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怜音看他活力十足的样子,哪怕知道他是好意还是提不起劲儿。
只是淡淡地点头,轻声“嗯”了一下。
商景行:“商慕寒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卿冷从那边带了当初指认你是凶手的另一个女人回来,当年收买的那个律师也已经找回来了,人证物证齐全,他们都逃不掉的。你只管专心训练就好了。”
商怜音垂下眼帘,依旧只是回了一个“嗯”字,表现得相当镇定。
当年李黎带回来了三个女孩,一个邬苋、一个安歌,还有一个女孩汪琪,那个女孩在事发前三天被卖给了当地的一个光棍。
那天晚上她又逃了出来,目睹了那场凶杀。
只是汪琪的个性过于胆小,当时没能说出真相,也可能是和邬苋一样,认定他是李黎的儿子,出于一种报复的心态指认了他是凶手。
可她还在那座大山里倒是他没有料到的,他还以为,指认了他,商慕寒会把她带出大山。
不过没有带她的理由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猜,汪琪生性胆小懦弱,相貌中等,平平无奇,智商也是愚昧中庸。
这样的人入不了商慕寒的眼,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被抛弃也是自然。
卿冷把她从那个大山里拉出来,就算要担几年牢,她也认了。
在监狱里,大约都比那座大山里的愚民相处来得自在。
他慢条斯理得吃着东西,商焱递上来一小盘剥了壳的虾仁,他心情还算不错也顺手夹了一块。
商焱:“那是给老爸的……你不是海鲜过敏吗……”
商景行把虾全夹到了他碗里:“他不过敏,他瞎说的。”
商焱:……也是信了你的邪!
没过多久商景行取出了一张身份证递给怜音:“这是你的身份证,记得收好。”
身份证是新鲜出炉的,看着上面熟悉而陌生的名字,被更改过来的年龄,生日,以及上面新的住宅地址。
他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陌生的让他觉得这张身份证是从别人那里偷过来的。
可心里,还有一丝莫名的激动和澎湃。
他终于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了,他不动声色地把身份证揣进怀里,这一刻冷漠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笑容。
商景行看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心脏揪紧如同被猫爪挠过,伤口血淋淋一片,连呼吸都是疼的。
“焱焱,你先出去一下。”
商焱身体微僵,正在剥虾的手突然顿住。
他推开椅子起身,把剥好的颗颗晶莹剔透的虾递到怜音面前,默默地走了出去。
关上大门,商焱的力气像是被全部抽空,默默地蹲了下来。
酒店长廊的灯光从头顶打下,长睫在眼前洒下一片阴翳。
闻逖都走了,他是不是快要被扫地出门了?
商焱默默地打开了手机,看了看手机支付宝里八位数余额,突然感到莫名的安全感。
没事没事儿,还有八位数的余额,就算被扫地出门也还是可以勉强生活的。
不怕不怕。
商焱一出门,商景行拖着凳子朝怜音靠了靠,去拉他的手,怜音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又被他拉住。
温热手包裹着他的掌心,商怜音莫名心跳加快,指尖相触,指头微微发麻,连呼吸都是紧的。
商景行的手纤细嫩滑,根根骨节分明。
哪怕他的年龄更大,就手的年纪而言,明显是比他更显年轻的。
商怜音的手其实也不算粗糙,大概是基因比较好,天生皮肤细腻,这小半个月不做粗活也养回来了一些,可跟一辈子没做粗活的商景行相比依旧是相形见绌。
商景行摸着他掌心的纹路,心口似乎裂开一条条细纹,粗粝,像是带着血刺。
怜音的手型很好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却不过分纤细,骨节分明匀称有力。小时候经常被人夸有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所有人都说只要坚持训练,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位出色的钢琴家。
他摸着他的掌心,那一道粉红色的疤像是刺深深扎在商景行的心里。
“疼吗?”他摸着那道疤,怜音的手心发痒,声音低沉,“忘记了。”
那道疤是在争执留下的,当时伤到了筋骨,没能及时处理,疤痕狰狞恐怖。
不过人的愈合能力超乎想象,七年时候早已经不疼不痒了。
除了长时间用手指会感觉手疼,指尖发麻,基本对生活没有多大的影响。
他现在不需要一天八.九个小时的练琴,工作基本是用手腕,这条疤除了不太好看也没什么。
商景行莫名心痛,别人不知道他练习划水的理由,他没道理不知道。
他的目标是钢琴家或者是小提琴家,他从小就是奔着职业舞台去的,他的人生目标不是唱歌练舞,可现在却不得不接受这些。
他的眼泪砸下来,落在怜音的掌心。
商怜音莫名觉得掌心滚烫,抽回了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你别这样,这不是你造成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商景行那些心疼、愧疚,也同时折磨着他。
“是我没保护好你,你不认我是应该的。”商景行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抱着他,下巴抵在他头顶,眼泪一颗颗落下来,砸得他头皮沁凉发麻。
“以前我没能力保护你,现在想保护你,你好像却不需要了。”
商怜音任由他抱着,双手垂在身侧,不知道这种时候该不该抱他一下。
他抬起手回抱了他一下,商景行直接眼泪决堤:“阿音,你回来给我机会补偿你好不好?”
