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果真像他所说,是江南知主动找的他,他或许也如他所说的是想借此机会让他看清江南知才答应的,江南知的死或许真的也跟他并无关系。
只是事发之后,戚慕根本不听他说话,一点解释的机会也没给他留。
为数不多的两次见面,一次是把他揍进医院,一次是大雨里让他给人赔命!
“啪——”
手中的书掉在地上发出的响声拉回了他的思绪。戚慕弯腰捡起来,拍了拍上面沾的灰尘,灰扬起来,呛人,戚慕站起身,不高兴的又踹了一脚桌子腿,一翻晃动,灰尘更大了,他黑着脸走出房间。
院门外面,何默正坐在车里等他,见他上车,问道:“回去吗?”
“嗯,”戚慕把书扔在旁边后座,把手机递给他看,“回市里这个地址。”
“好。”
车刚启动,看着不停倒退的街景,马上就要驶向去市里的公路,戚慕收回视线,按了按眉心。
“换道吧,去h市,上次那个医院。”
“怎么了?”何默透过后视镜投来不解的眼神。
他一向不问为什么,基本戚慕让做什么做什么,这一句很反常。
“顾浔亦是不是出院了?”
“……”何默沉默了一下,移开眼神,“转院了。”
“哦,那他在哪个医院就去哪。”
何默沉默下来,像是专心开车没接话,但握方向盘的指骨用力到发白。
戚慕坐直,笑了下,“你猜我若问顾明棋,他会不会告诉我?”
那肯定会啊。
何默耸拉下肩旁,脸色担忧,“我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啊?让你去你就去。”
“好吧。”
转院了,是病情又严重了?看何默的样子也不能是病情好转。
戚慕想到这里,想到他自残,但他自绑双手,又放下心。不过才过去几天而已,严重也严重不到哪里去吧?
戚慕不是很在意的闭上眼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很想快快快写完……
感谢在2021-09-07 16:53:18~2021-09-09 16:2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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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没见到人之前戚慕是真没想到会有多严重, 直到站在病房的玻璃窗前,他才意识到为什么何默对于他来看望会说“担心”。
——顾浔亦疯了。
病房里一片狼藉, 翻倒的病床,桌子,医疗器械,和洒落一地的饭菜粥水……
有人想给他手脚套上锁链,但他不配合,他挣扎嘶吼,他有攻击性, 手里捞到什么就砸过去。
对面的两个男医生想安抚他, 手脚并用的笔划和他交谈, 他像是听不明白,玻璃窗似乎是特质,戚慕站在窗外听不见里面说什么, 但他看见那两个男医生身后护着一个小护士, 被吓哭了, 瑟瑟发抖的躲着……
“因为他发狂几乎没办法进食。”旁边贺医生拿着病例记录,他戴起了眼镜,愁眉不展。
戚慕怔怔的转头, 看向他,“他怎么了?”前几天不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上吗, 现在怎么跟个野兽一样嘶吼着发疯发狂?
那张脸不紧瘦削,骨皮枯黄, 此时还龇牙咧嘴, 嘶吼狰狞的难看。
“他现在谁也不记得,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又失忆了?”
如果只是失忆那还好解决点,贺医生摘掉眼镜, 按了按眉心,“不一样,上一次他能听懂话,能配合治疗,这一次,”说着他看向戚慕,“他基本思维意识都丧失了,神智不清,无法正常思考,间歇性的发狂,准确来说,他不是失忆,他是疯了。”
“你开什么玩笑?”
戚慕吼完才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他平息了一会儿,“他不就是太伤心了吗?”
被他这句话噎住,贺医生嘴巴张开又干脆闭上,他戴上眼镜,低头翻了翻手里病例,随口问道,“你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接受?”
还有点缓不过来,戚慕甚至有点茫然,“不知道。”
“……”贺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提了提眼镜,“你可以再看看,或许会有答案。”
戚慕,“……”
这一天回忆过去太多,他记忆里都还是那个神采飞扬,桀骜跋扈的顾小六模样,这会儿猛然看见这一个,天差地别,让他确实不能接受。
他看着病房里面,看着里面惊天动地的折腾。
他静静地看着某个人发疯。
顾浔亦身上还有残余的绑带,应该是怕弄伤病人,之前采用的是温和的绑法,后来被挣脱了。
戚慕看着他嘶吼的模样,看着他摸到什么砸什么,暴力又疯癫,看着真的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样子。
——好像真的疯了。
怎么会呢?
