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跟着展昭径直去了西街快云楼,扭头瞧了眼对面的琪阁,心里明白了些。准时刚才展昭来现场,在这快云楼瞧见了什么人了。
展昭几步上前,拍了拍门板。不多时,快云楼那小龟公过来开了门,瞧见是展昭,明显一脸的惊讶。感觉恭身问道:“展大人,可是来公干?我们这……”
话还没完,展昭朝着他摆了摆手,道:“展某只是来问些事情,小哥儿莫要惊慌。”
那龟公应了一声,将两人请进来,略做稍候,自己快步去请了老鸨下楼。
又过了会儿,楼上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老鸨子未施粉黛,一边系着衣带,一边下了楼来。瞧见展昭,快步上去,娇笑道:“呦,展大人,您这是来问什么啊?奴家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展昭瞧着她,觉着脸有些发热。轻咳一声,道:“你们这客人中,可有带了面具的?”
老鸨子笑道:“您说的了,我们这啊,什么样人都有,别说面具的,连男的带面纱都有。还有什么西域的啊,那大胡子,也快赶上面具了。”说到这,话音突然一顿,转口问道:“展大人可是要问一位带着半个面具的人?”说着伸手挡住了自己唇以上的部分:“这样的?”
展昭点头,急道:“正是,他人现可在这里?”
老鸨子指了指门口:“早走了,你们刚从对面离开,他就走了,还说如果有人问起他,就说他是替人拿了欠条来的。”说着敲了敲下颌,道:“他还说,久仰展大人威名,希望能与您,把酒言欢,抵足……。”话音顿住,瞟了一眼展昭身后的白玉堂,然后往后微微的退了一步。
展昭没在意她最后那句话,听她突然噤了声,抬头奇怪道:“什么?”
老鸨子又瞄了眼白玉堂明显黑了的脸色,猛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展昭接着追问:“那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老鸨子‘呃’了一声,伸手指了指上面。
展昭略有自责的蹙眉,抱拳朝那老鸨道了句:“打扰了。”拽着白玉堂衣袖,转身出了快云楼。
若是一开始便注意了那面具便是画上所画,此时那人怕是已经被自己拽回开封府了。便是找错人要道歉,也好过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还让他从眼前溜走了。
白玉堂负手跟在身侧,挑眉轻唤了声:“猫儿?”
展昭捏下颌:“刚刚在那琪阁的屋顶瞧见的,那个带着面具的人。一开始也看不见那面具,只是觉着那身形着实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可能是太眼熟了?”
白玉堂失笑,伸手按了按他的脑袋:“回去和大人他们说说吧,想不起来便不想了,劳神劳力的。”
等了半天,那一前一后出去的两个人还未回来。庞太师自怀中掏出本书来,递给公孙,道:“前几日大火,圣上命人把剩下的的都筛了一遍,这不,翻了本医术文案出来。圣上想着,公孙先生乃当世神医,便让老夫给先生送来了。”说着把书递了过去,笑道:“老夫这便不等着了,还有些事情。”然后起身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一把掐住自家大儿子的后脖颈,道:“走,送送你爹,这都多少天了不着家,明儿去宫里瞧瞧你妹子。”说话间一直隐忍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明儿你大娘也会去,你妹子怀了龙种了。”语罢,嘴巴已经咧的合不拢了,眼睛也笑成了一条缝子。
庞统也傻住了,定定瞧着庞太师半天。公孙正巧站在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笑道:“恭喜恭喜,不如明儿我也跟着去吧,师父那里有不少安胎调理的方子,我去给庞妃娘娘瞧瞧。”
庞统愣愣转头,瞧他。突然一把搂了公孙,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口中不忘‘哈哈’笑着:“我当舅舅啦,当舅舅啦!”然后又把公孙搂了回来,在腮帮子上狠狠亲了好几口。
把公孙亲的完全懵住了,僵直了身子,没有半点意料之中或是意料之外的反应。
展昭和白玉堂刚巧进门,瞧着他们两个,不禁有些反应不过来。包拯和庞太师还在旁边看着呢,这两个人未免太亲热,也不怕老人家心脏不好。转头再瞧庞太师,两人更懵了。
这怎么,高兴成这样了?
