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无奈,他南侠的名声感情全用在这了。也开口道:“姑娘放心,单说无妨,展某今儿就是来瞧个热闹,见楼下那姑娘实在面善,想打听下是否是见过。”
梓鹃自然也不是傻子,把展昭的话三分信了七分不信。不过也无所谓,你要消息我要钱么。便接了银子,凑上前去低声道:“不瞒五爷,展大人,奴家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方人士,只知是自小飘零的,好像以前也曾是开封人,后来跟别人走了。不过她和奴家闲聊无意说走了嘴,说自己以前是和一个带着好奇怪的面具的人在一块的,后来走散了。”
楼下又热闹起来,唤作梓鹃的丫鬟也退了出去。两人在房间里坐了好久,最后无聊的开始犯困。本以为能看看这新花魁究竟长个什么样子,结果人家在下面站了老半天就是不接面纱。展昭打了个哈欠看向白玉堂,白玉堂手一摊,往门口望了一眼,干脆的回手推开了窗子。然后一白一蓝翻身出了窗子。
待这两位爷逛逛悠悠的回了开封府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树下,玄重温和李子珩还在守着那盘棋,公孙裹着披风翻书看。展昭走过去盯着棋盘瞧了半天,突然开口道:“若是展某能替李公子把你那妹子寻回来,李公子以为如何?”
李子珩捏着棋子的手悬在了半空,半晌又轻轻落下来,'啪'的一声脆响。然后又过了半晌,听他开口问道:“我和她,从未见过。舍妹几天前也已经陨命,没必要了,多谢展大人好意。”
展昭瞧他,似乎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李公子口中两位'舍妹',一位夭折,一位几天前陨命,恕展某愚钝,实在是想不明白。”
李子珩张了张嘴,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明白的,在下的意思便是,家破人亡了么。在下明白展大人好意,只是实在已经没必要再去找了,找到找不到都没什么区别。”
展昭怔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李子珩本身就已经没有多少天活了,一个妹子前几天没了,自小当做妹子的那位'小公主'也是夭折了。那么这个二十年未见的妹子,即便是认了,不是他害死她,便是她头一天喜得亲人,第二天就要再次孤身一人。所以认与不认没有任何区别,若是不认,或许还能好些。
一旁白玉堂突然伸手按住展昭脑袋,淡淡道:“发什么呆呢,刚刚的事情不和大人说了?走。”然后拽了他就往包拯的书房走。展昭愣了下,仰头瞧他,笑道:“谁说白五爷是玉面修罗了,这不是挺温柔的。”
这回白玉堂没有'切'了一声岔开话题,而是伸手按住展昭两颊,按得他的嘴嘟了起来,然后道:“五爷可没那么多耐心浪费给别人。”
展昭嘴巴一张一合,'艰难'道:“这些'别人'都有谁?”
白玉堂松开手:“除了你。”
展昭笑眯眯:“大嫂听了要揍人了。”
白玉堂斜眼瞧他:“你这猫皮痒了不是?爷儿晚上给你松松皮。”
☆、第53章 娃娃脸将军
包拯书房的门虚掩着,展昭拍门进去才发现庞太师竟然也在里面。这一阵子庞太师几乎成了开封府的常客。这会儿端着茶杯,在和包拯讲话。包拯前面摆着一张折子,手里一根笔,也不知道庞太师说了什么,包拯悬了半天的笔打算蘸墨的时候把笔塞进了开着盖子的茶杯里。展昭快步过去把他砚台抢了,生怕他一会儿端起来喝。
展昭看着包拯,面露疑惑和担忧之色,问道:“大人,怎么了?”
包拯朝他摆了摆手,问道:“展护卫有事么?”
展昭把砚台放回去,把那根可怜的笔'解救'出来,然后把今日与白玉堂在快云楼打听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拯闻言点了点头,对庞太师道:“还真让你这胖子说着了。”然后对展昭道:“此事你可与那李子珩说了?”
展昭眨眨眼,点头,再摇头:“没说,只是稍稍提起了些。”
包拯点头,又陷入了沉思。庞太师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这里没他们什么事了,可以先走了。
展昭也知道这两位都不会告诉他,便转头看向白玉堂。白玉堂手一摊,他又不是神仙,这两个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的狐狸在想什么岂是他说猜就能猜出来的。伸手拉着展昭又退了出去。
展昭一边走一边仰头望着天,今天星星很多,很亮。白玉堂伸手攥住了他的右臂,最后干脆揽住他的腰,怕他这么走着走着就绊倒了。不过是展昭的话,估计就算是闭着眼走也没什么问题。两人这么静默的走了好久,眼瞧这就要到展昭的小院的时候,展昭突然开口道:“这案子应该是要结了吧?”
