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临、周业成、卫萧,还有那些许许多多他或听说过,或见过的,和陶立阳有过纠缠的人的身影,在他眼前不断地浮现重叠又黯淡。等他回过神来,早已敲响了房门。
许云清已经许多年,没有像刚才那几分钟一样狼狈过,现在陶立阳竟然一脸平静地问他什么事。
陶立阳见他神色难看,又不说话,皱了下眉:“你……”
“我什么事?”许云清盯着他,眼睛像火烧一样,咬牙切齿,“那个走了又是这个。陶立阳,你还真是一刻都不肯清闲是不是?!”
陶立阳没成料到他甩出这样一句话来,一时间简直错愕。回过神来知道他是误会了,只是今晚一场闹剧,接着又受这无端的指责,心里不免却也起了火,脱口道:“是又怎么样?我们一早就分手了,你站在这里是凭什么?”
许云清脸色刷地就白了,整个人晃了一下。
“好,你说得对。”他冷笑着点点头。头痛得厉害,简直到了胸闷气短的地步。许云清明白现在的状态不对劲,但他不可能在这里把药拿出来。用力咬着唇,扭头就走。
到了门边,拉开房门,外面的走廊猩红的地毯,刺得他眼睛疼。
“你今晚非得找个人陪是吧?”许云清心一横,狠狠又把门甩上。冷笑着看了陶立阳一眼,语意不明地说了句行,下一秒,伸手就把外套脱了。
陶立阳本来被他气得都不轻,眼下急忙上前去按住他解衬衣纽扣的手指:“你闹什么?”
许云清触及到他掌心的温度:“怎么。他们可以,我,你又不敢了?”
他语气是镇定的,指尖却微微地抖。陶立阳看他这个样子,气又心疼:“许云清,我现在真的有点恨你了。”①
“哦,是吗?”许云清颔首,慢条斯理说,“那挺好的。你以为我不恨你吗。”
他语气很认真,陶立阳喉结动了动:“你当然恨我,不然也不能这么折磨我。”
许云清微微一笑,毫无预兆,拽着他衣领,直接便要吻上去。
陶立阳偏头避开,呼吸重了。在许云清失神的当口,反手按住他肩膀,一把将他抵在门边,伸手捏着许云清下颌。对视半秒,偏头用力地吻了住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了两章,前面还有一章,别看掉了。①:陶立阳说这句话,是因为四十章分手的时候,许云清问他恨不恨自己。
第55章
亲吻很快被撕咬所取代。
陶立阳将许云清压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可以品尝到对方嘴里的血腥气。他们抬手去脱彼此残存的衣物,动作急切,像渴了很久的瘾君子。
陶立阳微凉的手指,从他的脖颈一直滑到锁骨。许云清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挣了挣。陶立阳加了点力气,按住他肩膀,不许他动。另一只手顺着已经碰到的细链子摸下去,很快就抓到了一枚挂在脖间的小小圆环。
陶立阳自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一怔,许云清一时挣得更厉害。直到一枚同样的金属圆环,从陶立阳领口掉出来。
两枚戒指轻轻撞了一下,发出细碎的一声响,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光。
瞬间,许云清像是忽然被卸掉了气力,把头偏向一边,不肯再看他。
陶立阳一时说不清什么感觉,心里像被抓了一把,痛又痒。一只手去摸他柔韧的腰线,低头又吻许云清的喉结,沿着他光滑的脖颈细密地印下吻痕,直到吻住心口的戒指
许云清顺从地仍由他抚摸自己,呼吸不太稳,腰也软下去,因为疼痛,微皱着眉。
陶立阳察觉到他轻轻抽了口凉气,吻他的同时,手上愈发轻下来。忽然听见许云清哑声问他:“我走了,你找过别人吗?”
他声音低得很,起先陶立阳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心里有点发酸,嘴上却说:“你不是都看到了?”
许云清就嗯:“是,都看到了。”声音闷闷地。
陶立阳动作没有停,衔着他耳垂轻轻咬:“你在乎吗?”
“不在乎。”许云清说。
陶立阳很轻地笑了笑,同一刻,手指撤了出来……分别这么久,许云清多少有些不习惯,轻轻咬了下牙,又尽量放松自己,接受也纵容他。
“没有。”被彻底接纳之后,陶立阳低头吻许云清的眼睛和眉心,声音温柔,“没有别人,只有你。”
睡到后半夜,许云清醒了。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落进来,给地毯镶上一层毛茸茸的银边。许云清侧了下身,揽着他腰际的手臂很自然就收紧了。陶立阳的唇贴着他脖颈,声音含糊:“你又去哪里?”
