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还是没想到他们集体发疯,跑乡下来养猪?
导演噎了噎,试探着说,“要不,我们安排您住其他的房间?”
可如果这样的话,节目的规则就形同虚设,也违背了江海潮工作的原则。
江海潮没有说话,丧着个脸回了房间。
他抱着胳膊,站在那张十余米的大通铺前。隋韵成可不像项思明这么好对付,一上来就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江海潮身边的位置。
也就是说,隋韵成一偏头,一抬手,就能碰到江海潮。
不行,不能让事态向这么糟糕的方向发展。
江海潮专心致志地思索着对策,对于身后缓缓靠近的人毫无察觉。
隋韵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洗过澡的缘故,隋韵成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皂香,清爽而干净。
比起在人前的狂傲,这位不好惹的太子爷此刻多了些生活气。
“看什么呢,”隋韵成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还不睡?”
江海潮:“没,项思明还在洗澡?”
“谁知道。”隋韵成显然不想提起其他人,兀自弯腰坐在了床边,他双手撑着床沿,手臂的线条起伏有致。
不得不说,隋韵成身材极好,线条明显却不夸张,薄薄的睡衣下腹肌若隐若现。
所以,到现在隋韵成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当初江海潮要甩了他,跟一个小白脸在一起。
还是个嘴硬面冷的小白脸。
隋韵成伸了伸腿,一双大长腿晃了晃,“江海潮,今天我在监控室里看你录节目,你说,你对我没兴趣?”
说着,隋韵成抬腿,碰了碰江海潮的裤脚,“这么不给面子?”
“嗯。”江海潮没心思欣赏此刻在他眼前开屏的这位公孔雀。
他只想赶紧打发了这难缠的玩意儿。
要不是怕违背节目的规则,江海潮宁愿去睡猪圈。
至少他的小猪还是挺可爱的。
江海潮从行李箱里扒拉出来一个手电筒,“你早点睡吧。”
“你去哪?”
江海潮随手捞上了《科学养猪》,“我去学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有一张纳凉用的凉席,上面架着个小桌子。
江海潮捧着他的宝典,盘着腿,撑着脸,坐在凉席上。
今夜,知识伴我入眠。
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儿,成功地让江海潮有了一丝睡意。
作为一个学渣,江海潮凭借着晕字儿的本事,硬是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睡眠质量太好怎么办?
江海潮闭着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一旁倒去。
他隐约知道自己要摔倒,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而是陷入了一个带着些寒意的怀里。
项思明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泉水的寒凉。他小心地扶住了睡着的人,又看了看桌上停留在目录页的书,微微一笑。
“放开他。”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项思明的动作。
隋韵成上前,握住了项思明的胳膊,眼神锋利,“放开。”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把他吵醒?”项思明一扫方才的温柔,冷冷盯着隋韵成,“他已经累了一天。”
项思明不再废话,稳稳地抱起了江海潮,绕过隋韵成朝房间走去。
他当然没有将江海潮放在隋韵成的床边,只是,他知道江海潮肯定也不愿意跟自己靠得太近。
今天白天的那一句,“我不吃回头草”无疑狠狠地刺中了项思明。
当初跟江海潮在一起的时候,项思明就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留得住江海潮。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清醒,很聪明。
可当江海潮真的转身离去,不再回头的时候,项思明还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
年少的他还不知道,有些人是沾不得的,一旦沾上就一辈子都戒不掉。
项思明微微俯身,视线流连在江海潮精致的眉眼间。
“你要是敢动他,”隋韵成抱着胳膊靠在门边,“今儿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项思明小心地将怀里的人放在了床上,又找来枕头垫在他脑后。
他并不想跟隋韵成费口舌,只是告诫他,“就让他睡远一点,不然他会尴尬。”
隋韵成冷笑,“你也知道他会尴尬,那你怎么不退出呢?”他缓缓走进,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人,压低了声音,“你别告诉我,你放着好好的大学不读,来这儿就是为了体验生活。”
“那隋老师您呢?”项思明不遑多让,逻辑清晰地回击,“屈尊降贵来参加这种小破节目,就不怕你的粉丝心疼?”