白玉堂想了想,点头。突然想到展昭不是看着他的,又'嗯'了一声。张口问道:“你这案子办了多久?”
展昭怔了下,停住脚,低下头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半晌,道:“有小一个月了,这回倒是久,以前没有一个这么麻烦的。”
白玉堂瞧他:“怎么说?”
展昭道:“实际上若是把这段时间查出来的东西串联一下不难推断出因果,只是一开始的'花魁案'把我们的思路全都拉到了另一个方向,那就是这群花魁有什么联系。实际上花魁能有什么联系,无非就是接客了。至于'湘鸿'。”展昭顿了一下,瞧向白玉堂:“你若要杀一个人,还不想别人联想到你,你怎么办?”
白玉堂瞧他,展昭揪他袖子:“这只是个假设。”白玉堂继续瞧着他,慢慢扬起左眉。展昭果断拉着他继续往前慢悠悠的逛:“好吧,有人死了,你觉不觉得会是他自己杀了'自己'。”
白玉堂摇头,展昭接着道:“湘鸿被害,我和先生去了现场。”话音一转,加了一句:“就是你去捣乱那天。”然后言归正传:“湘鸿的脸被划的根本看不出样貌,却留下了她那两颗痣。因此她那贴身丫鬟断定这就是湘鸿,我们也因此相信这就是湘鸿,于是便完全去掉了杀死湘鸿的凶手就是'湘鸿'这个假设。”言罢顿了一下,看白玉堂,试探着问了句:“懂?”
白玉堂白他一眼,点头:“你继续。”
展昭道:“虽然我不知道大人要把玄老先生找来的用意是否只是为了那废墟,那么此事姑且不提,之后便是在那'湘鸿'未死,和小九跑来当杀手了。然后又是'湘鸿'自己送上门,在之后又出来这么个花魁'微蕊'。”说着一摊手,朝白玉堂耸肩:“实际上就这么些事,我们却兜兜转转这么久。”
白玉堂笑笑,抬手勾住展昭肩膀:“好歹是兜出来了么。”
展昭也笑了出来,长长出了口气。突然转身搂住白玉堂的腰,低下头往他胸口上蹭:“以后不许再往青楼去啊,让我得着了不饶你。”
书房里,包拯看了看刚被展昭'解救'出来的笔,长长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道:“胖子,八王那边怎么说啊,你不是刚从那边过来么。”
庞太师也叹了口气,端起杯子抿了口茶,道:“找不到老夏。”顿了下,继续道:“事情差不多明了,实在不行就得'收网'了,咱们这也算是仁至意尽了。我说黑子,展护卫带回来的那个小九,就真的没有什么线索了?”
包拯摇头,起身去书架那里翻找,然后把当日在废墟里寻到的匣子翻了出来,往庞太师手里塞:“去去去,回去给你大儿子送过去,逮着老夏的时候,便交给他吧。”
庞太师接过匣子,满眼狐疑之色。包拯朝他摆手:“开不得,开不得,开了要折腾人的。”
天上月亮圆了许多,按展昭的话说,就像一个被烙得金黄的油饼被人拍在了天上。展昭趴在窗口望着天,半晌又加了一句:“瞧样子应该挺酥。”房间里白玉堂有些无语,翘着腿仰躺在床榻上搭腔:“最好是糖馅的,上面在撒点芝麻,再给你来一碗鸡蛋羹,最后还有一杯豆浆。”
展昭扭头看他,猛点头:“知我者,泽琰也。”
白玉堂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乖乖过来睡,明天早上出去吃酥饼。”
展昭乖乖关了窗子走回窗边,脱了袍子和靴子,从白玉堂身上爬了过去。白玉堂翻了个身,展昭便直接趴在了床板上,脑袋向前一冲,脑门磕在了白玉堂伸过来的手心上。然后白玉堂伸手扯起被子,把人裹起来。展昭挣扎了一阵子,把脑袋钻了出来。
夜很静,月光很亮,各处都很静谧,瞧不出这是会发生什么的氛围。
太师府书房还亮着灯,只见太师一脸严肃的把包拯给他的匣子递给了庞统。庞统接了匣子却是不甚在意,只把它回手交给了跟在身后臭着脸打哈且的小九。
小九一脸不耐烦的接了匣子,在手里掂了掂,问道:“着什么东西啊?”
庞统抬手在他脑瓜顶一拍,笑骂:“就你小子话多,再问是什么就给老子滚去伺候一个月的马去。”
小九'哎呦'一声,伸手揉脑袋:“老大的老大,你下手轻点啊,一会儿打傻了。我说老大的老大,咱们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出去杀人啊?”
“杀人,就知道杀人。”庞统又在他脑袋上一顿拍:“展弟说你是杀手,老子一开始还不信,这么大点儿个小孩,不能想些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