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急促地看着冷漠的西装男,眼眶慢慢红了:“行。”
“那你帮我转告时谦,这衣服他给我保存好了,我以后会拿钱去赎回来的。”何康阳咬牙说,“我会有那个能力的。”
西装男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拿着衣服。
他不打算多说无益的,他只会拿钱办事。
他现在的老板是时家,那么时谦让他扔掉,他就会扔掉。
至于这是不是别人看得很重的物品,跟他有什么关系?
何康阳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会转告,便冷哼一声,身影没入了人海中,消失不见。
西装男也回去给交代了,他看了看手中的衣服,碰巧这时,街道上有一辆清洁车,他随手将这几件衣服丢进去。
手工定制的昂贵衣服,就这样,轻飘飘地和别的发着恶臭味的垃圾混在一起,很快,洁白的衣服上沾染了青褐色的污垢,也慢慢地被染上了臭味。
何康阳是天还没亮就被送回来,当他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眼前是一栋栋耸立的高楼,外表上,楼层已经开始老化,摇摇欲坠的模样,像是高危楼。
墙外贴着的瓷砖也泛着或黄或青的奇怪颜色。
楼层一共十五层,电梯却早已老化不能用,也没人来修。
何康阳进了楼梯,就连声控灯都没动静,像是走进了鬼片里一样。
少年却早已习惯,慢慢往上走。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往8楼去。
这栋楼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住了,他是为数不多的住户。
原本何康阳也准备搬家的,在他父母还在的时候。
他们家,本来也是一个算小康的家庭,后来父母都染上了赌瘾,流连赌场不肯回家。
再后来,何康阳父母因此背上巨额高利贷,被追债到走投无路,选择跳楼自尽。
人死了,债没有死。
那些高利贷的人当然是找他来还。
可他当时只是一个初中生,甚至都还没毕业,能做什么?
时德明就是在这时,宛如天神降临般出现,说可以帮他还清五百万的债务。
时德明其实很早就认识他的父母,是他父母上司的朋友,见过一面。
后来时德明有事逗留在天湖市,见了何康阳一面,便和他很亲近,说他长得好看,和他家小儿子很像。
在父母跳楼后那段时间,高利贷一直在骚扰他,都是时德明在帮助他,他很感激时德明。
为什么后来又会十分厌恶时家一家人呢,是因为有一个人匿名给他发消息,说时德明现在帮他只是为了买他的命。
何康阳一开始当然不信。
直到那人给他发了一张图片,上面是一张表,时德明预约整容的表。
上面赫然填的是何康阳的名字。
可何康阳根本没有去过那家整容医院。
他以为是那个人伪造的表,结果过没多久,本来还满面可亲的时德明找上他,希望他能帮他个忙。
是那个匿名人说的整容。
而整容后的样子,是时德明小儿子的模样。
那一刻,何康阳慢慢相信了匿名人说的话,发现时德明确实想要把他带去南庭市,带去见时德明的小儿子。
这一切都和匿名人说的信息对得上。
那么最开始,匿名人说的,时德明一开始就是冲他的命来的,应该是真的。
也是从那时开始,何康阳暗自记恨上了时家。
他认为时德明根本不是因为善良才帮他们的,而是为了买他这条命,才愿意施舍五百万。
他是带着目的,来帮他的,五百万不过是报酬,可时德明却以一副恩人的模样自居,实在是恶心。
时谦更是让人反感,在还没有见面之前,给他发的信息就是高高在上的,时德明居高临下也就算了,好歹是出过真金白银帮了忙的,时谦凭什么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所以何康阳在去到时家前就已经对还没有见过面的时怀印象极其差劲,又加上时德明和时谦一直在他耳边灌输时怀是个娇气少爷的话,他更是带着有色眼镜看时怀。
在一些时德明和时谦都没有吩咐的地方,也经常膈应时怀,看到原本被时家人捧在手心的时小少爷各种吃瘪,哀怨地看着时家人“宠”自己,有苦说不出的可怜模样,他觉得心里扭曲又快意。
就算是买他这条命又如何?
