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河 (门徒同学)

　　粟琼曾经想过要不他就辞职不干算了，但苦逼的地方又在于粟琼已经不是学生，单纯凭子岩的钱又养活不了他们。
　　琢磨再三，粟琼还是决定就这么干下去。反正等到弟弟大学毕业，估摸着他也能稍微稳定一些。再等到弟弟有了工作，也彻底解决温饱了。
　　但可能也是老粟吃苦耐劳，干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给萧江的人找上了，问他愿不愿意换个地方开车，不过要离开谷觅一段时间。
　　对方给出的钱非常诱人，粟琼没有不去的道理。和弟弟商量一番后，他便接下了这份活。
　　也就是那一次，他给送了几具尸体。
　　他当然不知道那是尸体，他只知道自己开着漂亮的小轿车跟着另外两辆车后面，下了高速，都快要出谷觅的边界了，便开上了单边路，往山野里面去。
　　当他下车的时候已经见到了挖好的坑洞，而打开后备箱，里面用防水布装着的，一眼就能明白是什么玩意。
　　但金钱的诱惑太大了，以至于他居然问也不问，甚至都没觉得紧张，他们叫他把东西搬下来，他就搬下来。叫他拆开防水布，他就拆开防水布。然后坑里浇上油，把几个蒙着眼睛的尸骸丢进去，他便被指派到旁边去等候。
　　那火烧了好长时间，印象里粟琼一盒烟都空了。
　　等到再有人叫他过去的时候，便是让他把坑填了。
　　完事之后他又跟着车队去了一个农夫的家里，在家里好好地用水管冲了个澡，再把他身上的旧衣服换掉烧毁，穿上干净的回去。车上换上了青菜和几箱肉，顺带还有一些农具。
　　回去时副驾驶的人说，你看到了什么。
　　粟琼说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人又说，那你去了哪里。
　　粟琼说，我跑车给菜市场拉菜。
　　那人再说，我们知道你弟弟在哪个学校。
　　言毕，那人给了他两个信封。信封厚实极了，足够子岩一学期的学费。
　　那会粟琼还不懂自己在给萧江干活，毕竟没有人会打着萧江的招牌。只是偶尔把他拉去送些货物，但再没有像之前那些得烧干净的东西。
　　就这样等到子岩差不多毕业，粟琼再次被带走了。
　　只不过这次带走他的人，给了他一把枪。装在后备箱里的东西还有温度，而他需要帮忙的事情更多了。当然，信封也比之前厚实多了。
　　粟琼还是和原来一样，只要摸到了信封，他便没有提问的必要。他处理得干手净脚，因为他很清楚，愿意让他做这个事情，证明他被拉到了一条船上。
　　他进入了一个圈子，只是还没见到这圈子的管理罢了。


第67章
　　粟琼是在子岩毕业的那一年见到的萧江。
　　他高升了，而子岩也被星探看上，几乎没有费工夫找活干，就进入了谷觅的一个影视培训班。
　　这会粟琼算是有了底气，让子岩想去就去，他有钱，培训费不在话下。因为萧江把他拉到身边做司机了，他看到了无比光明的前景。
　　“我可是练了两年，”粟琼在又一次被班郡踩了脚之后推开班郡，拿走了班郡的烟，让班郡自个琢磨琢磨，他在旁边看着，“你却好，练都没练过，就这么学几招便上场了。”
　　萧江看上粟琼的外貌，也看上了他的背景。那除了一个弟弟想混娱乐圈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牵挂的粟琼达到了他选择新副手的基础标准。
　　他几年前就已经听到下属汇报这个年轻人了，而来到他面前的一刻，萧江觉得那些报告都是属实的，俊秀，年轻，沉默，健壮。
　　但萧江不是于澈，他不可能随便把一个粗鄙的狼国人带出场，所以他给粟琼安排了很多的课程，让他由内至外，配得上站在自己的身旁。
　　这段经历想起来还有些搞笑，粟琼那会三十出头，别人干脏活的这年纪大概已经管了一条小巷或者几个娱乐场，混得好些的估摸着有了不少的人手。哪怕像班郡专门杀人越货的，这会也应该随时陪同在阿大的左右，按章办事。
　　粟琼则不一样，粟琼那是除了开车把萧江送去开会以外，就是一票的教师和课业等着他，搞得他觉着自己的技能比子岩还强。从音乐鉴赏到服饰搭配，从舞蹈培训到枪械训练，从酒类的甄别到格斗的技巧。之前处理那些事没劝退粟琼，这些课程却差点让粟琼打了退堂鼓。
　　但还好，每一次信封交过去之后，粟琼都觉得他所有的辛苦都赚回来了，而且，他还能见到萧江。
　　不知道是喜欢，还是羡慕，抑或是崇拜，他对萧江的感情很复杂。
　　他没有受到的教育，萧江都给了他。他没有见过的优渥，萧江都送给他。他没有体会过的如长辈般的问候与关切，对他们兄弟俩的照顾，萧江更是无微不至，滴水不漏。
　　何况，萧江如此英俊。
　　他激起了粟琼对他彻底的占有欲，让粟琼丝毫不想与任何人分享萧江。他是财富，是美好，是富饶的生活，以及粟琼之前未曾幻想自己也能达到的阶层。
　　他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被萧江以舞伴的身份带去参加宴会，他搂住萧江的腰，在欢快的节奏里被萧江贴近或者推远时，众人投过来的或嫉妒或艳羡，他喜欢这样的感觉，而萧江能满足他的虚荣。
　　透过烟雾看着班郡笨拙的舞步，粟琼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那些曾经在他心里滋生的复杂情感，那些奢靡富饶的生活，那些对他们鞠躬哈腰的身影，还有那些滚烫的枪管和炸裂的烟尘。
　　粟琼已经距离贫穷太远了，以至于当他被关在南社区这间小房子里时，他都觉得他才应该是指挥班郡去操枪的那个司令。
　　你看，当初不就是他把班郡带到了这里的出租房里，怎么他就给班郡夺走了地位。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班郡不练了，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这地方热极，开着空调还给他跳得大汗淋漓。果然他没有什么艺术细菌，他咋就不是狼国人。
　　班郡走到客厅的冰箱前拿出火马酒咬开两瓶，给了粟琼一瓶。
　　“你可以把我拷上了。”粟琼不咸不淡地说。
　　手铐就在班郡兜里，只有练跳舞的时候狼崽子允许他把手铐解开，而其余的时候也松绑——不，粟琼会跑的，他都跑了好几次了。


