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对面那两个男子快要拔刀砍过来的时候,商陆突然伸手,一把攥住李浔染束起的长发,用力一拉手臂在一转一带。李浔染转了半个圈被商陆揪到了白玉堂坐着的桌子边坐下。
李浔染被拽的龇牙咧嘴,刚要干脆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商陆又松手,朝门外白玉堂看着的地方努了努下颌。李浔染愣了下,收回要回击的手也定睛看向外面。
门外正对着几人的摊位前,一位一身桃粉色却是书生打扮男子正站在那里用手托起一枚蝴蝶玉佩,迎着光瞧。那男子柳眉凤目生得一副女子相,但舒挺的鼻梁和淡粉的薄唇又带着一份男子的俊郎。李浔染瞧了他半天,拍板下定义,此男子生得一副妖孽相,定不是什么好人。
白玉堂笑着看他一眼,道:“难得听你说了一句人话,那人名头挺响的,花蝴蝶花冲就是他。”
李浔染装大嘴巴:“就是采花采到骠骑将军府上的那个花冲?”
白玉堂点头,捏起杯子一饮而尽。
商陆笑道:“听闻花蝴蝶花冲一向男女不忌。”
白玉堂同样笑道:“所以你要看住你家这傻子。”语罢伸手拍了拍一旁的李浔染。商陆也下意识的往李浔染身上又看了眼,却见他满脸惊悚的瞪着外面,然后突然起身,道:“就说我不在。”然后身形一晃,原地不见踪影。
商陆和白玉堂正愣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两人抬头,一名年岁约有二十出头的女子提着裙摆跨步进来。
那女子一身绯红长裙,发髻高缳一副少妇打扮。一双桃花眸子,眉如远山,眼角还有一颗水滴状的玫红色泪痣。提着裙摆跑过来的姿势看起来真是风情万种。
商陆看见她后更是愣神,随即轻咳一声,道:“不知澹台姑娘有何贵干?”
那姓澹台的女子绞着衣袖,一副娇羞表情,道:“商大哥,奴家刚好像感觉李郎在这。”
商陆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语气淡然回答:“幻觉。”
那女子急道:“奴家刚听见李郎的声音了。”
商陆又给白玉堂倒了杯茶水,继续道:“幻听。”
那女子跺了下脚,声音更娇柔了些,隐约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道:“可奴家刚刚瞧见他了!”
商陆清了清嗓子,转手给小九也倒了杯茶水,道:“幻象。”
话音落,白玉堂终究是没忍住喷笑出来,在与女子泪眼相对后咳了一声,端着杯子把目光慢慢移向别处。那女子又跺了跺脚,地晃了几下后,提着裙子又跑了出去,搂着花冲的手臂一起离开了。
白玉堂转回身,哈哈笑道:“李浔染是做了什么孽?不过刚刚那女子长得还不错,好好的美娇娘娶回家天天看着也不错。”说着还朝商陆挑了下眉。
商陆黑着脸看他,道:“这话以前都是小师弟在说,听闻白五爷一向是鬼见愁。”
白玉堂笑着喝了口茶,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商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道:“刚刚那女子名唤澹台允,江湖人称毒娘子,别看那样子,她今年少说四十了,传言她练了什么邪术有驻颜之效,也不知是真是假。阿染自己惹祸上身,什么女子不好调戏,非看上这么个笑里藏刀的妖怪,活该见着就得逃。不过也奇怪,几年不见她了,这怎么就和花冲搅和到一块去。”
白玉堂又往那毒娘子澹台允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只怕以后打交道的机会不会少了。”
☆、第116章
要到将军府去取东西,即便是功夫好,有地图,有内应也不可能大白天的翻墙往里钻。几人到边关时天还是大亮,吃饱喝的余下的时间还够好好睡上一觉的。商陆忙着把跑路的李浔染拎回来,小九被白玉堂打发回房间休息,而白玉堂自己则到庞统宅子外面的茶摊去坐着。
大概是为了看着不那么显眼,等白玉堂再次下楼时已经换成了一身的青衫,看得小九张了半天嘴。这青衫看着合身,应该不是临时买来的成品。但是白玉堂一向是一身的雪白或是月白,不见包袱里什么时候能准备什么青色衣衫的。白玉堂瞧了小九一眼,把绝尘刀丢给他暂时保管着,自己拎着雁翎刀出了门。说来他包袱里有青衫也没什么稀奇,里面可是连夜行衣都有那么几套的,他家猫儿贴心么。
白玉堂一早便料到庞统回开封这件事不会一点风声都不走露,那么将军府周围肯定是消停不了的,但是他没料到那里会热闹到周围的茶店铺子里几乎一个空桌都没有。白玉堂抬手揉了揉额角,转身进了斜对面的酒楼。既然已经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了,那他何必还要委屈自己同样坐在这么闹的地方遭罪,倒不如干脆找个好地方看他们掐架先。