时怀受到的打击,露出的受伤表情,已经可以当做是他的精神抚慰了。
可他没想到他能从南庭市活着回来。
更没想到,他竟然有些舍不得时怀。
何康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想起在火车站被西装男拿走的那几套衣服,就恨得牙痒痒,随后又有些泄气。
他还没有跟时怀道歉。
还没来得及和时怀说不打救援电话并非是他主观愿意的,是受了时德明他们的指使才那样做的。
时怀的脾气真的很好,他道歉之后,应该会原谅他吧。
时谦不知道,时德明已经帮他还清了绝大部分的债务,就算不再帮忙,何康阳自己也能承担剩下的债务。
只要他努力,他还有机会去到南庭市,见时怀一面,亲口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
就,走剧情_(:з」∠)_
虽然大家很不想看,但是虐渣得有个过程呜呜
感谢读者“猫的去处”,灌溉营养液+32021-07-1818:01:57
读者“cwnn”,灌溉营养液+172021-07-1815:59:00
读者“厘米”,灌溉营养液+52021-07-1800:34:12
谢谢支持~么么
第三十一章 (修)
跟何奕南聊完后,时怀也没有再打游戏了,他关掉了灯,只开着床头灯,昏昏的黄光洒在后脑勺上。
他的思绪一片混沌。
现在他躺的床上,明明那么的空,他却觉得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眼前仿佛被蒙上了层层绕绕的阴影,伸手过去拨开,却只是徒劳。
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失神。
好乱。
与此同时,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觉得好像有什么即将破开,残酷地剥开披着的美好外衣,露出恶臭腐烂的内里。
“叮。”
是顾经闲发来一个500+MB的视频。
顾经闲:【好东西。】
顾经闲:【抓紧看看,我第一次发这种片。】
时怀实在是被时家的事搞得心情很糟糕,现在顾经闲发片过来,他便打开看看,如果不好看,他就要说顾经闲的眼光差,什么片都来者不拒。
时怀心情烦闷地点开来。
视频有些大,等了好一会儿。
床上的少年在等时,屏幕是黑的,光滑的手机屏上映着他的脸。
他幽怨地看着一直在努力加载的视频,心里忍不住想,顾经闲看片是不是也会产生冲动?
会看着陌生人的□□产生不可遏制的欲念吗?
时怀越想越气闷,本来就心情坏得要死了,现在顾经闲还给他发这种东西,气死他了,他都说了不要发给他。
顾经闲这么多朋友,分享给谁不行,非得分享给他?
可现在进度条已经过了80,退出去又有些可惜,还是看一眼吧,等会儿吐槽时,才能有理有据。
时怀都没发现他的表情变得酸溜溜的,他的眉毛都快抗拒得打成中国结了,却还是抿紧唇线,等待视频加载完毕。
好半天,终于加载完了。
时怀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要从哪些方面去批判这部片的质量了。
视频的第一幕,是一个很模糊的地方,完全看不出场景。
时怀皱起眉头。
这个片到底会不会拍啊,第一个场景就拍成这样,未免太赶客了吧。
“你现在先把课本73页和练习册88页的习题做了吧,那些习题都是你错题的类型题,看看你还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视频里传来了很温柔的声音。
时怀一愣。
这个不是……
方才还被时怀吐槽的镜头,很快转了方向,以偷拍的角度,拍到了刚才说话的人的半边脸。
秀丽的淡眉和浅色的唇瓣在镜头中出现,清晰地捕捉了每一个动作。
轻压唇,微挑眉。
少年完全没有注意到有摄像头在拍摄他,而是有些无奈地叹气摇头。
“公式错了。”
“最开始的地方错了,后面只会全错,重新想想看。”
他声音轻缓地跟旁边的小男生说,视频上突然出现一行字幕。
“对我都没有这么温柔过,偏心啊,明明给他发工资的是我吧?”
本来还躺在床上看的时怀蹭的一下坐起来,脸涨得通红。
可恶啊啊啊!!
顾经闲是什么时候偷拍的这个视频!
这个视频还挺长,是拍了好几次,剪辑的,后面还有不同角度,同一个地方拍摄的时怀叫顾行彦的样子。
每一次新的转场,就会加上一些吐槽顾行彦的话,像在在和自家弟弟争风吃醋一样。
[这题这么简单都错,他真的是我弟吗?]
[难道只有笨蛋才能引起时某的注意?]
时怀看着这些骚里骚气的话,不知为何,眼睫都颤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