怎么可以有人这么轻易的就疯了?
为什么啊?
因为他?
戚慕觉得他该生气的,有人因为他疯了,他会生气的!
可是这会儿,他几天之前才觉得对顾浔亦解气,对顾浔亦自己跟自己拼命的行为感到高兴,他也刚刚才发现是误会,刚刚对耿耿于怀了六年的事情感到释怀,他来之前的路上还在轻松的想,既然是这样,那他就不生他气好了……
有脚步声传过来,戚慕怔然的看过去,是盛宴清,他比贺医生状态还糟糕,他眼神很暗,眼里担忧和烦躁杂糅。
盛宴清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戚慕一言不发,又扭回头看向病房里面。
顾浔亦终于被那两个男医生按倒在地上,被人跪压着背部脸朝下,手脚制住,卡着脖子,给手脚套上铁链,缠紧,整个人被捆住,再也动弹不得,只剩猩红的眼,贴紧地面。
看到这一场景,戚慕终于拧了眉。
盛宴清眸光闪烁,忙问,“心疼他了?”
“怎么可能?”戚慕扯了一下嘴角,但声音很轻。
盛宴清不知道戚慕到底什么想法,故意道,“你过来也没用了,他现在连你也不记得了。”
戚慕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失忆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次不一样。”
戚慕瞥了他一眼,神色沉暗下来,“是吗?”
话说的像是不相信。
“那你可以进去试试。”盛宴清把话挑明,他也想看看还有没有一线生机。
戚慕看向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眼眸水亮,看着很是干净澄澈,像是有自己的坚定,或许是真的不相信,他忽的笑着说,“好啊。”
但现实很快打脸。
进去的时候,医生正在给他收拾床铺,顾浔亦已经安静下来,他手脚还被绑着,双臂箍着双腿,靠坐在墙边,额头抵着墙壁,除去那一身的铁链,看着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可怜小孩。不知道是不是给打了镇定剂,他此时看着意识昏沉,眼神没有焦距,有点涣散,像是快要睡着。
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也脏,病服也是,菜汤被打翻时估计喷了他一身。
脚步顿了顿,戚慕恍惚想起跟他重逢时,“顾太子”每次见面穿着装扮都矜贵非常,甚至隆重的惊天动地,跟这会儿的人怎么也重合不到一块去。
收敛心神,戚慕走过去,语气镇定,喊道,“顾浔亦?”
墙角的人跟没听到似的,没有半点反应,眼睛犹虚虚的望着空中某一处。
戚慕眯起眼睛,加重声音又喊了一次。
这次同样没回应。
戚慕面色沉了沉,蹲下去,和他视线对上,“顾小六。”
即便是看着他的脸,喊的是这个名字,顾浔亦眼神还是变都没变一下,落在他脸上像看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一件平常的物件。
怎么会这样?
戚慕眼神冷下来,“顾浔亦,你别跟我装,我有话要问你。”
“……”
“顾小六,我当年是不是真的错怪你了?你跟我说实话,我会信。”戚慕压下火气,循循善诱。
睁着的眼微微轻阖,他真的要睡着,戚慕跟他说话,像是被他隔绝了似的。
戚慕,“……”
彻底没耐心了,他站起身,抬脚就要踹。
正在收拾病房的医生,脸色惊恐,想拦,被盛宴清制止。
抬起的脚没能踹下去,戚慕眸色闪了闪,视线不经意扫过顾浔亦随意垂在身侧的手心,猛的愣住。
“他手怎么了?”戚慕蹲下去,抓起他的手看。
顾浔亦没反抗,也没什么反应,戚慕清楚的看到他掌心纵横的疤痕,密密麻麻,整个掌心简直被疤痕覆盖。
“他自残那会儿弄的。”盛宴清偏头看了一眼说道。
是了,那次在邮轮上,戚慕亲眼看见他用掌心拍碎一个玻璃杯,扎了一手的玻璃碎片,“因为头疼吗?”
“对,每次…头疼的受不住,他就自残。”
向上拉起的手臂,衣袖翻垂下去了点,戚慕又注意到他的手腕处也有伤,他把衣袖拉开,果然看到一手臂的烫伤和刀伤,又是密密麻麻,无数疤痕。
这是有多疼?
为什么要这样?这些日子他都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