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我觉得无所谓。”萧雪扬停了筷,思索了一下,“不过贾家的名声摆在那里,若是我替他们把人治好了,我的名气应该也会有所提升吧?”
虽然这事儿本身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过,如果萧雪扬提出了要求,贾陵昌应该也不会拒绝,顶多换一种说辞,掩盖住原本的病因罢了。
聂秋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萧雪扬便开心地应了下来,“好啊,大概是什么病,在哪得的?”
“是朱雀门门主季望鹤下的毒,不清楚具体是哪种毒。”方岐生接了一句。
之前聂秋跟萧雪扬讲这件事的时候只是一笔带过,没有提季望鹤的名字。
萧雪扬先是重复了一遍“季望鹤”这个名字,喝了口温热的面汤,舔了舔嘴唇,才想起有那么一回事似的,“我好像是认得这个人的,他找过几次我爹。”
几句话之间,那边一言不发的黄盛已经把碗里的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脸上敷着厚厚的铅粉,唇上点了殷红,描黛眉抹胭脂,眉间缀花钿,用步摇挽发髻,穿得花花绿绿,臃肿至极,如果你见过他,肯定是不会忘记的。”黄盛随意地说道,结果发现另外三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让他感觉浑身不舒服。
萧雪扬很崇拜地说道:“黄盛,你好懂啊。”
“这不是常识吗?那些闺中小姐们打扮得一个比一个夸张。”
先不提身为女子的萧雪扬,她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的情况。
聂秋身为富甲一方的聂家四少爷,怎么也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黄盛完全不能理解这群人为什么会如此惊讶。
他这么一描述,萧雪扬就能把这个名字和回忆中的那个身影联系起来了。
然后她有点恶寒,不由自主地抖了两抖。
一个大男人打扮成那副模样着实是让人没办法理解,主要是脸上的铅粉实在是太重了,比墙灰还厚,煞白得不正常,大半夜出门能吓倒一片人。
“我家所住的地方离朱雀门也不算远,他偶尔缺了什么药材会过来取一点,当然,他是带着药材来换的。”萧雪扬说道,“季望鹤来得也不算勤,所以我们对他不是很熟悉。”
听聂哥说,季望鹤是因为被冲撞了才动手的,既然那位二公子的正室现在还活着,那就说明这位朱雀门门主并没有下死手,顶多想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应该不算难,人是肯定能救回来的。
萧雪扬心里有了考量,自信满满地说道:“你们就等着我带好消息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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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求医
临近傍晚,?聂秋带着萧雪扬去了贾家。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贾家有求于他们,专程派人来请的。
所以贾陵昌对他们的态度也比上次更热情,?一听到消息就迎了出来。
相互寒暄了一阵子后,聂秋取出自己下午特地去买的东西。
这是一个样式精美的香炉,和普通的香炉不同,?它被做成了东海仙山的形状,上面印有藕荷色的“岱舆”二字,其上设立亭台楼阁,?绘有浅金色的浮云流纹。点上香之后,?云烟就会从群山之间隐蔽的孔隙中缓缓流淌出,?云雾缭绕,蜿蜒而上,恰似众仙所居之境。
且不提价格多少,单是这样式就足够吸引人了。
他上回来的时候说过,?下次不会两手空空,这就算是兑现诺言了。
而贾陵昌看着手中的香炉,?自然也明白了聂秋的意思。
除了兑现诺言以外,他也含蓄地“报复”了贾陵昌之前说的话。
“我府邸中有个和你父亲一样的紫檀金砂壶,?贤侄,?你说是不是很巧”这一句。
聂迟送了个紫檀金砂壶给贾陵昌的小妾,聂秋也送了一个颜色相仿的香炉过来。
两个摆在一起,?正好登对。
贾陵昌没有戳穿聂秋,让下人将岱舆香炉收了起来。
“没想到贤侄和萧姑娘还特地带了礼物,?实在是有心了。”
这件事情就算是一齐揭过去了。
贾济也被解了禁足,拉过来给萧雪扬道歉。
他满脸心虚,有些不情愿,?但是碍于父亲的权威,还是咬了咬牙,低下头说道:“萧姑娘,上回的事情我做得不对,理应向你赔礼道歉……”
