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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的日记本 完结+番外 (蜻蜓大梦)


  段明风不说话,挂了。
  我打电话到爷爷家,保姆说段明风没有回来,打给司机,司机也说段明风没联系他。
  段明风在我这儿是有“乱跑”黑历史的,我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来,仙林校区在2号线,我在大行宫站从3号线转2号线的时候六点半了,打电话过去,他还是接的,依旧不说话,我自言自语的叮嘱他别乱跑,他连哼也不哼一下,电话也不挂断,我都怀疑他根本没在听。
  等我下了地铁站狂奔到校门口时,他揣着双手像个松鼠一样蹲坐在马路牙子上,手机放在地上,他脑袋架在膝盖上,嘟着嘴唇对着手机屏幕吹气玩,一串串的白雾,像外星人在发射什么信号,难怪我刚听见电话里呼呼的风声。
  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放寒假了,有些学院考试安排得早,学生们都回家去了,又兼天气冷,学校门口零零星星几个人,所以我一眼就看见了段明风。
  他身上有种很奇特的气场,方圆百里生人勿近,总是躲着人群,看起来孤独又冷清。
  我喘着粗气,看见人还在,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段明风不乱跑就谢天谢地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我挡住了路灯的光,他好半晌才发现有人在身边,抬起头看我的瞬间身体往后瑟缩了一下,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拉他起来,他脸颊两边冻得发红。
  我语气有些急:“怎么不去便利店等啊,外面这么冷。”
  段明风虽然努力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嘴唇不经意的嘟着,还是能透露出心里的委屈和埋怨,大约是在骂我:迟到还这么凶。
  我看了又觉得可爱,便好笑的抱住他:“是我的错,我来晚了,你冷不冷啊?等多久了?冻着了吧。”
  他不搭理我,手揣兜里像根木头。
  我给心理医生回电话,段明风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喝光了汤,兴趣缺缺的用竹签戳丸子,我知道他一向如此,不好好吃饭,专喜欢喝汤水。索性在附近找了个羊汤馆子,让他喝暖和了再回家。
  段明风吹了冷风,又被热气熏了熏,脸颊红得像年画娃娃,我特别想亲他。
  他如今事事循规蹈矩,出乎意料的令人省心,却也拒我于千里之外,虽说凡事有得必有失,我却不知道这是不是得不偿失。
  如果我并不深爱他,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借机甩开他,都不用我费力他就乖乖销声匿迹了,我娶个老婆生个娃,然后家和万事兴,继续我一帆风顺的人生。
  段明风摆弄着桌子上的芬达橘子汽水,看不出情绪,好像吃饱了气也消了,他陌生的姿态令我心慌。
  我猝然捉住他的手,玻璃瓶子倒在餐桌上,叮叮当当,心惊肉跳。
  我说:“明天我找梁晓言亲自跟你解释。”
  玻璃瓶骨碌碌滚到桌边,段明风呆了一瞬,像被蛇咬了似的害怕的抽出手,摁住了即将滚出台面的橘子汽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周事多更晚了


