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坐下来后,才想走,已经晚了。
屋子里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比外面舒服多了。
可现在的时怀,却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呼吸。
今天,竟然是何康阳来到时家的日子么?
少年坐在沙发角落,脚尖不自觉地挪动着,对这楼梯口。
一个很明显的,逃避的动作。
他开始脑袋风暴,却又觉得里面像是生了锈,疯狂卡壳。
直到现在,和何康阳不小心对上了一瞬的视线,时怀才心悸又绝望地对于他重生这件事,有了又一次的认知刷新。
没人看出时怀冷静的五官下,是死命搅动的手指和掌心不断涌出的汗水。
时德明看着时怀过分平静的样子,有些奇怪,最后还是先开口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小怀,我让你哥带你回家,其实是因为打算跟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家里的新成员。”
男人用眼神示意了下旁边的何康阳,何康阳很快就站起来,冲着时怀笑。
“时怀哥哥好,我叫何康阳。”
“……”时怀觉得自己的耳朵在被疯狂挑衅。
时怀哥哥这四个字,时怀听完只想呕吐。
何康阳明明笑得乖巧,可时怀见到他那副样子,却觉得虚伪至极。
时怀竭力冷静下来,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样子。
他说:“你好。”
可这幅淡然的样子,却反而让一旁的时谦困惑地皱起了眉。
正常来说,家里来了一个新成员,新成员还和自己长得这么像,真的会从容到漠然的地步吗?
最近的时怀真的有些奇怪。
显然,时德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他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和质问的场景都没有发生,反而是一个友好平静的交友现场模样。
“康阳是爸爸一个很好的朋友的遗孤,前几天去接他的时候,发现他竟然和我家小怀长得这么像,我当时还想着,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像的两个人,肯定是缘分,一定能和小怀成为好朋友的。”
时德明见时怀不再说话,只好自己开口,解释了下何康阳的来历,还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两人长相相似的原因。
“康阳可能得在我们家寄住一段时间,小怀要和康阳好好相处,知道吗?”
时怀这回表情终于有些破裂。
他有些牵强地扯开一个笑容:“好的,爸爸。”
说完这句话,时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往楼梯上去。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我先回房间了。”
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时德明和时谦两人在沙发上对视一眼,很快又互相错开。
“你的房间是二楼左手边第二个房间。”时德明说,“有什么不知道的问家里阿姨,我先出去一趟。”
说完,时德明就走了,没有刚刚在时怀面前那副亲切的模样,离开的背影看过去,反而有些冷漠。
时谦接了个电话,学生会那边有些事需要他处理,他简单和何康阳打了个招呼后,便回校去处理事情了。
楼上的时怀不知道楼下一下子只剩下何康阳一个人,他倒在床上,蒙着被子。
夏天的太阳很晚才下山,时怀从窗户还透着光,蒙被子蒙到太阳下山,房间一片漆黑。
他现在努力回想何康阳刚到他家时的场景,愕然发现,他竟然不知道是从哪一件事开始,家里的人就全部倒戈何康阳。
可能是蒙着被子躺了太久,时怀有了朦胧的睡意。
光怪陆离的景象飞快地掠过了他的脑海。
少年在床上,凌乱的被子已经被他不安分地踢开,他的肚皮被冷气侵袭,他微蹙的秀眉和一直下压的唇角暴露在了黑暗中。
他的梦里,有几个声音一直徘徊。
全是斥责与失望。
包括时谦、时德明、于含明,甚至还有不认识的人的声音,都在嗡嗡地围绕着他的耳边。
当场景定格在他怒视何康阳的片段时,又有另一个人腾空出现。
那个人头戴蓝色发带,发间染灰,模样倨傲,站在何康阳的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时怀。
“你太不懂事了,时怀。”
当晚,时怀发起了高烧。
作者有话要说:
别慌,不虐!需要一个契机让咱时怀崛起!契机很快就来!
这次精修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上次黑化的太突然,我觉得不行!
