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无声地上了前菜又悄然退下,很有眼色地没有打扰他们的气氛。
季末轻声问:“你早知道了?”
“我看见案卷的那天,你在家里不省人事。”莫狄摩挲着季末的手背,“看见你像死了一样昏在床上,精神力不要命地往外洒,我当时就对自己说——”
“哪怕季初真的是你杀的,我也不在乎了。”
“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季末悄悄把手挣了挣,又被莫狄按住。季末的眼睛盯着桌布。“那你应该看见了,现场凶器只有我的指纹,还有我的犯罪供述。我确实……杀了……我哥哥。”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拿到案卷的吗?”莫狄突然冲他笑了笑。
季末一愣。当初……有现场证据,季末本人从头至尾除了认罪别无他话,他故意杀人这个结论本该板上钉钉,但是白部想办法给结案成了事故,这他是知道的。
但再怎样,案卷不就在刑侦部,去一趟不就行了。
“白部使用了特殊豁免权,这个案子被列入机密文件,一般人看不到的。”莫狄继续笑着,眨了眨眼。
“那怎么……”季末喃喃问道。
“来,先吃饭。”莫狄一拍季末的手,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好好吃饭,剩下的我们回家说。”
作者有话说:
季末:让我去死吧
莫狄:(拦腰抱住)
白海青:(薅住头发)你敢死我把你头发拔秃
季初:我都替你挡箭了你小子敢死我从地底下爬上来揍你
PS.就……其实季末的家人是爱他的,但现实就是很多明明彼此相爱的家庭会因为各种原因产生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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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亲都亲了
“我这辈子所有的开心,几乎都是莫狄给的。——季末《无关记录》”
这顿饭,季末吃得像做梦。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莫狄不恨他,反而在看过案卷、知道一切之后仍然对他温声细语。
“你早就看过案卷了。”季末低头对着盘里剩下的菜叶子说。
莫狄叹了口气,又重新握上季末的手。“我去买单,我们回家说。”
季末跟个小傻子一样,看着莫狄去结账,又回来牵他的手,完全不记得是他说的要请莫狄吃饭。
沉默的归途中,他们的手一直牵着,季末第一次没有任何不情愿,反而在莫狄手稍微松一松的时候又收紧了手指。莫狄笑着叹息,最后是搂着季末上的楼。
进了家门,季末被莫狄安置在了沙发上,又被塞了一杯热水捧着。他巴巴地盯着莫狄在客厅厨房里走来走去,最后坐在他对面,莫狄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
莫狄凝视了一会儿季末的眸子,终于开口。
“你是Z。对不对?”
季末双手颤了一下,然而包裹住他手的体温太过炙热,他停在了原处。季末嘴唇颤抖着,嗓子灼痛。
他张嘴想说话,但没发出声音来,最后点了点头。
莫狄眼里一刹那盛满了痛色。他忽然起身,把季末整个拥入怀中,紧紧箍着不撒手。季末坐在莫狄的腿上,双臂都被圈进了哨兵怀里。他们两人脖颈相贴,呼吸相闻。季末感到他肩窝渐渐潮湿。
莫狄心痛到无以复加。他拿到案例三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季末就是Z。可他关心的不是季末是如何改变了预知事件救下了季初,也不是所谓的trigger到底是什么——他看到那份案例的第一眼,就知道季末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
案例三的记录文字平铺直叙,尽可能用客观的口吻描述了Z做的一切。然而写了一份那样的遗书,然后打算根据Y是否回家来决定自己要不要死,这些事情都不是心理健康的人会做出来的。
莫狄没有一天不担心。如果季末十九岁开始就表现出明显的自杀倾向,那么对于二十四岁的季末,莫狄不能肯定他的厌世心理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但如果季末不能主动对他说,他不能硬逼着季末袒露这些他深埋在心底最黑暗的秘密。莫狄只能加倍对季末好,小心翼翼,体贴入微。
他每天都在祈求上苍让季末能喜欢他,能信任他,能依靠他,这样,只要稍稍对他袒露心扉,莫狄就会死死拽住他让他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我知道你没有杀你哥哥。那个装置……是给你自己准备的,对不对?”
