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玳注视着赵林,然而赵林抬头看着姜玳的时候,眼神竟然惊慌而心虚。
他脸色难看的低下头耐心听着电话那头把话说完,没有回答妻子的话。
姜玳脸上的担忧瞬间变得阴沉,内心隐隐约约的不安着,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赵家兄妹两个是忐忑不安的盯着父亲。
只有王琴一脸郁闷的拿着笔,她现在只想赶紧签字拿钱走人,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想做。
听着电话那头的话语,赵林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一股冷气侵袭着,肆无忌惮的冲击着他的身体,想要破坏他的理智。他已经尽可能的想要稳住自己的情绪,然而他的手指却还是在不住的颤抖着,手机缓缓的从他的身上滑落,他脸色整个都变得非常的苍白,身上的生气仿佛在一时之间被妖精吸走似的,看上去活脱脱的老了十几岁。
姜玳从来没见过丈夫这么颓然的表情,仿佛世界崩塌,没有了信仰,整个人都很痛苦。
赵司城和赵司雪见状,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惊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父亲这样的惊恐慌乱!
就连来到这里谈事的安森都从来没见过想来高高在上的赵叔,有一天会有这样的情绪。
哪一次赵叔不是趾高气扬的?!
安森狠狠的皱起眉头,他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赵叔,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林的声音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家人:“小荣………没了!”
最后两个字,赵林因为声音仿佛被人用手扼住了喉咙的缘故,虽然开了口,那两个字的音量却小的让人根本听不清楚。
虽然听不清楚……可是客厅里的人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他,联想起他的失态,这两个字,的音量很小,却如同刺耳的声音刺激着他们的耳膜,如同重锤狠狠的锤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没了……两个字让安森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漆黑,好像有人用木棍狠狠的在他的脑袋上蒙了一棍,又痛又昏沉让的差点看不清眼前画面。我很想要从现在这浑浑噩噩的情况中惊醒,也许这只是个噩梦。
赵司城跟赵司雪更是大惊失色,脸上的血色全无,整个人都呆住了。
姜玳好像有些没听清楚,她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就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声音僵硬地询问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什么叫做她的小荣没了?
赵林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乱说呢?
姜玳屏蔽了所有一切悲痛,她只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有人在骗她,她的儿子不会死的。
赵司城和赵司雪眼眶微红手足无措,他们多么希望从赵林的口中听到的是一个玩笑,没了……或许是代表着别的意思……
可是……父亲从来都不开玩笑的。
安欣的母亲王琴现在则是狠狠的皱起眉头,心里却在念叨着她今天恐怕拿不到钱了,赵司荣什么时候不死,偏偏在今天这不是存心跟她捣乱吗?就不能等她拿到钱了之后,对方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吗?
如果她对于自己女儿的死真的那么悲痛,她不会看不出来眼前这家人现在正在经历着怎样的煎熬。
安欣死的时候,王琴其实根本都没多大感觉,唯一难过的恐怕就是没有借口在和老头子要钱而已。
她唯一后悔的是,早点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到钱呢。
看着妻子怎么都不肯相信,赵林痛苦的闭上双眼,再一次缓缓的开口:“小荣他……跳楼自杀,没了!”
真的……没了?
姜玳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好在一旁的赵司雪和赵司城连忙上前扶起姜玳。
姜玳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脑袋更是一片空白,无尽的痛楚在冲击着她的四肢,她已经被名叫绝望的海洋淹没,她沉入海底,再也没办法冲破海面,她任由自己被绝望和痛苦淹没。
因为只有这样,她可以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告诉她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做梦而已,所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姜玳虽然没有嚎啕大哭,也在努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可她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汹涌的刺伤着旁人。
她怒喊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们明明都已经要救人了,儿子怎么会死呢?
“对……不起……”千言万语,赵林只说出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弥补,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因为他自己也被后悔和绝望所淹没,若非他死死地握着拳头隐忍着,他一定也会崩溃。
对不起三个字,现在听起来多么的廉价?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何必非要把他们儿子逼死了之后,现在才来说对不起?
