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用力,像是拽着求生的浮木。陶立阳指尖被握得有些痛了,但并没有挣开。只是靠过去一些,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他的头发:“没事了。”
许云清过了一会儿才松开他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梦见什么了?”陶立阳递过一杯温水给他。
“我忘了。”许云清摇摇头,坐直身体调了下座椅,低声又重复了一遍,“我忘了。”
陶立阳并不追问,只是又摸了下他的脸:“没事,都是假的。”
许云清也打起精神笑了笑,转头看了眼窗外。已经进山了,周围有茂密龙柏松和女贞树,前面是条分叉路。
许云清想起刚才握到陶立阳的手有些冷,应该是下过车了:“怎么停在这里?迷路了。”
他只是随口一说,陶立阳却还真点点头:“刚才有点记不清该往那边走,出去看了一下。”
他说着重新发动了车从左边拐过去,见许云清有点奇怪地看他便解释道:“装修完了之后,我几乎都没来过。前几天叫保洁打扫又来了一次,大晚上的,的确有点分不清。”
“又不常来,干嘛还要在这里买房,钱没处花?”许云清不想让陶立阳再抓着刚才自己的噩梦不放,声音轻松地道,“上次听人说,你的稿酬是国内编剧最高的一档,看来是真的。”
“卡都在钱包里,基金和股票的账户回头也给你,密码都是键盘竖着前两排,自己拿就行。”
“我要不要礼尚往来?”许云笑着问他。
“哦,那就是我赚了,毕竟编剧在食物链底端。”陶立阳玩笑道,“密码多少,快点全部报一报。”
许云清刚要开口,不知怎么,却又停住了。
“这么快就反悔啦?”陶立阳笑。
许云清抿了下嘴唇,语速飞快道:“你身份证后六位。”
“什么?”陶立阳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没什么,好记。”许云清垂下眼睛,喝了口水。
“好记吗?”
“我觉得好记。”
陶立阳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却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又追问他:“所有都是?”
“所有都是。”许云清或许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了他一把,“专心点,看路。”
陶立阳转过头去,嘴角还是带着一点压不住的笑意。
“差不多可以了,笑什么。”许云清说。
陶立阳一本正经道:“笑我自己身份证好记,我以前都不知道。”
“那你慢慢笑。”许云清看他一眼,作势板着脸从他外套里摸出钱包拿在自己手里,“反正卡我都先没收了,以后每个月给你发生活费,到了以后把各种账户也交出来。”说着想到陶立阳说他也没怎么来过,又问,“这条路是对的吧?”
“不知道。”陶立阳耸耸肩,“要是错了怎么办?”
“那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和我在一起吗。”许云清不假思索,说完却不免有些脸热,偏头只看窗外的夜景。
远处起伏的山丘好像永远也没有边际,一辈子都到不了尽头。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意渐渐沉下去,垂下眼睛,梦游似地用陶立阳听不见的声音很轻地说:“一直错也可以,能一直错下去,就最好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还有点短(我自己先吐槽)
第30章
又开了大约一刻钟,陶立阳在附近一片空地上停下车。
“路太窄了,车开不进,得往里走一段儿。”他锁上车,引着许云清往旁边一条石子路上走。
这里海拔不算太高,温度虽然比市里低一些,也还没到刺骨的地步,空气中有微微的冰渣感,混合着不太明显的松针气息。
月亮从树木的间隙投下破碎的阴影,走了大概百米左右,隐约能够看见远处的灯光。
许云清前几天听陶立阳说要到山上来的时候,以为他是买的度假别墅。N市周边多山,这样的房产项目也应生了许多。他几年前也买过两栋作投资,只在签字的时候去过,后来价钱合适,转手又卖掉了。
但一路开过来,周围并没有看见别的建筑,似乎和他预想中有些不同。从一个弯绕过去,眼前出现了一栋白色的房子。
平房,并非常见二层小楼的样式。看起来并不算太大,百来平的样子,院子里种着玉兰和山茶,依稀能看见小小的花苞在枝头轻轻晃动着。
许云清停下了脚步,陶立阳有点疑惑地看他:“怎么?”
