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靠窗里面的位置,趴在桌子上,枕着手臂,脸颊冲着外面,一只手搭在耳朵上,从姜葡萄进来到坐下,全程没有睁开过眼睛。
姜葡萄不敢看得太光明正大,他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时不时瞄几眼。
封煜的桌子角落摆满了东西,就连旁边的窗台都摆了好多东西,奶茶、零食、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甚至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手工艺品。
姜葡萄看了眼巧克力上面夹着的纸条,猜测这些都是喜欢封煜的人送的。
他心里有点酸涩,虽然一直知道喜欢封煜的人很多,这么直观地感受到还是第一次。
姜葡萄的视线从那些小礼物上移开,慢慢落到封煜的侧脸上。
他的脸颊被指骨修长好看的手遮挡大半,隐约能窥见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姜葡萄捏紧手里的书,突然看到封煜食指上有一个不小的伤口,上面还凝固着一点血迹,也不知道是怎么划伤的。
他顿了顿,从背包里翻出创可贴,放在了封煜旁边。
创可贴是他妈妈买的,透明防水型,款式有点卡通,上面画满了红彤彤的小草莓。
以前姜葡萄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此时见小草莓创可贴被摆在了封煜旁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像一直可望不可即的幻影突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从虚幻变得真实。
学委发卷子发到封煜这里,以往他都是把卷子放在封煜旁边的空桌子上,现在这空座位坐了人,他拿着卷子有些茫然。
姜葡萄接了过来,把卷子对折整理好,放在了自己的书摞上。
一直闭着眼睛的封煜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卷子和旁边的创可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老师并不墨迹,发完卷子就开始讲题,一点都不浪费时间。
整整一个早自习加第一节 课,封煜一直在睡觉,奇怪的是一班的老师和同学似乎习以为常,没人叫过封煜。
姜葡萄觉得稀奇,心想这可能就是年级第一的特殊待遇?
第一节 下课,一直睡觉的封煜终于醒了。
他坐直身体,随手拨了拨头发,冷淡的目光落到姜葡萄身上,并不惊讶他在这里。
“起来。”
见封煜要出去,姜葡萄赶紧起身。
他们的座位靠窗在最后排,身后就是墙壁,封煜要出去只能从他这里走。
封煜看也不看姜葡萄,迈开大长腿就往外走。
姜葡萄看到差点掉在地上的创可贴,拿起来抓住了封煜的校服袖子。
他自下而上地看向封煜,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映着封煜的身影。
“等一下!”
封煜停下,看向姜葡萄抓着他袖子的手,目光有些冷。
姜葡萄指尖蜷了蜷,立刻松开手,递出创可贴。
“这个,给你。”
封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不需要。”
姜葡萄见封煜走出教室,有些丧气的靠在椅背上。
他拿出手机,查看APP一直没有回复的对话界面,戳着手机屏幕打字。
姜葡萄:系统先生,你在不在呀?
姜葡萄:我就知道,现实里怎么可能有什么攻略APP存在。
姜葡萄:-100是假的,说能帮我攻略封煜也是假的,骗子APP。
他这次真的想卸载这个APP了。
走出教室的封煜,拿出手机看了眼,本不想管,不知为何,想到了姜葡萄刚刚看他的神情。
鬼使神差地,封煜点开了对话框。
姜葡萄正要退出APP,却不想一直沉寂的对话界面突然弹出一句话。
系统:大课间来废弃教学楼顶楼,带着纸巾。
系统:-100是真的。
姜葡萄心跳加快,趴在桌子上一遍又一遍地看这两句话。
之后他再问什么系统又不回了,可这是攻略APP第一次给他指引。
姜葡萄觉得稀奇,心里有点激动,又夹杂着微微的难过。
他又希望这APP是真的,真能帮他攻略封煜,又希望是假的,毕竟-100分的好感度,听着就太吓人了。
封煜踩着铃声回来,姜葡萄这次学乖了,不用封煜说,自己就站起来让位置。
这节课封煜没睡觉,他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在了窗户上,从姜葡萄的书摞上拿走自己的试卷,开始听课。
姜葡萄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坐的板正笔直,像是小学生上课。
不睡觉的封煜压迫感更强,他明明只是撑着脸颊听课,偶尔动一动笔,姜葡萄都觉得脸热。
封煜表现得很冷淡,像是不认识姜葡萄一样。
姜葡萄心想他们也的确不算认识,也就是……偷拍和被删照片的关系。
临近下课,他拿出一包新的纸巾攥在手心,这才开始紧张。
他甚至都不知道系统要他拿着纸巾去做什么。
下课铃声一响,封煜起身,拿起一杯奶茶走了出去。
同学们都跟着课间操的铃声往操场走,姜葡萄跟人群反着方向,快步走向废弃教学楼。
封煜出门就没影了,姜葡萄一路很忐忑,不知道封煜是不是也去了废弃教学楼,他去那里干什么呢?