第68章
　　其实狼崽子一开始也是允许粟琼解开的，毕竟指导班郡之后，他居然也愿意吃点东西了。
　　然而这在粟琼几次一解开手铐，便一拳扫在狼崽子脸上，直接夺门而出，以及试着走到客厅再拿起水果刀划去，开门逃跑后却又被老实逮住后，粟琼乖了。
　　但这不能怪他，谁知道走廊里还有那么多狼崽子等着。
　　所以光头觉得还是把他老老实实铐着比较好。
　　洗澡澡吃饭饭什么的，甚至上厕所，粟琼已经越来越习惯有个人在旁边，慢慢地适应了囚禁时光。哪怕每一次洗澡他都要踢狼崽子好几下，且绝对不允许狼崽子和他睡一张床。
　　“你可以试着出去，”班郡说，“不过我实在不敢保证萧江是不是派人盯着你。”
　　这话粟琼没接。
　　其实他是出到过社区门口的，那会他拿着水果刀硬闯，竟给他从楼上跑到楼下，而只要跑出狭窄的楼道，能施展拳脚的范围就大和敞亮多了。他就这么穿着光头的大短裤，冲出了社区门口。而那一枚子弹竟然就在他移动的过程里，干脆地射向他的手臂。
　　他简直不敢相信萧江旗下还有这样给力的狙击手。
　　他的手臂都给打穿了，鲜血一下子溢出来，狼崽子们赶紧一拥而上，把他又老老实实地带回房里。
　　光头没说啥，只是让医生帮他处理了伤，包扎起来，每天活动多一项换药而已。
　　萧江够狠，不过回头想想也能理解，如果不是有着果决和冷漠，估计也不敢和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于澈走那么近。
　　而在衣服送来的那一天，班郡也算是把自己彻彻底底洗干净。见到萧江时，萧江多看了他几眼，说你平时应该多打扮一下，打扮起来了，人都不一样。
　　班郡把这当成夸奖。
　　萧江也穿得西装革履的，还打上了领结。看来这个议员和于澈喜欢的东西相反，以至于萧江也一扫之前的装扮。
　　但几句夸奖过后，萧江还是不怎么理会班郡。在去的路上班郡问黑浦他们来不来，萧江也只是简单回答，不来，他们和那个议员不和。
　　而且议员只是给他们的大公子办成年礼，让几个有合作意向的人过去，借着孩子的理由，也好谈事情。
　　但在车快到酒店时，萧江却又加了一句——“你喜欢老粟这一款的，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班郡透过镜子看向老板，但萧江没看他，只是望向窗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班郡回答得也不拖泥带水，他说如果我喜欢，就不会和他争了。
　　“你说得也是，”萧江笑笑，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地来了一句——“那感觉如何，我没用过的给你用了，你不打算聊一聊吗？”
　　这下班郡是彻底听明白话里指向了，原来萧江是以为他和粟琼搞上了，哪怕不是喜欢，也和狼崽子愉快品尝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