“你什么时候开始弄的?”许云清问他,没听到陶立阳回答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
“干嘛啊?”陶立阳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肩膀,但许云清固执地等一个答案,他只得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三年前。”
三年前,许云清结婚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在陶立阳家里。
那天从某个共同朋友的生日聚会上离开,许云清上一周拍戏时手腕受了伤没办法开车,助理因为堵车的缘故又迟迟没有到。陶立阳听见了,等他挂了电话便说让助理别过来了,自己送他回去。
他们住的小区相隔并不算近,车行至中途天上渐渐下起了雨。到许云清楼下车库的时候,雨已经大得让视线都模糊一片。许云清自然不放心他在这样的天气独自回去,索性他们在对方家里留宿都很习惯,陶立阳第二天也没有要紧的工作,便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那会儿时间其实还早,天色却因为阴雨显得暗沉,他们开了一瓶朗姆酒,从影音室里随意翻了张碟片出来看。很老的一部黑白默片,讲一个女人,独居在山里,等她去了战场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的心上人,没什么情节,倒叫人有些昏昏欲睡。
陶立阳正迷糊着,听见许云清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那儿真好。”
陶立阳偏过头去,他们坐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板上,许云清拿一个垫子抵着下巴,同样带着三分睡意:“我以后也要找个这样的地方。”
“哪里好?”陶立阳见他已经有点迷糊的样子,也去看屏幕。
“没有别人。”许云清指着屏幕上的女人:“不用隐藏任何情绪,就算用一辈子去等一个人,去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不应该的事,也不会有谁来说三道四。”他喝了一点酒,声音轻得像在叹气说:“我也想这样。”
“你有要等的人吗?”陶立阳没有看他,假装很随意地说,“只要你愿意,你不用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让你等。”
“我自己。”许云清低声说。
“什么?”陶立阳没听清。
许云清摇摇头,调整出一个笑容来:“没什么,我胡说的……不等谁。以后不当艺人了,用来养老也不错。”
“现在就想这个,你经纪人听见要发疯的。”陶立阳笑起来调整了一下坐姿,靠他近一些,却也顺着他的话往下问,“那也要和这一样的小洋房吗?”
“不。”许云清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摇头,“要平房,白色的外墙。不用太大,但是要有一个院子,前面要很多树。”
“什么树?”
“会开花的那种,山茶?”许云清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你喜欢什么?”
“玉兰吧。”
许云清点点头,很自然地说:“那就也种上。”
“然后呢?”
“院子后面全部用来种玫瑰,不要扎篱笆,让它们随便长。正对着要有一面落地窗,坐在屋子里,一抬头就可以看到。”
“花谢了怎么办?”
许云清瞪他一眼:“谢了也是玫瑰。”
“好好好,当然是。”陶立阳纵容地点点头,“我错了,不打岔,你还想要什么,继续说。”
他们就这样乱七八糟地聊了一晚上,最后连那个尚且不存在的房子的窗帘颜色都定了下来。天将要亮的时候,才分掉最后一杯酒,道了晚安,各自回房去睡。
“云清。”卧室门关上的前一瞬间,陶立阳叫了他一声。
“什么?”许云清停住手。
陶立阳彼时在睡意和酒精下脑子也不算太清明,但他还是问了:“你的房子,用来养老的。”他说着忍不住笑,又带着一点自己都说不明的紧张,“你说,不许别人去。那么,或者,我可以去吗?……至少树是我选的。”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许云清的脸有一半隐藏在黑暗中,陶立阳看不清他的神色,但眼角的确是弯了一下,所以应该是一个笑容。
“嗯。”许云清看着他,“你可以来。”
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再找到见面的机会。
只是陶立阳在某天一个会议结束之后,在手机上看到了一个许云清的未接来电。他重拨过去,过了很久才被接起。
“没有什么事儿,真的,不小心按到了。”许云清说。陶立阳总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并不算太好,可似乎又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大概是有点没睡好。” 许云清说。又随意讲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陶立阳自己担任制片的一部电影正值宣传期,他写的本子,因为剧情有些古怪,并不太被资本看好。但他又不愿意大改,索性找了个青年导演,自己组了团队来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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