废弃教学楼在学校角落,学校这几年不断扩建,这栋教学楼年头太久,位置偏僻,装修又不划算,便一直这么空着。
姜葡萄顺着楼梯往上走,每踩一步台阶都觉得心跳更重一分。
他站在顶楼门前,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光,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一下课就不见人影的封煜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奶茶杯,奶茶撒了满手,见姜葡萄开门,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巾上。
“同学,纸借我用用?”
姜葡萄微微瞪大眼睛,顶楼光线充足,阳光落在封煜身后,像是拢了一层金色的薄纱。他大脑当机,僵硬地往前走,递出手里的纸巾。
封煜接过,把奶茶扔进垃圾桶,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
姜葡萄下意识地垂眸看向封煜那双好看的手,死机的大脑慢慢运作,满脑袋叫嚣着:
攻略APP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封煜擦完手,刚要说话,姜葡萄却一个转身,兔子一样跑了。
刚跑出没多远,他又跑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可贴递给封煜。
封煜长眉微皱,没接。
姜葡萄也不说话,拉起封煜的手把创可贴塞给他,转身又跑了。
封煜看着大敞的门口,又低头看手里的创可贴。
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很多,害怕他的人也很多,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爱慕或是惧怕。
像姜葡萄早晨看到的那样,封煜桌上堆满礼物这种事时常发生。
奶茶、巧克力、手工艺品甚至是名牌,那些礼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唯独姜葡萄注意到了封煜手指上小小的伤口,颤巍巍地递上来一个创可贴,眼神干净不含企图。
封煜看了眼手指上的伤口,低头舔了一下,撕开创可贴,缠了上去。
幼稚的小草莓贴在他的指尖,红彤彤的颜色像是在封煜的生活里撞开一个豁口。
姜葡萄顺着楼梯快速往下跑,手机震动后滴答一声轻响。
他点开攻略APP,停下脚步。
系统:叮!封煜对你的好感度+1!
姜葡萄捧着手机,没忍住原地蹦了一下。
另一边,封煜正皱着眉修改APP的设置,他把APP自带的修改好感度提示语关闭,看着自己指尖上缠绕的小草莓,顿了顿。
姜葡萄还没从兴奋劲儿里缓过来,又收到了系统的消息。
系统:谢谢。
姜葡萄:谢什么?
系统:创可贴。
姜葡萄眼睛一亮,快速打字。
姜葡萄:系统先生,你能知道封煜心里的想法吗?是封煜想要谢谢我吗?
系统:。
系统:不能。
系统:瞎猜的。
姜葡萄看到这句话有点失望,他走出教学楼,站在阳光底下,立刻又点了一下“查看好感度”按钮。
封煜靠在顶楼栏杆,看着楼下姜葡萄的身影,本来已经退出了APP,又重新打开。
系统:好感度-99。
姜葡萄看着这行字,高兴得原地转了两圈,虽然-99也没比-100好到哪里去,但这新加的一分就代表希望,代表他和封煜不会永远这样陌路。
姜葡萄心情太好,没忍住又点了一下“查看好感度”。
封煜看着楼下傻里傻气转圈的姜葡萄,抿着唇打字。
系统:-99。
姜葡萄再点。
系统:-99。
姜葡萄又点。
系统:。
姜葡萄没把系统冷淡的回复当回事,他一连点了好几下“查看好感度”,系统虽然没再回复,可他还是开心。
他赶在上课前回教室,看到封煜回来立刻让开位置,瞥见封煜指尖上的小草莓创可贴,脸上的开心藏都藏不住。
封煜没看姜葡萄,神情依旧冷漠。
姜葡萄见封煜板着脸用缠着小草莓的手指翻书,翘着嘴角点开攻略APP,先翻了翻之前和系统的聊天记录,然后一鼓作气按下了“随机攻略任务”的按钮。
封煜侧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在姜葡萄看不到的角度点开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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