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面坐到极隐私的单间里,谢建国脱去板正的西装外套,方方正正的脸上立刻严肃几分说:“许临原本跟我约的昨天早上碰面,可是他却没赴约,我现在根本联系不到他,你说说这可怎么办?”
“不急”,秦正贤安慰说:“听说许临失忆,你找到他之后他对你有信任感吗?”
谢建国皱了眉头,冥思片刻回:“这孩子聪明,我觉得他对我是有信任感的。他失踪的几个月大概都是和韩麒待在一起,我觉得他肯定察觉到了韩麒的不对劲。咱们警察嘛,毕竟受过严苛的训练,我想即便是失忆,骨子里对正义的判断、对组织的情感都还是有的。”
“我们要想办法找到他再跟他搭上线,我师父真的很担心他,而且他还失忆……”
谢建国一时理不清头绪,觉得进程艰难连连叹气说:“怪我。那天着急我并没有问得太清楚,目前我们连他是怎么失忆的都不知道……”
秦正贤回:“一切只能等我们找到他之后才能揭晓,至于他为什么没赴约……你们那天见面还说了别的什么话?”
谢建国一愣,回想片刻说:“他对我还是有戒备的,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把他父母的信息全部告诉了他,而且还跟他说上网可以查到,除了这些没别的了……哦对了,他大概也是对韩麒有所怀疑,所以才约我第二天见面,而且还告知了我韩麒要下山几天的消息。”
秦正贤伸手摩挲着下巴,思考过后追问:“他有没有说韩麒下山做什么?”
“没有”,谢建国遗憾摇头:“惭愧啊,我这好歹也是国家情报局的人,竟然还真有什么情报都没得到的一天,唉……”
谢建国停顿片刻又说:“我们现在联系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这让我们更加被动啊。”
秦正贤喝了口美式咖啡,陷入片刻沉思后才说:“我大概有办法能找到他。”
由于谢建国的身份特殊,不能过于暴露,所以两人的会面时间极为短暂。
两人商讨完对策,谢建国先一步走出了咖啡店,秦正贤悠闲地享受完美式咖啡,才不露痕迹地离开。
坐上驾驶室,秦正贤烟瘾犯了,开了车窗玻璃给自己点了支烟,吞云吐雾之际他的电话响了。
是何博打来的。
秦正贤接了电话:“何队,我是秦正贤。”
何博清脆悦耳的声音自听筒传来:“青安村的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怎么了?”
何博清浅的一声呼吸过后说:“死者是个流浪汉,中年男人,年龄不详……死亡时间超三天了,于心从他凝固的血液中检测到了安非他命和甲基苯胺成分,也就是说这个流浪汉吸过毒……”
秦正贤一愣,烟灰都忘记弹了质问道:“怎么会?老于这次的检验靠谱吗?”
电话那头没传来何博的回话,倒是响起了一句铿锵有力的叫骂声:“秦正贤我日你仙人板板,我老于辛辛苦苦加了八小时的班,你竟然质疑我的专业?”
是于心。
秦正贤:……
于心大概不解气还要叫骂几句,却被何博拿走手机,听电话那头动静,何博开门后又关了门,大概是从法医室出去了。
何博说:“死者口中呈现舌咬伤,是吸食毒品过量致幻引起的,既而引发中枢神经系统深度抑制毒发暴毙身亡,而且我们还从他的血液中提取到了麻黄/碱成分,三年前警方缉获邵文的美金其成分中也有麻黄/碱。”
秦正贤皱着眉头问:“死者背景呢?查清楚了?”
何博嗯了一声说:“我们走访了青安村的村民,死者确实是个流浪汉,大概是三四年前走到了青安村这个地方,而后蛰居在这一带靠乞讨为生再也没有离开过。据村民交代,这人始终疯疯癫癫,居所不定,有时在山洞里有时也会睡在垃圾场。他死亡的前几天村民都没见过他,再看到这人就是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
秦正贤问:“一个流浪汉哪来的毒品?”