赵林不是一向自以为是的认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是正确的吗?如果儿子真的是故意搞事情,故意自杀,那为什么他们会听到儿子的死讯?
赵林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一切吗?
如果不是因为赵林非要说什么给儿子一个教训,她的小荣绝不会死。
姜玳忽然抬头目光凶狠的盯着丈夫,她勃然大怒,突然推开了赵司雪一直搂着的她的手臂,在所有人都惊讶的目光下,上前狠狠的在赵林的脸上打了一个巴掌,她愤怒的怒吼着,她只有用怒吼才能宣泄她的愤怒,她甚至愤怒的眼睛说不出话来,所有的话语都像一只大手,狠狠的扼住了她的喉咙。
所有的委屈愤怒都化作了怒吼,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的打在了赵林的脸上,清脆的声音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王琴看到姜玳疯了似的拍打着赵林的脸,吓得忍不住后退,可惜她再怎么退,身后还是沙发,而且坐在她身边的安森也不会放过她。
安森的情况也没比赵家人好到哪去,他轻轻的把手拍在了王琴的肩膀上:“别躲!”伤害他家小荣的人谁都躲不了。
赵林任由姜玳发泄拍打和怒吼。
发泄了自己的委屈,愤怒和怒火,还有悲痛,喉咙的大掌缓缓的松开,溢出的嗓音带着冲天的怒火,姜玳怒吼:“你在骗我对不对?你跟我说你是在骗我的啊!赵林,我把话撂在这里了,小荣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原谅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告诉你,我会和你同归于尽的……所以就算我求你了,别跟我开这种玩笑行吗?告诉我,我的小荣还好好的活着好不好?”
姜玳说到最后语气带着哀求,她眼眶通红,泪水沾满了整张面容,她拼命的哀求着,希望能从丈夫的口中听到玩笑两个字。
然而,赵林眼眶微红,不为所动。
她的小荣……真的没了……
“没了……真的没了……”
姜玳推开赵林,嚎啕大哭。
看着母亲哭得那么凄惨。
眼眶通红的赵司城和赵司雪纷纷抱住失声痛哭的姜玳。
安森却在此时缓缓地抬头,目光犹如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温度。
“赵叔,你是在骗我们的对吧?”
尽管他们已经知道事情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他们却还是拼了命的想要从父亲的口中听到玩笑两个字。
赵司雪哭哭啼啼的对父亲大喊道:“爸……你说话啊……哥哥他只是被送进监狱了,对不对?他怎么会跳楼呢?我们明明就在想……”
办法?!
这两个字赵司雪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出口,他们真的是在想办法吗?他们难道不是能拖就拖吗?他们甚至不让警方介入这件事情。
这就是他们的办法?
赵林和爷爷说是要让哥哥得一个教训,而这个教训就是要让哥哥去死吗?
赵林久久沉默,整个人就像一块雕塑一样,无法动弹。
安森快速的起身,他的双腿发软,要不是扶着沙发,他会狼狈的跌倒,可是他不想在赵家人面前摔得凄惨,他不会让这群害死小荣的人看他的笑话。
他努力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家众人,终于说出了他多年没说出来的话:“你们赵家人真是我见过最傻逼的东西,恶心死了!要不是为了小荣,和你们说话我都觉得难受!如果小荣真的出什么事的话,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去死……赵叔,一家人就得团团圆圆……”
安森说完,眼眶赤红的转身离去。
姜玳看着安森匆匆忙忙的离开,她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身,这双腿发软的跌倒在了儿子的怀中,“我要去医院,我必须得去医院……”
之后赵家几人也急急忙忙的赶往医院,他们不敢再继续痛哭,他们甚至猜测着只要他们到达医院,或许哥哥还有救。
整个客厅现在只剩下王琴一人,看着赵家人陆陆续续的离开,王琴狠狠的咬牙,一开始她还愤怒于赵家不尽快解决这个事情,害她一亿拿不到手。
可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摆在她面前。
赵司荣如果死了的话,那赵家根本不可能再把这1亿给她了。
后知后觉才想起这一切的王琴背后沁出一层冷汗,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只怕不仅没有这一亿,可能他们两家人根本都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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