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是让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一个夜晚。
夜已深,皎月被乌云笼罩失了光芒,远处更大的一片乌云随风自北往南浮在空中,北风起雷雨落……
林州
出发去天恒山的那天,林州突然下起了大暴雨,电闪雷鸣黑云压城,狂风骤起掀动着树木摇坠,像是随时能把树木拔地而起。
天恒山地势险峻,加上此次前去还有要事处理,韩麒把来福留在了西郊天苑,并把阿乐也留了下来。
容哲开车载着韩麒和许临,后面还跟着两辆车,分别坐着阿兴和八名保镖,一行人冒雨上了西环高速往山区开。
雨下得实在太大了,雨刮器根本来不及工作,前挡风玻璃又是水流成柱。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砸下来伴着水雾,再加上雾霾严重,根本看不清前路。
容哲小心谨慎驾驶着车辆,在高速上把车速控制得恰到好处。
大约开了半小时,雨不见停,他们已经下了高速,开始沿着山路行驶。
车体外观被泥泞的水溅得满目疮痍,许临盯着车窗外的树林,心情说不出的烦闷。具体让他觉得极度不爽的原因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也许是因为天恒山那次车祸造成了自己的失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察觉到许临不佳的状态,韩麒侧脸去看他:“还要走半个小时的山路,你若是不舒服可以睡会觉”。
许临摇了头,淡淡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韩麒不再说话,只沉静地盯着前方的路况,又嘱咐容哲小心开车。
容哲应下来,熟练打着右转向灯准备往右边路口开,忽然迎面驶来一辆越野车像是刹车失灵般直直撞了过来。
容哲急打方向盘,路面极滑一个侧漂撞到了一棵树上,等反应过来,他又被吓出一身冷汗。因为山路右边是悬崖,如果不是有这棵树挡着,这辆车很有可能就失去控制坠入悬崖……
阿兴带领的保镖因为雨天路滑,还跟在最后面,目前只有他们的这辆车和那辆失控越野车停在这里。
容哲正准备打开车门下去查看,韩麒突然开口:“别下去。”
容哲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只响起了几声枪响……
韩麒反应迅速,从车座底下拿出藏起来的枪,子弹上膛。
那辆越野车里下来三四个壮汉,手持枪械毫不犹疑地打碎了后车窗玻璃,这次他们开的不是防弹车,玻璃碎开了无数裂缝,而后玻璃碴爆破震碎。
“小心”,韩麒眼疾手快护住了许临的头,而后迅速朝着车窗外开了几个空/气/枪以示警告。
可是并没有什么用,靠山林的一侧忽地又涌下五六号人,各个手持枪械冲了下来。
韩麒皱眉,因为他在那群人中看到了卓尔。
“这样不行,我们快下车”,许临掩着韩麒的身体强势开了车门,而后带着韩麒躲到了树后。
容哲从驾驶室挪到副驾驶下来费了一些时间,错过了最佳时机,下车时腿部中弹,匍匐在悬崖边的黄蒿草里。
庆幸的是阿兴及时赶到,率领一众保镖跟卓尔的人开枪周旋。
借着粗壮的树木掩体,韩麒又朝卓尔所在的方向开了几枪,打中了两人的肩膀。
许临手里是没枪的,他只能眼观六路,替韩麒望风汇报敌人的位置。
阿兴不愧是硬汉形象,刚强猛烈,枪法极准,一枪打倒一个,绝不含糊。
有了阿兴的助力,韩麒找准时机去救容哲。
雨水打湿了他的白衬衣,腹部肌肉线条透着轻薄的面料若隐若现,黑色西装裤上溅了不少泥点,他毫不顾忌伏着身往容哲那边靠。
容哲捂着腿部汩汩流血的伤口,龇牙咧嘴地忍痛间察觉不妙,冲韩麒大喊:“麒哥小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声沉闷的枪响,许临已经飞扑过去,掩在了韩麒身前。
两人团抱着落魄地滚到身后的斜坡下,沾了一身泥。
韩麒下意识就去抱许临,却摸了一手血。
意识到许临中弹,韩麒眼皮一跳哑着嗓嘶吼着,着急去喊他:“许临!许临!”