莫狄把怀里季末的脸轻轻转过来,他盯着季末的眼睛,拇指抚摸过他的脸颊。季末愣愣地看着莫狄的泪水未干,他的眼睛不知怎么回事也红了。
季末没有回答,于是莫狄继续说下去。
“你为了救他,都能用性命逼他从边区回来……”莫狄紧紧攥住季末的手,揉着他的指尖。
季末牙关咬紧,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呼吸都不稳了,哆嗦着在哭。
莫狄温柔地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我知道你很累……这个操蛋的世界太混蛋了……”
季末喉咙里泄出喑哑的呜咽,他十指死死抓着莫狄的胳膊,指甲陷了进去。
莫狄吻了吻季末的额发,又吻了他的眉心。他让季末抬眼跟他对视,季末的瞳孔都在颤抖。
“没事了……以后有我。”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但季末没有瑟缩,也没有躲开。他闭上了眼睛。
一个吻终于在季末唇上落下。
嘴唇相触的瞬间,季末轻轻颤抖,清瘦的肩膀犹如蝴蝶羽翼。莫狄轻蹭着季末的唇,湿润的舌头舔着他紧抿的唇缝。季末连眼睛都忘了眨,唇上的触感太过强烈,鼻端能闻到哨兵已经盈满整个空间的精神力——他被莫狄包裹着,仿佛在茧内。
莫狄感到季末迟迟没有反应,无可奈何地低笑。他捏了捏季末的脸。“我说了多少遍我喜欢你,你还不信?”
季末终于眨了一下眼。他好像是刚刚活过来的一个娃娃,面上闪现一丝愕然无措。他大脑转了好久,才吞吞吐吐道:“可你喜欢的是救了你报警的那个向导,那是……我哥……”
莫狄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季末的唇。
“那是你瞒我的另一件事。七年前,那个游乐场里说安抚不了我的向导,不是你?”
“既然都知道是绝对契合了,我再认不出来你,你当我是傻子?”
季末嘴唇紧闭。
他无话可说。
莫狄终于松了手,他抚摸着季末的嘴唇,视线落在上面。
“七年前那个游乐场,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我根本看不清你的脸,在路边神智不清的时候,就把你哥哥认成了你,但自始至终……”莫狄蹭着季末的脸颊,四瓣嘴唇分分合合。“我一见钟情的就是你。我没有搞错,是你自己不承认。”
季末怔着流下眼泪,他想张开嘴喘气,然而唇缝刚开启一线,就被莫狄舔了进去,牙关再也无法合拢。
轻声的呜咽在沙发上响起,渐渐被唇舌交缠温柔取代。季末哭泣着闭眼,泪水从眼角滑下,流入唇畔,又被湿漉漉的吻吞没。
又甜又苦。
黏黏糊糊的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季末心里最后一点阴霾都散了。季末撑住莫狄的肩膀,让两个人分开喘息。他的脸色红得诱人,一半迷离,一半是清醒过来的赧然。
季末:“那个……”
莫狄捏住他的下巴,坏笑。“亲都亲了,哥哥你不认账?”
季末耳朵尖要滴血。“……认。”
莫狄笑得春光灿烂。
这一瞬间,季末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他们重逢时的午后咖啡馆。这个哨兵一笑,太阳就出来了。
他不再在黑夜里。
两个人互通心意后的一个周,莫狄感到自己幸福得像是上了天堂。
季末再也不会故作冷漠,对他的笑脸越来越多,莫狄要搂要抱季末根本不会拒绝,亲亲倒是因为季末脸皮实在太薄可能要客气几回。
季末在家里也不再像原来那样紧闭着房门,他开始开着门,取消了跟莫狄在私密空间上的界限,让他的精神力尽情沾染他卧室内的空气,尽管晚上睡觉的时候莫狄还上不了他的床。
“没有为什么,” 季末没什么表情,把莫狄从自己卧室推出去,“对于绝对契合的情况,贸然发生性行为的话,大概率会变成身体结合。”
莫狄听到“性行为”三个字脸都红了。然而他只害羞了那么一秒,几乎瞬间就不要脸道:“我都没想到那么远,我只是想抱着哥哥睡觉……”
季末冷着脸,把自己的斑颈鼠兔从莫狄肩膀上捉回来。他瞥了莫狄一眼,莫狄仿佛听到了季末的心声:“老子信了你的邪。”
莫狄撑着门,把身体塞进门缝里,不让季末把门合上。他比季末高了半个头,两个人距离不过一拳,季末被哨兵的身躯罩得死死的。
勾人的精神力开始缠着季末,季末脸越来越红,他手心里的胖鼠兔向莫狄伸出了小爪子,混血狼犬拱进来毛茸茸的大脑袋蹭季末的腿。
莫狄对着季末的耳朵,低磁的声音好似蛊惑。
“那就身体结合……不好么?”
季末脑袋轰的一声,被劈在当场,一把火从耳朵烧到了脚底。他又羞又凶地使着蛮力把一人一狗撵了出去,然后砰地把门关上,还啪嗒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