第47章
  梁晓言的微信把我拉黑了,打电话也是一直没人接,我因为段明风溺水的事焦头烂额,除了上班就是跑医院,一时没顾上找她算账。
  “结婚事件”的始末我跟段明风解释过,我说梁晓言是女同性恋,当时段明风还没出院,头上裹着纱布,躺在病房里精神萎靡的打点滴,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胡言乱语的死骗子,我接着说梁晓言提议和我形婚的事。我知道这很匪夷所思,因为太荒谬,听起来像是蹩脚的借口,我既尴尬又无奈,可偏偏梁晓言很谨慎的并没有在微信聊天记录里提及她的性取向,我和她在咖啡厅的会谈也没能未卜先知的录个音。段明风情绪激动的差点把吊瓶拽下来砸我,医生警告我不要刺激病人,我也就没敢再提,想着等他身体好了冷静一下再说。
  段明风握着橘子汽水,我真怕他又想砸我。
  “喝吗?”我把凶器夺了过来。
  段明风默不作声的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发毛,我找不着开瓶器,对着桌子边沿撬开了递给他,段明风喝了一口,然后仰天咕嘟嘟全灌下了,那玩意又冰又气足,他喝得豪气干云,喝完打了个响亮的嗝,瓶子一扔就走人。
  喝个饮料跟喝烧刀子似的,我怀疑他很想跟我干仗,但他打不过我,只能这样装模作样的耍耍威风,我确实被震慑住了,跟老板结账的时候突然回过味来,忍俊不禁,威风个屁,幼稚。
  我车子落在单位了,只能和段明风坐地铁回爷爷家,他一直在嗝气,又怕人听见,站在一个角落里面壁。
  把人送到家,我憋笑憋得腹肌都快撕裂了,段明风冷面无情的回了房间,姑妈叫我去说话,让我陪段明风洗个澡,他怕水,只洗头不洗身子,姑妈是女人,不方便,我索性拿了浴巾睡衣打算跟他一起洗,洗完就住下了。
  段明风拧着眉头。
  我抓着他往浴室走:“多少天没洗澡了?该臭了。”
  段明风很不高兴,用脚踩我,想跑。
  “淋浴还是泡澡?”我揪着他衣领子拽回来:“您选一个吧。”
  最后还是头和身体分开洗,他坐小板凳上先洗头,完事再泡澡。他躺在浴缸里,我在旁边淋浴,时不时看看他,他一动不动,仿佛高位截瘫,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安详的,其实一直紧张的抓着浴缸边沿,大约是怕我又笑话他。
  我扔了个搓澡巾给他:“别光泡着,等你洗干净我再走。”
  段明风于是磨磨蹭蹭的搓了澡打了沐浴露,我把他拎起来用淋浴头冲一遍,他立刻把头扬起,伸手阻拦,生怕水冲到他脸上,我能很明显的听见他的喘息声。
  我说:“别紧张,你抓着我。”
  他手劲儿大得出奇,简直九阴白骨爪,我感觉我肩膀都快被指甲抓破了。
  为表清白,我拿段明风的手机给梁晓言打电话,电话通了开免提,结果她压根不知道微信和通讯录拉黑我,猜是她对象偷偷干的,当日她见我不回消息就默认我拒绝了她的形婚提议,也没再好意思骚扰我。
  我长舒一口气,约她明天见面详谈,她迟疑的问我:“谈什么?你该不是又答应跟我结婚了吧?我对象不同意了,这事黄了。”
  我坐在床边,段明风伸着耳朵听,我瞥他,他立刻若无其事的缩回脖子看书,我说:“不是,我哪敢跟你结婚啊,我是想让你把来龙去脉跟我…弟弟说清楚,为你那两条消息他都气了快俩月了…”
  段明风忽然拿书砸我背,我笑笑,梁晓言很爽快的答应了。
  段明风虽然傲娇的装作不情不愿,到底还是跟着我去见了梁晓言,巧的是梁晓言的对象也来了,打扮得花枝招展,我们四个人气氛诡异的喝了一回茶,嗑了几颗瓜子,吃了一碟新出炉的桂花糖糕,然后各自拍拍屁股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这周每天都在加班,太忙了呜呜呜


第48章
  西安来的专家不出所料的磨蹭了一周,磨得人没了脾气,大家表面笑哈哈心里早已骂骂咧咧。
  最后决定让我和另外两个同事春节前跟着老专家去西安出差一趟,在我走之前段明风的心理治疗仍然没什么起色,我先前以为“形婚事件”是他心病的关键,后来才发现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心事太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心理医生也愁得慌,把家族病史翻来覆去的看,生怕姑妈的精神病会遗传给段明风。
  因为生病的原因,段明风放了寒假只待在家里,不过他一贯不爱社交的,白天就陪着姑妈在院子里,他们母子二人都有修禅悟道的耐性,早起侍弄花草树木,下午看书看累了就回房睡去,如此任性颓丧了几日,白天觉多走了困,晚上便失眠更严重。
  我看他一日比一日昏沉,下班后去爷爷家吃晚饭,保姆说他还在睡,让我上楼喊他,他睡迷糊了,下楼梯差点踩空。
  八仙桌,爷爷坐在太师椅上喝着一小盏白酒,他太老了,老到喝酒都慢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嘬,喝这么少的酒把眼珠都喝红了,看着浑浑噩噩不分日月的宝贝外孙长叹了一口气:“是医生治不好你还是你不愿意好啊?”
  段明风低着头,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像做错了什么事。
  爷爷摸摸他的头:“要是医生不好,外公给你换最好的,要是……唉,不要愁咯,以后会好过的,外公给你安排好工作,你娶个媳妇成家有了娃娃,一辈子顺顺当当,再没有什么好愁的。”他说着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姑妈,端起酒杯默默地盯着残留的酒液,手抖了抖,一饮而尽。
  段明风滚着眼泪把饭扒了,姑妈愣愣的看着儿子,平静的说:“妈给你做主,不要愁。”
  段明风手臂架在桌上,脖颈连着肩背瘦薄脆弱,如同压着一座无形的山,他用力摇了摇头。
  他们祖孙三代人仿佛在打哑谜,而我想起段明风曾经赌气说他把和我搞在一起的事告诉了姑妈,我怀疑他那时是诓我的,其实他根本没告诉她,他不敢,他怕他妈妈会发疯,为了他。
  爷爷吃醉了酒,不知怎么勾起儿时回忆,给我们讲太爷爷的故事。那时候农田还没有承包到个人,家家户户都要去村里的大队干农活兑粮票,米都不够吃的更别说吃肉了,就靠着家里两只母鸡下蛋改善伙食,有一次太爷爷和大队里一个小领导吵架,隔天早上发现院门口的鸡窝网开着,一只母鸡被打死了,太爷爷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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