许临昏了过去,没有回应。
韩麒杀红了眼,单手托着许临的头部,自斜坡露出半个身体,朝罪魁祸首卓尔开了三枪。
一枪打在卓尔的腿上,一枪打在他的胸部,最后一枪精准落在他的左胸腔,卓尔挣扎着趔趄倒地,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泥潭里……
☆、第 39 章
许临醒来时,躺在天恒山的小木屋里,他躺在床上草草打量了房间,陌生感加上腰上伤口的疼痛让他不由皱起眉头。
一旁韩麒伏在床边睡着了,细腻的发丝遮了他的眼睛,长又直的眼睫因为灯光拢了层阴影在脸上,轻浅的呼吸下肩膀细微耸动着,他白皙修长的手还搭在许临的手臂上。
许临轻笑,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手。
韩麒睡得很浅,很快被许临吵醒。
他眨着朦胧的星星眼问许临:“你醒了?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许临冲他安慰一笑:“没有。”
韩麒站起来抬手去探许临的脑门,扬着好听的声线说:“还好,退烧了。你受了枪伤又因为淋雨感染高烧不退,我很担心……”
“我睡了多久?”许临问他。
“四天,你昏迷了整整四天。”
哦。
许临挣扎着要起来,又牵动了伤口,顿时疼得又苍白了几分面色。
“你好好躺着”,韩麒去扶他:“虽然只是表皮伤,但还是要注意,不小心会感染的。”
受伤了的许临面色苍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即使是这样他还想着去安慰韩麒说:“没事,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许临昏迷的四天,韩麒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操累得眼下都有了黑眼圈。
韩麒抬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去看他:“别说浑话,你知道卓尔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却还傻了吧唧替我挡子弹。当时他开的那枪多狠绝,子弹只差几毫米就贯穿你的腹部了知道吗!”
“我知道”,许临探着手去跟韩麒十指相握,安慰他说:“别这么说,你是我媳妇,在我心里最重要,我不保护你难不成还要替别人挨枪子?”
韩麒避开了他的手,撇过脸不置一词,明显就是生气了……
许临探手揉了揉鼻尖,顿时想给阿宇打个电话问一问媳妇生气了该怎么哄。
可惜他真就是个不太解风情的人,平时装逼格是一把手,真到了用武时候他反而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好在之前在研究所养病期间,他闲着无聊看了个教人谈恋爱的节目,依稀记得里面说什么适度服软、还有什么恋爱CT测试……
于是许临学以致用充分实践了一把,只见他伸手去拉韩麒的衣摆用一种软绵的语气示弱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你看我这还受着伤呢,伤口好疼啊。”
韩麒回头用一种这孩子无药可救的表情看着他,无奈地摇了头。
许临一看有戏,当即开始装可怜:“媳妇,我好饿啊,有吃的吗?”
韩麒还被他拽着衣摆,看到他虚弱无力的样子,心一软说:“这几天你还不能进食,医生只给你输了营养液,你好好躺着,我去把医生叫过来给你检查伤口。”
许临赶紧点头,咧着嘴冲他傻笑。
“你得松手我才能去叫医生”,韩麒有点无奈地提醒他。
哦好的,许临缩回了手,韩麒才迈着疾步离开房间。
韩麒离开后,许临挣扎着自己坐了起来,掀开睡衣去查看腰上的伤口。
他的腰上缠了好几道绷带,绷带上还有隐约血迹,稍微一动作牵动着伤口疼得厉害。
窗外是一片漆黑,许临紧了紧被子,心想原来天恒山的夜晚这么寒冷。
医生来时许临对他一番打量,看他对韩麒的态度温和,说话方式熟络,想来也是韩麒的人。
许临侧着身体,医生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揭到最里面那层纱布时,纱布与血肉脓液黏连在一起不好分开,许临吸了口冷气,韩麒站在医生身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医生清理干净创口,又给伤口上了药重新裹上纱布,回头见韩麒忧愁的模样安慰他说:“你放心,有钟医生的神药他伤口的炎症很快就会好了。现在开始他可以正常吃饭,注意饮食清淡些,戒辣戒发物就好。”
“知道了,谢谢王医生”,韩麒冲王医生颔首点头。
医生叫王伟国,算是钟医生的半个徒弟,钟医生知道韩麒每天过的是什么打杀的日子,所以当初才命了王伟国来林州这边,方便照顾韩麒。
王伟国把沾了血的旧绷带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又开了抗生素让许临服下,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许临抬着沉重的眼皮,昏昏欲睡,韩麒替他掖了被角催促他休息。
最终他还是没能抵挡困意,沉沉入睡。
许临睡着后,韩麒立在床前盯着他的睡脸,几分钟后才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另一个房间里躺着受伤的容哲,他的腿部中弹,子弹卡在肌肉里,王伟国做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才取出了那颗子弹。