将军府对面的酒楼只有两层,比城中其它酒楼都要矮上一截。白玉堂在展昭不在的情况下还是比较喜欢清静,进了酒楼没理径直朝着自己走来的伙计,抬脚便往楼上走。可脚刚踏上一级台阶听见后面伙计扯着嗓子道:“这位客官留步!”然后那伙计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来,满脸歉意,陪着笑道:“这位客官,小店今儿二楼被别人提前包下了,还请客官留在一楼。”说着伸手虚引道:“客观若是喜清静,一楼也有雅间。”
白玉堂目光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几间被竹帘隔断的房间,左边便是一个台子,上面摆着一架琴,只是那琴的主人现在还不知在何处。
伙计继续满面真诚的看着白玉堂,虚引着的手没有收回。
白玉堂瞟了眼门外的茶摊、面摊,在扫视一边那些从他出现就一直在偷瞄的所谓食客,微微叹气。末了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伙计,道:“最好的酒上两坛。”语罢进了最中间那唯一还空着的雅间。
伙计的酒和小菜上得到是很快,只是那抚琴的姑娘迟迟未出现。
白玉堂一开始还闹不明白一个酒楼又不是什么茶楼,做什么要弄个琴架子上去,难不成这里的人喜欢一边喝酒一边听一些高山流水似得高雅曲子,学着文人骚客,兴致上来作一首词或曲来助兴?可过了一会儿那抱着琵琶的姑娘上来唱了首小曲后他算是明白了,然后开始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这些曲子若是在快云楼到是很应景。
台上的姑娘唱的差不多了,后面又有一位姑娘走了出来,只是在经过雅间的时候惊得白玉堂差点把酒喷出来。门口挂着帘子,他瞧不清那姑娘的模样,只是瞧影子,那姑娘生的不是一般的健硕。个头恐怕要和自己一般高,甚至要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这在姑娘里可是不常见。
那姑娘经过雅间的时候身子歪了一下,一个纸团掉在地上被一只穿着粉色绣花鞋的脚踢了进来。然后白玉堂又惊悚的发现,这是个连脚都要比自己的大上一圈的姑娘,还真算是人间极品。只是他不知道这姑娘是戴了面纱还是长相不错,因为外面的食客在小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后没有再大的反应。
白玉堂起身将纸团拾起,坐回去打开来瞧,然后喝进去的酒终于是没忍住喷了出来。纸条当中‘包下我’三个大字实在是刺眼,不过字体也是实在是眼熟。而这三个字下面还七扭八歪的写着几个小字‘不会弹琴’。白玉堂盯着字瞧了半天,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这字瞧着眼熟,那个姓右的刀疤脸将军在平安镇给庞统送信时用的就是这种不堪入目的字体。
外面那姑娘已经上了琴台,只是不知在等些什么迟迟没有动手。一直到台下的人开始不耐烦的嚷嚷才硬着头皮挑了几下空弦。然后随手一拨,磕磕绊绊的还真弹了首曲子出来。虽然琴音生涩,但曲子还是选的不错。
直到台上的人将这一首曲子翻来覆去弹了五六回,一遍比一遍熟练的时候,白玉堂终于掀开帘子,道:“不知台上这位,嗯,姑娘,有没有兴趣与在下小酌一杯?”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所有人统一的看了看面容俊美的白玉堂,再看看台上能把白玉堂装下的抚琴姑娘。再次投到白玉堂身上的目光带了一丝诡异。
台上那姑娘如获重释,几步下了台子往白玉堂这边走来。那姑娘步子看得伙计脸色发青,他记得昨儿看见这新来的姑娘时,还是面容清秀、身材姣好。
雅间里白玉堂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赶紧来的抚琴姑娘一身桃粉,戴着绣花面纱,刚进了雅间便回身落了竹帘两边的锁。
白玉堂掩唇咳了一声忍住笑意,随手把一坛刚起了封的酒往前推了推。那‘姑娘’结果酒坛子刚要往自己嘴里灌,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面纱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抬手气急败坏的把面纱扯了下来,然后白玉堂再也憋不住的靠着墙壁笑得浑身直颤。
那面纱姑娘正是将众人送到平安镇的刀疤脸右将军,此时他一身的女装,脸涂的惨白,嘴唇红的吓人。脸上那刀疤不知被谁静心修饰过,接近眼角处的那枚桃花实在是画的不错。
白玉堂笑了半天,见刀疤脸面色不善,咳了一声忍住,问道:“你那妆,谁给画的?那朵花画的不错,想必是丹青妙手。”语罢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又乐了出来。
刀疤脸显然愣了一下,伸手摸自己的眼角,然后一顿猛搓,直搓的眼角一小片都是红色口中翻来覆去的骂着左朗的祖宗十八代,后来干脆骂出了声,然后隔壁有人憋不住的敲了敲中间隔断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