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依云:“……是这样,他学小学教育,主攻语文方向。”
“学小学语文很了不起吗?”方颂愉说,“虽然我文化分也就那样,但是小学语文不就是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吗?为什么要嘲笑我的审美,《挪威的森林》怎么了?”
“呃……”蒋依云还在看帅哥,瞥了一眼方颂愉,说,“你裙子走光了。”
方颂愉还是大剌剌地躺着:“走光就走光,酒吧里都是男的,我有他们也有……不是,你别看了,再看帅哥也是gay,好不容易摆脱一个海王,你为什么要看上一群脏男人啊?”
蒋依云说:“看看不行吗?你知道师范没男的吧,一比九男女比就算了,还有很多gay,我气晕了,就是因为女孩子太多了还个个赛天仙,惯的这群男的全去做渣男了。”
“看看我都怕你长针眼。”方颂愉说,“来这里的除了咱俩这种喝素酒的,多得是今天喝完就去酒店的,脏死了。”
方颂愉是担心蒋依云,蒋依云当然明白这道理,但蒋依云也同样关心方颂愉:“所以呢……你独身主义吗?这辈子都不打算谈了?”
“我不知道。”方颂愉说,“你别问我……我可能就玩一辈子,然后一个人死在养老院里。”
蒋依云目睹过方颂愉被很多漂亮或者平凡的男男女女献殷勤,但方颂愉从来没跟谁走得特别近过,周旋在其间,做游戏人间的蝴蝶。
说他是吊着很多人也没错,又说他是人太好不忍拒绝别人,给每个人台阶下也没错,反正,方颂愉从不跟任何人确立关系,谨慎到一定程度,反而让人觉得他奇怪。
那个蒋依云看了很久的帅哥忽然端着酒往这边来了,途径他们卡座,方颂愉理了理裙子,由跪坐的姿势改为端坐,把假发一撩。方颂愉是无意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装,帅哥却因此停了下来,夸了方颂愉一句:“女装挺像的啊。”
方颂愉一张嘴就会暴露,索性也没否认:“好眼力。”
帅哥把自己手上的酒递给他:“不喝杯酒吗?”
“不喝陌生人给的东西。”方颂愉勾勾嘴角,抬眼看他,一脸不驯,“女孩子在外可是要谨慎一点的。”
帅哥说:“那加个微信呢?”
“美女的微信你别猜。”方颂愉笑,“你把你手里的酒喝了吧。”
约等于是一种测试,如果他的酒里真的有什么迷药,那么他不会喝,方颂愉也不会跟往酒里下迷药专门骗人的人加微信好友。
帅哥看他的眼神突然玩味了起来,拿玻璃杯抵住自己的嘴,一口闷掉了,有残余的酒液从嘴角渗出来,被他用手背全部抹掉。
“这样可以了吗?”帅哥问。
谁知方颂愉站起身来,拉着蒋依云的手想离开卡座,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推了一把,低声道了句:“借过。”
干脆利落地说走就走,而且他确实也没许下要给微信的承诺。
蒋依云不明所以,但是方颂愉总归是有他的道理,她一路小心翼翼地看着方颂愉的神色,一旦背过那个人,方颂愉的表情就变得很冷淡,甚至有些嫌恶。
“你认识这个人吗?”蒋依云问。
方颂愉嗤笑一声:“不想认识……我送你回学校吧,时间不早了,马上你们学校要宵禁了。”
这是方颂愉不想说的意思,于是她便不好再问了。方颂愉并不是个太好懂的人,除了方颂愉对她很好以外,别的她也不知道什么。
她甚至说不太清为什么方颂愉突然就对她很友善。蒋依云上高二的时候,方颂愉才转来的南辰二中,她俩坐前后桌,后来渐渐就熟悉了,慢慢地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可即便如此,方颂愉高中毕业后也没再跟同桌什么的联系,只有她成了方颂愉唯一的一直联系的朋友。
蒋依云觉得自己很笨,但笨也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特长。因为笨,所以没有坏心眼,会用笨拙的方式对方颂愉好,这可能就是方颂愉愿意跟她做朋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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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方颂愉确实没骗钟斯衍,虽然他是故意不和钟斯衍一起吃饭,不过电影票他确实是买了两张,本打算和蒋依云一起看,结果蒋依云学校里突然有个活动,让积极入党分子务必参加,这电影票就算白瞎了。
方颂愉心疼钱,主要是不想浪费,既然钟斯衍说要约他看电影,那正好用了算了。
至少,钟斯衍在他眼里是个对他有一点意思的,目前看来人还不坏的人。
主要是人不坏。
电影是蒋依云喜欢的一个ip孵化的动漫电影,蒋依云想看故事,他想看美术,一拍即合。
现在约一个理工直男钟斯衍看这种电影,也不知道对方感不感冒。方颂愉有点忐忑,后来想想,这位可能只是想跟他相处,倒也未必在意电影内容。
等方颂愉到达他们约定好的地点的时候,钟斯衍已经抱着爆米花和可乐在等他了。
远远望过去,穿着白衬衫的钟斯衍鹤立鸡群。他本来就高,五官又俊朗,白衬衫规矩地扎在笔直的暖灰色长裤里,富有垂坠感的裤子松松垮垮遮住白球鞋的半个脚面,很难不让人想起校园电影里的高中生男主角,少年感扑面而来。
方颂愉下定决心,以后不和蒋依云一起看的的电影都要和好看的人一起看,主要是电影不好看还可以看好看的人的侧脸,免得自己太无聊。
他走到钟斯衍背后去,拍了拍对方左肩膀,人却站在右侧。玩这种小把戏,钟斯衍果然没察觉,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由地勾起了嘴角:“故意的吗?小愉好过分。”
方颂愉朝他眨眨眼睛:“我让你等了很久吗?”