项思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的粉丝都恨不得把江海潮撕了,你还上赶着来打扰他,是嫌他受的诋毁还不够多么?”
“彼此彼此。”隋韵成的手背上已经隐隐起了青筋。
项思明也挽起了袖子,“要解决问题,我们出去解决。”
隋韵成:“好啊。”他早就想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
另一边监控组的人见状,登时乱做了一团。
“完了完了,怎么办这两位要打起来了?”
“怎么办,谁去劝劝啊?”
然而并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头。
他们一个是学术界的后起之秀,一个是横行娱乐圈的太子爷,可谓是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谁敢上去送死?
导演急得满头大汗,慌张之中,他只能打电话给江海潮的助理。
小助理在得知隋韵成也参加了节目的那一刻,就知道今晚是个不眠夜。
“我们也不敢去劝两位老师,你看现在是不是要把江老师叫起来?”
原以为遭殃的是江海潮,没想到是恶狼互撕,小助理登时放下心来,打了个呵欠,“你们后期剪掉就是。”
工作人员:“...”
小助理还不忘给自家老板找补:“这事儿可不关我们海哥的事儿啊,是他们自己要闹事儿的。我们海哥可没有做错什么。”
导演:“...”
小助理:“要是实在不行,你们就找个能管得住他们的嘛,”他揉了揉眼睛,开始胡言乱语,“找个更凶的,加入他们,打乱他们,不就成了?”
一通忽悠下来,导演已经失去了正确的判断力。
所以,当那位幕后大佬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导演险些给他跪了。
“霍总,出事儿了,求求您帮帮忙啊!”
两狼互咬怎么办?当然是找更凶恶的狼。
***
江海潮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像一只金丝雀,被囚在了笼中。
身后,一个男人的脚步声逼近,在悠扬的乐声中朝他走来。
男人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温柔地吻了吻江海潮的额头。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们会相伴到老。”
相伴,到老?
江海潮抬指,看见了自己无名指上,也戴着同样的戒指。
那枚小小的戒指,宛如一道枷锁紧紧地套在他的手指上。
“可是,我后悔了怎么办?”江海潮有些迷茫,他不想一辈子都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他不喜欢被禁锢的感觉。
“后悔?”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
江海潮极力想摘下手指上的戒指,“我不要,我要出去!”
“可你说过你会爱我一辈子。”
江海潮带着无知的残忍,茫然地说:“有吗?我忘了,我收回行不行?我不想——”
男人捂住了江海潮的嘴,“江海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海潮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却又不得不直面男人眼底的愤怒、不解。
还有铺天盖地的哀伤。
“江海潮,你到底有没有心?”
“唔——”江海潮难受地翻了个身。
房间里,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隋韵成以为江海潮生病,也顾不上其他。他坐在江海潮床边,抬手摸了摸江海潮汗涔涔的额头。
“江海潮?”隋韵成轻声唤了他几句,可江海潮只是难受地闭紧了双眼。
一向冷静的项思明也乱了阵脚,“我去找导演组。”
隋韵成:“不,”他抬头望了望摄像机,“导演,叫医疗队的人过来。”
摄像机对面的导演举着手机,更加手足无措。
电话那边的男人也已经看见了房间里的状况,“他怎么了?”
导演:“啊,江老师大概,是...”
男人声音一沉,显然是动了怒,“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初跟我保证过什么?”
导演失语了片刻,缓缓说:“以我多年录节目的经验来看,江老师这是累着了,做噩梦了。”
好家伙,江海潮一个噩梦直接把三个人都镇住了,导演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电话那头的人静默了片刻,而后说:“明天,让他搬去其他的地方睡。”
霍焰接着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晚,让那两个人滚。”
“霍总,我——”导演话还未说完,霍焰就打断了他,“别让我再看见他们缠着江海潮,否则...”
睡梦中的人忽地低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