☆、第41章 红万斋
庞妃有孕这事庞太师跟庞统这么一说,两个人全都淡定不下来了,咧着嘴巴一个劲儿的乐。庞统刚亲了公孙,又把魔爪伸向了展昭。
白玉堂眼神一厉,伸手将自家猫儿护到身后,自己却被庞统狠狠搂了两下,被拍后背拍到差点吐血。展昭赶紧把白耗子抢回来,心疼的给揉了揉背。
然后这父子俩,便一路商量着该给尚未出生的娃娃买些什么,跟谁也没打声招呼,就离开了开封府。
展昭上前,将今儿与那面具人的事仔仔细细的跟包拯说了一遍。
包拯微微颔首,抚须沉思,道:“若本府所料不错,那人虽与本案关系重大,但却不是主谋。他出现在这里,便是想给咱们提个醒。”说着,从一旁掏出一张纸来,提笔蘸墨,在纸上仔细推演起来。半晌,道:“果然,过不了几日,便是那梅夫人的忌日了。”轻叹口气,道:“这胖子必要时候也指望不上,备轿,去八王爷府。”顿了一下,又道:“去把那胖子也给我劫过去。”
王朝、张龙领命出去。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继续进行他这几日都没有去的巡街大业。然后赵虎和马汉也跟了出去。整个开封城,只展昭一人,还真是溜达不过来。
公孙左瞧瞧,右瞧瞧。偌大个书房,竟然就剩下他这么一个大闲人了。想了想,干脆去验尸好了,拎起药箱子往停尸房走。这回没了那人在后面跟着,反倒觉着不习惯了。总感觉少点什么,心里空唠唠的不自在。
傍晚,天见了黑,包拯才和庞太师一同从八王爷府回来。庞太师往椅子上一坐便开始叹气,有人来找自家女婿的麻烦,赶巧还是自家闺女怀了龙珠的时候,真是又喜又忧。
展昭瞧见他们,几步挨上去,问道:“大人?可是商量出来什么对策?”
包大人摆摆手,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系铃人不在了,事情难免要麻烦些。二十年前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误会在里面。”
展昭再往前凑:“那,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问题把他憋的,整天想着,这个难受。
话音刚落,那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天,已经被展昭完全忽略的玄重温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还顺手拽了个小凳子过来。等着听说书的孩童般在包拯书案边一坐:“来,把事情完整说一遍。”说着伸手一指展昭:“还站着干什么?拿把椅子来啊。”
展昭明显还没反应过来,闻言连忙应声,小跑出去,不一会儿拎了两把竹凳子进来,挨着玄重温坐下。手肘压在膝上,手掌托着脑袋,仰头瞧包拯。
包拯看着这一老一小,哭笑不得,清了清嗓子,略微思索片刻,道:“二十年多前那梅夫人你们也都知道了,自从被封了夫人,便是容宠不衰,一直到几年后,那梅夫人有了身孕,宫中从此便不太平了。”
展昭、玄重温听得认真,见他略微停顿,便点头示意他继续。白玉堂瞧了眼展昭,想了想,也拿了个凳子,挨着他去坐好。
包拯抚须,站起身踱步,口中继续道:“当时正是正月里,梅夫人被发现有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先皇自然龙颜大悦,当即便欲下旨,封梅夫人为妃。”
一旁白玉堂闻言,冷哼一声:“怕是不仅仅是‘母凭子贵’了。”展昭自然知道白玉堂最瞧不上这种争权夺势的滥杀无辜,扭头伸手,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面颊,然后扯了他的手过来,揉捏他的手指。
包拯用余光瞟了他们一眼,轻咳一声,继续道:“可惜圣旨刚刚拟出,便传出那梅夫人与人通奸的传言,而且这传言,还是梅夫人身边那贴身宫女说‘走的嘴‘
’。圣上起先不信,刘皇后便提议,待孩子生出来,滴血认亲,在做定夺。然后便将那奸夫关入大理寺,梅夫人禁足。”
玄重温突然茬了一句:“小夏?”
包拯点头:“正是。”继续道:“后来孩子生出来了,却丢了,同时大理寺中的夏琴师也不见了。先皇震怒,听信了传言,赐了三尺白绫,葬在宫外。”
白玉堂听罢,明显的满眼鄙夷。展昭捏捏他的手指,伸手戳了戳他的腰侧。白玉堂腰板一下挺直,半边身子都麻了一下,然后斜过眼睛,狠狠瞪了展昭一眼。展昭暗自吐舌,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玄重温长叹一声,慢慢抚须,道:“只怕这其中的误会却是一环套一环,最后是想解都解不开了。众人都暗中传言,此事乃刘皇后一手策划,实际上究竟如何,现在还是不清楚,真相也是石沉大海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三只狐狸再加上八王爷这只狐狸心里都是门儿清的。展昭就是听个热闹,继续捏着白玉堂的手指。见这三位不在言语,才小心的加了一句:“琴师,梅夫人,怎么也与那些花魁没关系,怎么。”瞧了瞧三人,噤声,继续捏白玉堂手指。
包拯微微叹气:“所以说是孽债啊,虽是与那几位姑娘无关,却应该是与他们的父辈有关。现下一切还未揭晓,不能妄下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