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沉默着，变出一个小本子来将蒲小乖说的话全部记下来，一边耐心地询问着那团黑气出现的时间地点等等，最后，死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蒲小乖紧张地问，“那，下次他又害我们，但是你不在怎么办？”
死气若有所思，从身上揪了一小团团成一枚黑色的小兔子递给蒲小乖，“你带着这个，下次他出现的时候我就能及时赶过来了。”
小黑兔子特别小，像个云朵做的小玩偶，蒲小乖盯着死气递过来的小黑兔子，小眉头皱起来，“这个……不会对我的人类……”
“不会，”死气威严道，“我们的宗旨是，绝不伤害任何一个好人！”
蒲小乖这才接过那只小黑兔子，认真地挂在叶子尖尖上，甜甜道，“谢谢叔叔！”
死气放心地继续巡逻去了。
片刻之后，急救室的绿灯刷地亮起，一个医生走了出来，封昶紧张地站起来，“怎么样了？”
医生缓缓叹了口气，“情况不太好啊。”
封昶和蒲小乖一齐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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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大一小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封昶大步走到医生面前，“到底怎么样了？”
蒲小乖也急急地问，“到底怎么样了嘛！”
医生当然听不到蒲小乖说话，他打量着眼前抱着一盆蒲公英的年轻男人，欲言又止，“人已经醒了，但病人年纪大了，后续治疗千万要小心。”
听说手术成功，封昶悬着的心总算安放下去，“我先去看看他。”
转移到病房之后，封昶坐在封睿病床前，脸色肃穆地看着显出疲态的封睿。
封睿五十多岁了，前几天还是脸色红润焕发第二春的准新郎，今天就变成脸色灰败鬓角还有白发的老头，封昶难过的揪心，手指摩挲着蒲小乖的花盆，一个字也不敢说。
还是渐渐从麻药中渐渐醒转的封睿睁眼看到一脸担忧的儿子，沙哑地开口，“小昶……”
封昶，“爸！”
封睿表情微妙，“你知道看病人不能送蒲公英吗？”
封昶：……
封睿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能来看看我就不错了，你妈呢？你妈知道了吗？”
封昶扯了扯唇角，“我给她发消息了，没回我，怎么？现在后悔跟我妈离婚了？”
“不后悔，”封睿双眼盯着房顶，出神道，“你以为我是因为江晚晚才跟你妈离婚的吗？不，就算没有江晚晚，我两也会离婚。”
封昶怔住。
封睿有了点力气，感慨地叹了口气，“刚结婚没多久，我们两处不下去，刚打算离婚，你妈发现她怀孕了，怕你在单亲家庭受委屈，我们只好继续生活下去，你高中的时候，害怕耽误你学习，也只能忍忍算了，后来你出国留学，我们害怕影响你的事业，只能继续忍下去。”
封睿眼珠转了转，落在封昶身上，“现在，你也是个大人了，我们才终于不用再忍下去了。”
蒲小乖的小花苞闷闷地垂下来，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人类。
封昶唇瓣微张，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对于我跟你妈来说，你比我们自己都重要，明白吗，”封睿话锋一转，“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谁敢欺负你就教训他，不用顾及我。”
封昶：……
人有点懵，花也有点傻了。
封昶双手拢着蒲小乖，垂着眼，眼尾开始泛红。
蒲小乖皱紧小眉头，心疼地想要伸手摸摸他的眼睛。
蒲小乖看看封昶又看看病床上的封睿，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封睿头顶的一团病气。
年纪很大的灰色病气懒洋洋的，慢慢地抬起眼睛瞥他一眼。
蒲小乖乖巧礼貌地鞠了一躬，“奶奶好。”
年迈的病气慢悠悠地给自己捏出一条拐杖来，双手交握，扶着拐杖站起来，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呀，是棵蒲公英？”
蒲小乖拘谨地笑了笑，“对呀。”
病气扶着拐杖，好像坐在摇椅上那样斜着躺下来，慈祥地笑着，“好孩子。”
“您……”蒲小乖看着年迈的长辈，不好意思地问，“您会一直呆在这个人身上嘛？”
病气裂开没牙的嘴巴笑着，“是呀，孩子，这个人病了，很不好治。”