他只是被抱着,没有回答。
商景行带着他去了一片墓地,里面葬着他的姑父姑母,那是他叫了好多年的父母,曾经用身体为他挡去爆炸的碎石,把他护在身下的,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看着墓碑上那年轻的照片,他记忆里有关两人的记忆似乎变得鲜活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简单写一下身世
然后振作,开始比赛。
第53章 第五十三天
商景鸢和商景行长得很像,他们是同卵双胞胎,商景鸢早出生五分钟,成了姐姐。
全家七个兄弟姐妹,加十三个堂哥堂姐,商景行排行老幺,最小又最受宠。
商景行从小就离经叛道,年少轻狂,打架斗殴吃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十八岁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公然宣布出柜,自此在所有人眼里成了同。
就在他纠结自己的性取向,犹豫怎么把老婆骗到手的时候,意外发现所谓他心心念念那个人是个女的。
这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他这一生以及时行乐为人生准则,告白求婚把人拐回家该做的一样不落。
可是,他的不败人生却次次在那个女人身上惨遭滑铁卢。
他次次求婚都惨遭拒绝,那个女人的生命里只有她的使命,只有国家。
元清是烈士子女,父母都是缉毒警察,骨子里流淌的血脉似乎注定了她是要在这条血路上死磕到底的。
她不会为了他这样一个少爷停留,按理他也不该盯着一个跟他截然不同的女人,可他就是等了那个女人很多年。
她卧底,他苦守。
她一次次带着伤回来,他那颗少爷心也被一次次敲碎重组变得成熟强大。
大约是那个时候起了想争夺继承人的心思,大约是觉得自己变强了,才能为她提供一个避风港,大约只有他足够强,她才能为他停留。
他开始竞争继承权,以挪用公款罪、职务侵占罪将亲哥哥送进监狱,把堂哥堂姐赶出家门。
他离继承人的位置越来越近,她也终于答应了他的求婚,两个人扯了证,没有婚礼,没有酒席,什么人也没告诉。
结婚不到一周,婚假都没休完她就走了,她接到了卧底任务,需要进行训练。
不过多久,他使尽了浑身解数跟她斗智斗勇,让她怀孕。他掐住了时间漂洋过海的去接她,换来的是多年来的第一次大争吵。
他想让她放弃自己的理想使命回归家庭,她想要他理性成长舍小家为大家。
似乎在她眼里,他永远是个破坏她计划,幼稚不知轻重缓急离经叛道的大少爷。
可她到底还是放弃了正在进行的训练生了那个孩子,只是他们的关系似乎很难回到过去。
孕期,除了他,就是商景鸢夫妻在照顾。
他姐姐温柔和善,细心周道,无微不至,商景行得承认,那段期间她们夫妻帮了很多忙。
孕期妻子的小情绪,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大多数都是她在中间调和,术后恢复也多是她在料理。
他们夫妻是真的把他的妻子当成家人在照顾,也真的把孩子当亲生的疼。
那段期间他忙着和二哥争家产,想给妻子和孩子争个后盾,然而他的妻子出了月子,又想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孩子才刚满月,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似乎纠结自己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他的位置做的再高,她也不会因为他而停留。
大概是曾经的手段太过狠厉,遭到反噬,最无继承可能的五哥看准时机反击,杀得他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