们的呼喝下屋外那个也跟着往里边走。
　　少了一个。班郡眯起了眼睛，贴着集装箱挪动。他没有机会去检查仓库后方有没有路出去，如果也有矮墙那是再好不过，如果没有，他做完之后得原路返回，再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跑回垃圾场。
　　不，或者——他的目光投向了北区的大门口。
　　北社区街道只有一条，两旁的贫民楼错综复杂。
　　他相信居民楼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去了拳场，以至于街道悄寂，只听到卡车的发动机响着以及工人的呼喊。如果他的动作够快，他或许可以试着从大门出去。
　　但下一秒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北社区周围是空的。由于雾枭人不敢靠近，尽管大门就位于近前，实际上班郡跑出去仍然在北区的势力范围，要混入人群至少要跑差不多千把米。
　　而社区外一辆车都没有，估摸着也听说了北社区要有角斗，不会有任何人选择经过门前，否则给狼崽子拖进去做餐后的甜点也未必。
　　房间里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他拿着账本，和留守的门卫争辩着什么，好似数字有错。屋里只剩下北区阿大，和另一个副手，他拉过椅子坐下，副手也给他拿过了烟盒。
　　那两个人还在屋外争吵，而门卫似乎要证明什么一般，不耐烦地拉着那个狼崽子也往仓库走，消失在卡车的后边。
　　这就是班郡的机会。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确定了腰间的枪。跑正门吧，必须跑正门。他走了那么远才从垃圾场过来，穿过北社区遇到狼崽子的机会肯定比冲出门外要大得多。
　　班郡的一手拔出匕首，另一边手拔出了枪。他贴着集装箱的边缘，而后迅速地从后方绕过小屋门前。
　　他抬起脚踹开了门，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副手马上举起枪，还不等班郡反应过来，便朝门外射击。
　　班郡手臂马上被擦伤，但既然已经有了枪响，他也没有顾虑的必要了，于是也迅速举枪扣下了扳机。
　　这一枪直接打穿了副手的胸口，然而那个阿大却麻利地把椅子往他的方向甩去，借着班郡打转枪口的须臾，没带武器的他扑向了副手，夺下了对方手里的枪。
　　而这一枪，准确地打在了班郡的小腿上。


第120章
　　“狼国打架不都这样，不开几枪搞几个人，哪里舒坦。”议员听到了属下的汇报，简短地回了一句。新换的男秘书还想说什么，但看议员也不打算离开酒桌便算了。
　　桌上没有一个人听到这句轻声的回答，只有萧江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萧江看似无意地询问，顺便把酒壶拿过来。
　　议员说没事，北社区狼国打架你知道吧，听说是文勇挑起来的，这小子……他妈的，不搞事情不舒服。
　　班郡已经行动了，这是萧江能听出的消息，“拳场的事？”
　　“不是，”议员催促大家快点转动轮盘，刷拉拉的滚动下，自己又喝了几口酒，也就他想得出把轮盘摆在酒桌上边了，这样便能一边喝一边玩，几个菜给放在了角落，旁边便是一袋一袋的金币，“不清楚，他们拳场一搞就喝多，喝多了就打架，反正我货送到完事了，要丢了他们负责。”
　　萧江把酒瓶放下，端起酒杯。他丢出一袋子金币，一轮过后，再丢一袋。昂贵的冰鹫酒在他的嘴里散开，四袋金币放在了他的手旁。
　　这一桌是广议员为上次道歉而设下，谷觅银行老板刚开始玩，但有两个做房地产的却在谈着其他事，看样子要率先离场。
　　桌上还有三个宾客，一个是海关的，两个是警署的，还有一个坐在远处没参与——萧江不认识，好像是于澈认识的一个商人。
　　萧江借着喝酒的空当，摸出手机，手机里什么信息都没有，老麦没有收到消息。当然了，他也没有让老麦关注北区的事。
　　“咋地了，该你了萧老板。”广议员催促，萧江这才赶紧又抛出一袋金币，指了指褐色的一条，“全买它了。”
　　广议员哈哈大笑，说萧老板办事情总是孤注一掷，不过也佩服你，每次都能押个差不多。你赚了多少了，你得请客。
　　萧江笑了笑，说当然，就是不懂大家是否给机会了，要想去哪里舒服一下，提前跟我说就行。
　　指针越过了褐色，停在米色一格。萧江的金币被收走，他哈哈大笑说这回是谁请客。
　　秘书在远处和几个人交头接耳，而坐在沙发没有参与的那个商人站起来，与自己的副手短暂交流后，过来和广议员打招呼。他得先撤了，广议员做样子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