蒲小乖圆溜溜的眼睛立刻湿漉漉的眨出两滴眼泪，像只小兔子似的红了起来，蒲小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软糯又焦急，“很不好治？是什么病？可是、可是医生没有说呀？”
病气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缓慢地摇了摇头，“傻孩子，他是个父亲呀。”
因为是父亲，所以特意叮嘱医生不要将自己的病情告诉封睿，还提前将封家的财产转移到封昶名下，将所有的一切打点的妥妥当当。
蒲小乖困惑地歪着脑袋，脆嫩的绿意有点丧丧地黯然下来，小嘴不高兴地嘟了起来。
沉默片刻，蒲小乖眼睛一亮，头顶叮地闪过聪明的光！
“奶奶，”蒲小乖又甜又奶地眯着眼笑，软乎乎的声音糯糯地，含着一点奶里奶气的讨好和藏都藏不住的狡黠，“我有很多福气！是年纪很大的福气爷爷送给我的！”
蒲小乖举起自己的小叶子，叶子尖尖闪烁着星辰似的微光，金色的福气浓郁地仿佛一大块香气四溢的小蛋糕，“看！”
身体虚弱的病气看到那团福气，垂下去的眼角慢慢地、慢慢地向上扬起，嘴角一点点咧开，耷拉着的五官缓缓地立挺起来，露出惊讶的表情。
“奶奶，我给您福气，您不要欺负这个人类了好不好？！”蒲小乖眨着圆葡萄似的大眼睛，“好不好嘛~”
病气：…………
福气很常见，但年纪很大的福气只有几代都繁荣的家族才能滋养出年纪很大的福气来，哪怕在他们的世界，福气老头也是很抢手的啊！
“……好，”病气咳了一声，努力维持着慈祥稳重模样，老顽童似的笑了起来，“这福气老头……他有老伴了吗？”
蒲小乖：欸？？
病气张开没牙的嘴笑了起来，笑地仿佛一朵慈祥的菊花，收下了蒲小乖献上的福气。
她抱着那团福气，撑着拐杖，拖着步子一步一挪地走向病房门，“下次我会隔一段时间再来的，你们尽快帮他治病吧。”
蒲小乖懂事地啪地敬了个礼，姿势标准地像个尊老爱幼地少先队员，“谢谢奶奶！奶奶真好！”
病气一走，封睿打了个哆嗦，浑身一轻，说话也有了力气，看封昶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我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
“听了！”封昶眼尾的红越发深了，让他刀削似俊朗的面容因这一点红而蕴着一丝温柔的味道，他低着头，闷闷道，“知道了，谢谢你，爸。”
封睿放心地嗯了声，闭上眼，示意自己要休息了。
封昶又坐了一会，准备起身离开。
封睿听到动静，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你连个蒲公英都不留给我？”
封昶紧张地抱住蒲小乖，“这是我的！”
封睿：………………
……
离开病房后，封昶特意去找了医生，了解了他爸的病情，又叮嘱医生好好照顾。
千叮咛万嘱咐还是不放心，封昶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向离婚后就潇潇洒洒去环游世界的亲妈告知一声。
封昶妈正好也在看手机，秒回了一串：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封昶：…………
封昶妈：放心吧，那病没大事，就是得养，晕倒大概率是被气着了，你看着办就行，需要妈妈的时候说一声。
封昶心暖了暖，又想，还有谁会把他爸气地直接住了院呢？
江晚晚在婚礼之后情况并不好，她在的医院被江城严密监视着，大人孩子都像困在笼子里的玩物一样，要等到下一次能被用上的时候才会被放出来，两个孩子早产，司机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和宝宝，不住说之前打掉的孩子也是双胞胎，这一次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孩子留下。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说完全没有感情是假的，也许当了妈妈之后的女人心思会更加柔软，江晚晚看着一直住在恒温箱里，皱皱巴巴的双胞胎，终于慢慢品出一丝后怕来。
为了不被江城放弃，她最后努力了一把，将封睿跟她签订的婚前协议拿了出来，夺走了封睿的最后一点私房钱。
封睿就是这么被气晕的。
回到家后，封昶很快了解了整个经过，指骨用力收拢，绷出青色的筋来。
“呼呼~”蒲小乖紧张地撅着小嘴给他吹吹，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人类。
“江家，”封昶冷笑，“毁灭吧。”
蒲小乖抿着小嘴，严肃地看着他。
他要和自己的人类同仇敌忾！
人类在做出陷害这种事的时候，黑气就会很快被吸引过去，他们像跗骨之蛆一样吸食着做恶之人的运气和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