他是卡着点到的,算不得迟到,如果钟斯衍等他很久,那也是钟斯衍一腔情愿,怪不得他。
钟斯衍没等很久,只是嘴上要这么说:“有点,但也还好。”
他在暗示方颂愉自己的用心,不过方颂愉油盐不进,装鹌鹑没听到,去取票口取了票,就抓住钟斯衍的手腕说:“走啦,进去看电影,时间要到了,马上开场。”
两个人一路小跑进走道最末尾的8号厅,爆米花零零落落掉在地上几颗,不过谁也没注意,钟斯衍趁机问:“你本来打算和谁一起看啊?”
“好朋友。”方颂愉说,“一个很好的朋友,认识了很久了,她嚷嚷着要看,聒噪得要死,于是不得不陪她看。”
钟斯衍存了打探敌情的心思,递话给方颂愉,希望方颂愉多说点:“你们感情很好啊。”
“是很好,她虽然笨了点蠢了点,但是是个很好的人。”方颂愉终于找到位置,坐下来,并且把钟斯衍安置在他身边,继续说道,“感情是双向的,她对我好我才会对她好。”
钟斯衍“哦”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那其他人呢……其他人对你好,你也会……”
方颂愉就在此时突然侧过脸去看他,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眨了眨,电影院的灯突然拉掉,于是方颂愉眼里的光华流转只存在了一瞬,不过足以让钟斯衍心悸。
但方颂愉避而不答他的问题,只是手指竖在嘴边,说:“嘘……电影开始了,认真看电影吧。”
作者有话说:
踩着点二更结束!
钟斯衍没去追问,他们的关系不够支撑他去索要一些问题的答案。
方颂愉一开始电影还看得很认真,后来深觉这电影除了美术一无是处,故事逻辑线崩坏,剧情又是处处可见下一节进展的无聊,就这么个片子,剪出了两小时,困得他头一歪,倒在钟斯衍肩头睡着了。
也不是真的睡着,他只是想起来在电影院外远远看见钟斯衍的背影的时候,钟斯衍的肩背倒是很宽阔,富于安全感……大概很适合枕着睡觉。
钟斯衍低着头玩手机,肩头忽的一沉,方颂愉突然倚着他肩头睡着了,手机界面微量的光倒映出方颂愉的疲惫。
不是大四了吗?不是保研了吗?方颂愉为什么一副这么累的样子。
熬过电影无聊的两个小时,放映厅的灯骤然被打开,钟斯衍明显感觉到方颂愉身体一颤,像是被吓到了,然后肩膀上的重量瞬间轻了。
方颂愉揉了揉眼睛对他说:“我睡了……很久吗……你肩膀痛不痛?”
钟斯衍摇摇头:“还好,没很久,你太累了吧。”
“最近接了点学校外的商稿赚钱。”方颂愉歉意地笑了笑,“这几天熬大夜赶稿了。”
钟斯衍表示理解,方颂愉旋即说道:“麻烦你在外面等一下我,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突然肩膀被撞了一下,身后传来一个很耳熟的声音,笑吟吟地对他说:“你不穿女装也挺好看的。”
方颂愉眯着眼睛抹了把脸,水珠在发尖上晃荡。他没回头,只是缓缓站直了身子,正视镜子里的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