萧雪扬简直不想继续听下去,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说道:“停,道歉免了,赔礼吧。”
贾济身为最受宠的三少爷,一听这话,心里火气就上来了,可偏偏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发脾气,只好深呼吸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那是自然,过段时间我便会派人把东西送到望山客栈去。”
他都这么说了,萧雪扬也没办法再追究下去。
想起聂秋那时候告诉自己的家族丑闻——三少爷喜欢的是二少爷的正室,萧雪扬又有点激动,她原本还以为这种情节只有话本子里才有,没想到现在竟然遇见真事儿了。
按捺住好奇,她和聂秋跟着贾陵昌进正厅了。
正厅里很安静,其余人还未落座。
贾济没有坐在家主位子的边上,而是坐在末位,可见贾陵昌是铁了心想让他吃苦头。
贾陵昌的身侧刚好空着两个座位,明显是给聂秋和萧雪扬准备的。
等到上位的这三人入座之后,其余人才纷纷坐了下来。
而二少爷身边的那个座位仍然是空荡荡的,看来这位夫人的病情丝毫没有减轻。
坐在贾陵昌旁边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他们两人没办法低声交谈了。
等到侍女端了香喷喷的佳肴上来,萧雪扬发现她也没这个闲工夫和别人说话。
鱼炙汁多鲜美,肉脍肥而不腻,桂花糯米粥爽甜可口,她拿起筷子就没放下过,只觉得好像几天没吃过饭似的,心无旁骛,专心挑菜去了。
另一边,贾陵昌没有直接在众人面前谈论儿媳的病情,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聂秋聊着经商方面的东西。
他很谨慎,并未随意地跨过两家人的界限,语气中丝毫没有打探口风的意思。
聂秋从小学习经商之道,耳濡目染,聂家北部的商队也经他之手,管理得井井有条,虽然他近来一段时间没有亲自去看过,不过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对答的时候偶尔也能指出些独特的见解,所以这一顿晚膳下来,贾陵昌对他的印象反倒提升了许多。
晚膳结束,贾陵昌便带着他们二人去了迟迟没露面的二公子夫人的厢房。
聂秋原本想避嫌,找了个借口推辞。
“不必了,贤侄又不是什么外人。”
反正萧雪扬和聂秋就是一伙的,有些事想满也瞒不住。
而且稍稍注意就能发现,萧雪扬甚至还受聂秋的牵制,让走就走,让留就留,这样倒不如顺水推舟,做出坦坦荡荡的样子,还能收获两人的好感。
贾陵昌想着,脸上带了笑意,摆手让二人进屋。
一进屋,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安神香气息,香得有点腻人了。
仔细闻了闻,那股香气之下是掩盖不住的另一种味道。
苦涩的、沉闷的药味。
这位夫人大概是想要借香薰遮住那股药味,不过效果明显不佳。
贾陵昌并没有进屋,屋内有一个侍女守在边上。
轻纱构成的重重帷帐之后,是一道身材曼妙的身影,听到动静之后便撩开了帘子的一角,露出那副足以叫人惊艳的面容,尽管因久病缠身而略显苍白,神色却并不萎靡。
她应该是早就听说了这回事,薄唇微动,用飘忽沙哑的嗓音唤了他们二人的名字。
“我现在身体不适,没办法下床行礼,有失远迎,望二位海涵。”
聂秋记起这个原本姓张的闺中小姐善于歌舞,曾经在皇宫的宴席上惊艳四座。
即使是抱恙,那天生的嗓音还是像琵琶勾弦一般悠远动听。
他没有走过去,打过招呼之后就在门外等候了。
贾陵昌的好意他心领了,不过念着贾济那副求而不得的模样,聂秋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为妙,该避嫌的就得避嫌——刚关上门,他就看见不远处,二公子匆匆赶来。
又说回房内。
萧雪扬两步并作三步过去了,把肩上的药箱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俯下身子,说了句“失礼了”,便伸出手搭在了她纤细雪白的皓腕上。
年轻女子垂下眼睛看着这个小医师的手指,一言不发地等着她的答案。
萧雪扬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便收回了手。
“少夫人……”她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么喊有点怪怪的,干脆问道,“您怎么称呼?”
“我姓张,单名一个妁字。您不必拘谨,唤我名字就可。”张妁说着,动作轻缓地收回手臂,让衣袖重新将它遮住,“萧姑娘看过之后,心中可有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