精修中,争取每天日万
第五章
烧到第二天,已经是38.7度。
要不是家里阿姨来敲门叫吃早餐,估计能烧到40度。
不过,烧了一晚的38.7度,并没有比40度好多少。
床上穿着白色睡衣的少年脸色苍白,唇瓣更是干裂到脱皮,模样有些骇人。
当时怀醒来,已经是在医院里,打着吊针,闻着消毒水味了。
其实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可时谦还是坚持让他再在医院呆着,观察看看。
今天早上时谦就知道时怀发烧了,连忙赶来。
守了大概两个小时,时怀才悠悠转醒。
面色还白得跟纸一样,还嚷嚷着不肯呆在医院。
时怀神色萎靡,将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没有再说要出院的话。
他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昨晚那个梦对他的影响有些大。
也是经过昨晚,他才想起来,何康阳是七月中旬才来的时家,现在却提前了。
这说明了什么?
他这只蝴蝶扇起了效应,未来已经变得未知。
就连和顾经闲的初见也被他提前了,那顾经闲还是否和上一世一样的答案,也就成了一个谜团。
甚至有可能昨晚的梦,就是顾经闲最终的态度。
他做的梦很少会有这么强烈的预感,这次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何康阳来他家的梦。
而这个梦,两世都成真了,那么是否会说明,顾经闲也会如梦那样……
那他重活一世有什么意义,把一切都失去吗?
时怀闭着眼胡思乱想着,时谦见他阖眼,便以为他在休息,就叮嘱了几句话离开了。
时怀没应声。
时谦离开后,单人病房里就瞬间变得安静,时怀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越是安静的环境里,越容易钻牛角尖。
本来在昨天,还不在意时谦说的话的时怀,如今却认真思考。
时谦昨天说,顾经闲嫌弃他是一个巨婴,说他是娇生惯养的皇帝。
时怀把脑袋又往枕头里埋了埋。
上一世,时怀不仅听过时家人和于含明对他的严厉谴责,还听过不少对他的恶意评价和诋毁,明明他没有做过,可只要说的人多了,就三人成虎了。
他早已经在那一年习惯了,可现在他发现,如果说这些话的人变成顾经闲的话,他却无法习惯。
哪怕现在他只是知道顾经闲只说他巨婴,比别人的好多了,他也无法接受。
“顾经闲,我掐死你。”
少年一把将被子掐住,狠狠地拉扯,像是在泄愤。
穿着护士服的女生进来给他换点滴,发现这个高级病房里的病人抱着被子,哭得好伤心。
小护士谨慎地过去:“先生?”
少年抬起头,眼眶里还含着一泡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是要换点滴吗?”
护士的心瞬间被俘获了。
“是的。”
结果发现,时怀已经不需要点滴了。
可小护士不打算就这样离开,看少年哭得这么伤心,她现在也没啥事干,打算疏导一下这个小朋友。
时怀没有轻易和别人吐露心声的习惯,可现在他觉得,全世界都会抛弃他,就连上一世唯一一个例外,这一世都变成了不是例外。
少年便吞吞吐吐地将事情跟年龄也不大的小护士说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娇气?”时怀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护士沉默了一会儿:“当然不会啊,你都说了,你明确拒绝了你哥哥,是你哥哥非得每天跑回来给你热的。”
“这不过是在感动自己,关你什么事啊,怎么成了你娇气了呢?”
时怀昨天也是这么觉得的,可现在却又心里没底了。
小声问:“可是,最后的结果还是让他一直回家给我热诶……我没能成功阻止,是不是应该怪我?”
说着,时怀都觉得自己有道理。
又陷入了低迷中。
小护士试图把少年的思想纠正,却发现他早就钻牛角尖了。
不管护士怎么说,都能找到新奇的理由觉得是自己娇气。
说到最后,护士都开始绝望了。
“你这种想法根本就是错的啊,你干嘛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推?”
时怀用双手抱着膝盖,没有作声。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钻牛角尖。
可他无法控制自己这么想。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所有人都因为这件事责怪他呢?
是因为他娇气,因为他自私,才会这样的。
护士见状,也发现了时怀的状态不对,连忙叫了医生来。
医生是一个中年男子,手肘间还夹着东西,过来询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