何博静了几秒说:“他的牙齿被毒品腐蚀,已经出现了发黑、崩裂和松动……这种程度的腐蚀吸毒三四年肯定是有的,我怀疑他可能是来到青安村之后开始吸毒。”
“青安村有问题?”秦正贤追问。
“我不确定”,何博回:“青安村里留守老人和儿童居多,年轻一代的人都外出务工……”
何博话语停顿,又义正严辞继续说:“正贤,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听好……”
秦正贤嗯了声。
何博继续道:“我曾在毒贩窝里卧底多年,后来又在邵文手底下卧底五年,我敢说警队里除了我,没有人真正了解毒贩。我怀疑青安村或者村子附近有制毒团伙,并且这伙毒贩试图想制作邵文的美金,更急迫地需要找到合适的试毒人选……他们一定在青安村附近潜伏多年,直到流浪汉的出现,他们开始在流浪汉身上试验毒品。至于为什么选择流浪汉,一定是因为流浪汉社会存在感低,且无依无靠没有家人,即便试毒失败也不会引火上身。这也印证了四海为家流浪各处的流浪汉为什么到了青安村后就留了下来,而且在这里一待就是三四年……”
秦正贤捻灭烟蒂,冷笑一声说:“是啊,流浪汉从此有了落脚点是因为有人会养他,既然养了他就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你认同我的猜想?”何博问。
秦正贤撇嘴笑回:“亲爱的何队,我跟你这么些年,咱俩早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了。”
何博一笑说:“既然有可能牵涉到制毒团伙,那我们就不能打草惊蛇。”
秦正贤回:“是……既然如此,我再跟您指条路,耗子步道明。试试把他往这件案子里代入,毕竟他曾经抓过大学生林唐,还试图让林唐制毒……”
“好”,何博回。
挂掉电话后,秦正贤背靠座椅,顿时心烦意乱,他闭上眼静静凝神静气,片刻后他睁眼打开手机导航开始查询去潞城的路线。
是的,秦正贤要去潞城。
这是他和谢建国商量一致后达成的共识,韩麒除了在国外,国内最有可能活动的地方就是林州和潞城。
所以秦正贤提出要去潞城,谢建国直接赞成。
当然,秦正贤并没有把在林州人民医院碰见韩麒的事情告诉谢建国。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是因为秦正贤有他自己的私心……
☆、第 56 章
秦正贤开车到潞城英皇娱乐会所时已经是下午了,他把车停在会所的停车场,停车场的保安大爷背着手溜达到他的车前。
保安大爷敲开车窗户,操着一口潞城本地口音对秦正贤说:“你是来这里消费的吗,没有消费不能免费停车,要收费的啊。”
秦正贤解开安全带下车,老成娴熟地给保安大爷递了根软中华,保安大爷一看顿时乐呵起来,眯着眼上下打量秦正贤一番。
“大爷,你们这的老板邢关知道吗,我是他朋友”,秦正贤怕大爷耳背,故意说得大声了些。
“哦呐,老板朋友哦,那你随便停,不收费的”,大爷笑眯眯地回他。
“谢谢大爷”,秦正贤攀附完关系又开始套路大爷说:“邢关呀是我弟弟,最近忙得很总抽不出时间来见我,这不我就来找他了……”
大爷用他那烟熏发黄的手指弹了弹烟灰说:“我跟老板还沾点亲戚关系呢,老板人挺好对我们也友善。前两天他去林州探亲昨天刚回来,今天他来这里视察我还见着他了,那不,那个就是他的车。”
大爷往停车场东边的角落指了指,顺着方向看过去秦正贤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牧马人。
“谢谢啊大爷,既然他的车在人一定在,我进去找他去”,秦正贤扯着笑脸说。
“去吧去吧”。
大爷嘴里吐着烟雾,一贯乐呵,殊不知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了。
秦正贤迈着大步走进了会所,到前台一问,前台小妹说要先通报老板之后才能放他进去。
秦正贤给自己点了支烟说:“行你通报吧,就说韩麒找他。”
前台小妹往经理那里汇报过后,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就下来迎他,邢关大概是跟经理交代过来人是贵客,经理毕恭毕敬地邀着秦正贤上了楼。
秦正贤打着韩麒的名号,恬不知耻地跟着经理进了会所五楼内设的办公室。
一开门原本笑脸相迎的邢关看到秦正贤那张脸,顿时脸色骤变下意识就要跑。
秦正贤一脚踢把办公室门关上,把经理堵在门外着急得不行,又是敲门又是呐喊。
邢关嘴角抽搐着,看起来像是要哭了说:“秦……秦哥,您怎么来了?”
“谁他妈是你哥”,秦正贤走上前扯着邢关的衣领子,那架势像是要把邢关生吞活剥……
邢关哪敢说话,一个劲跟他掰扯:“秦哥你别这样,咱有话好好说行吗……”
秦正贤甩开了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行,咱好好说话。”
邢关整理完衣领,腆着笑脸露着一口金牙,他小心翼翼地坐到了秦正贤对面说:“秦哥你听我解释,我跟韩麒是认识,我想跟他交朋友,可人家这样的人物哪会理睬我。这不那天刚好在潞城医院撞见你们两个,我就寻思着出力帮一帮人家,努力讨好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