许云清没回答,陶立阳半梦半醒地,手指在他腰上那一小块肌肤打转:“怎么了?睡不着?”
许云清起先总不肯说话,陶立阳又试探着小声问他:“痛?”
“不痛。”许云清回过神来,反手推他心口一把,坐起身,声音总是带了三分羞恼。
“好了好了。”陶立阳被他这样一推,睡意统统都褪了。拽着许云清手腕又把他拉进被子里,探过去压了压被角,“别闹,你也不怕着凉。”
许云清被他牢牢抱着,倒是安分了。贴得这样近,彼此的身上的温度,乃至心跳都能感觉到。春寒尚未完全褪去,他们静静地依偎着,透出一点暖意来。
陶立阳手指慢慢抚摸过许云清的脊背:“感冒好了没有?瘦了这么多。骨头都摸得到了。”
“那你别摸。”许云清低声说。
陶立阳反而笑了,把他往怀里又圈了一圈。下巴抵着他肩膀,看见他侧颈上有个隐约的吻痕,心痒得很,舌尖慢慢摹过去。许云清低低地哼了一声,因为痒而微微颤栗,陶立阳又拿牙齿轻轻衔他肩窝的皮肉:“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说什么?”许云清闷闷地应声。
陶立阳闻言扭过他肩膀:“你不许和我装傻。”
许云清垂着眼睛,沉默好半天,低声说:“我困了,累得很。你让我先睡行不行?”
陶立阳蹙了下眉,许云清却轻轻捏他缠在自己身上的指尖。这样刻意示弱,陶立阳*本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让步:“那就先睡,天亮了,咱们谈一谈。”
许云清含糊地嗯了一声,陶立阳只当他答应了,也只能当他答应。心里却总还是有点火在,便凑上去用力吻他。感觉到许云清回应,尝过他舌尖的甜味之后,才肯放开。
无奈地摸摸许云清被汗略微浸湿的头发:“睡吧。”
说要睡,一时半会儿,却谁也没有睡着。各怀心思,都不说话。总又过了一个来钟头,陶立阳才再睡过去。许云清一味假寐,听见他渐渐呼吸平稳下来之后,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出神。
陶立阳说要谈一谈。谈什么呢?
往事种种,就如同缠绕着的线,从蔓延出来,每一毫厘都是错的。想理清楚,总要归到线头上——那个他想忘了,却始终也忘不了的噩梦里去。他根本无从面对。
许云清想到就觉得冷,虽然记忆中,分明是个夏天。他不自觉往陶立阳身边靠了靠,只一瞬,又挪开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冲动之下,稀里糊涂地上了床,而今没办法收场。可如果回到几个小时前,他只怕也无法做到熟若无睹,不来敲这扇门。
羝羊触藩,跋前疐后。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失去陶立阳,已然成了他另一个梦魇。
许云清疲惫不堪。偏过头去,手指隔空描过陶立阳眉眼的轮廓。
索性先陪他睡到天亮。许云清什么都不想再考虑了,至少今晚,多一秒是一秒。依偎着有情人,总归该做个好梦,求得片刻心安。
可是他阖上眼睑,许久无法入眠,胸口闷得难受,半边头也疼。许云清知道,这是因为没有吃安定的缘故。
他心里不愿意在这里吃药,但又很想抱着陶立阳睡一个好觉。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将陶立阳的手从腰上挪开,蹑手蹑脚下了床。
许云清抓了件睡袍披上,赤足踩在地毯上,借着月光,从丢在地上的外套里把安定摸出来。干嚼了两粒,还是闷,想一想又倒了几粒在手心上。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就听见陶立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他仓皇地转过身去,药片从没有盖好的瓶子里滚落一地。陶立阳猝然按亮床头的灯,大步走到他面前来,一把夺过许云清手里的药瓶:“地西泮?你吃这个做什么?”
许云清心口起伏两下,半晌道:“失眠。”
“失眠?你刚才吃了多少?”陶立阳目光灼灼盯着许云清,又记起来上次在医院碰见他,也是在吃药,现在想来根本就不是感冒。
皱眉看了一眼手里的药瓶,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陶立阳知道也亲眼见过有些人虽然不吸毒,但把各色镇定的、镇痛的药物,混着大剂量地吃。吃出问题,送了命的也不少。
刚刚许云清下床他就看见了,一口气吃这么多药,看样子也不是头一回了。
陶立阳情绪勉强压抑着:“你吃这个多久了?一次吃多少?云清,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吃多了会上瘾要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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